“陰曹地府有天齊仁聖大帝,北陰酆都大帝,五方鬼帝,羅酆六宮,十殿閻王,還有好多鬼差。”
“我不知道自己飄蕩了多久,見了多少上仙鬼差,從東方鬼帝神荼的鬼門關飄到了西方鬼帝王真人的嶓冢山,又從紂絕陰天宮到了宗靈七非天宮,從秦廣王殿飄到了閻羅王殿,可是都沒法知道我到底為什麼不能投胎轉世。”
“後來我在輪轉王殿遇到了一位老人,機緣巧合拜了他為師,跟他學了許久的五行術法……”
“時間久得我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沒想到有一天師父竟然發現了我不能投胎轉世的原因,因為我的三魂六魄有一魂兩魄並沒有去往陰曹地府,而是留在了身體內……”
“我本來以為我自己在地府呆了那麼久,醒來肯定早已物是人非了,沒想到人間的時間竟然和地府不同,看見你們我都有些恍惚了。”
專有名詞的使用會讓外行人覺得你很專業,現在就是一個挑戰韋沅是否真的去過陰曹地府的時刻了。
當天齊仁聖大帝出來的時候,從阿尋那放大的瞳孔,韋沅就知道自己賭贏了,這個世界沒有道家,也就沒有那一整套的神仙體系。
韋沅編造了各方鬼怪的各種場景,套用了一點《鏡花緣》裡面的東西,如此誇張的描述,阿尋竟然信了個十足十。
或許是因為異人術士的緣故,這個地方的人對妖神鬼怪有著莫名的敬畏,從不敢想韋沅竟然敢胡編亂造。
而且誰能胡編出這麼奇怪的名字,就連十殿閻王長什麼樣都能說得清清楚楚。
韋沅說自己忘記了許多事,只記得一小部分了。
這樣以後要是忘記什麼事,應該也比較好糊弄,畢竟相比起自己的身份來說,那些都是小事。
“娘子,那,那……那老人還在……”
“師父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也許有一天,他來世間行走,你們說不定也會遇見他。”
這話說得韋沅眼眶有些澀澀的,鼻子裡酸酸的,心中有些難過的喃喃道:“死老頭,編個故事都要讓我想起你……”
也不知道老頭子現在怎麼樣了,老頭自個兒又挑嘴又不會做飯。
幾個師侄請來的大廚做的東西都吃不下來,現在自己來了這鬼地方,估計老頭又只能喝西北風了。
每次又挑食又不願動手,韋沅出去做任務回來,老頭都要瘦上許多,還美名其曰辟穀!
誰見過哪個辟穀的人時間如此不統一,並且沒有任何準備,弄得後來韋沅都只接當日往返的任務了。
綠柳本還有許多話想問,那些大帝和閻王有什麼不同,那裡的鬼差有些什麼,萬一孟婆自己不小心喝了孟婆湯怎麼辦,那陰曹地府有沒有京都那麼大……
可是看見韋沅眼眶紅紅的模樣,綠柳只好把這些話全都咽了下去。
“阿尋,你再給我說說以前的事吧,有些事我記得,但是好多都忘得差不多了。”
阿尋點了點頭,從自己到韋沅身邊的時候說起,那時候韋沅大概是七八歲,阿尋也只有十來歲的模樣。
“那時候娘子每天……”
比起綠柳東一棒槌西一榔頭的描述,阿尋細說的一件又一件小事,更能讓韋沅將其代入時間點。
偶爾韋沅插上一兩句,說是一兩個比較模糊的描述,倒也符合因時間久遠導致遺忘的說法。
“我現在估計連筆怎麼拿都忘記了……”
聽到阿尋說原主最喜歡的就是簪花小楷的時候,韋沅笑著適當的鋪墊了一句。
“那娘子還記得刺繡嗎?以前娘子閒來無事,最喜歡做針線活了……”
呵呵。
韋沅都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表情了。
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竟然最喜歡的娛樂活動就是針線活……
“忘得差不多了。”
韋沅搖了搖頭。
針?替人針灸的時候她拿過金針,算嗎?
“這可不行,娘子以後還得多加練習,要不然回了京都,這可該怎麼解釋。”
隱隱的,阿尋已經將韋沅獨立成一個個體了,至少在得知韋沅去過陰曹地府之後,她對湖州和京都兩邊的態度都是選擇保密,而不是立即回稟。
“好,以後每天抽出一個時辰練字,一個時辰繡花。”
韋沅點點頭答應了。
米掌櫃回到了前屋,想到韋沅的話,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這小娘子小嘴倒是挺會說的,不過聽了心裡面確實通透許多。
想到那許久未見的兄長,米掌櫃心中也多了幾分期待,說不定,那小娘子說得是真的呢?
不求榮華富貴,只求去地下之前再見一眼親人也好啊。
揚州城無論是園林、樓閣,甚至那淮河上的畫舫都處處顯得玲瓏精緻。
白玉鐲子當了四百兩銀子,這個數字對平民百姓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對大富人家來說,可能還買不下一桌席面。
事實上那白玉鐲子肯定不止這個價,但想到當鋪贖回時那昂貴的價格,阿尋也就不敢多要。
最近因為不少人湧入揚州的緣故,房屋頗為難找。
還是在米掌櫃的幫助下,三人才找到了一個偏街的小院,而且還只租到了一半,另一半已經被其他人租走了。
就那種偏街地方的一個年代久遠的破舊小院,僅僅出租一半,竟然每個月就要十五兩銀子,那可是農戶人家四五年的收入啊!
隱隱的,韋沅對這兒的房價感覺到了一絲熟悉感。
七八天的時間,韋沅挑了一個相對較好的時日,收拾了一個小包袱,就準備和阿尋綠柳搬入院子。
那小院說起來距離米掌櫃的客棧也不遠,只有兩條街的距離,故而主僕三人決定慢慢走著去,順道看看這揚州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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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一瞧看一看啦,道正大師親手所畫的符咒,可辟邪消災、添喜增福的符咒現在只有一兩銀子了!是的,你們沒有聽錯……”
“山門秘籍!山門秘籍!正清大師親自編制的禪坐書典……”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相師必備的天干地支新解析啦……”
走出客棧,一條細長的小道上,無數術士席地而坐,前方都擺著一些書籍、符咒、法器……
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和韋沅印象中高冷的術士有很大不同,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也有那麼一些掏錢買下了一些藥丸符咒。
距離韋沅她們十步遠的地方,一個留著山羊鬍,大概四十些許的男人,帶著黑色小帽,穿著藍色蜀錦製成的長衫,色眯眯的看著韋沅一行人的方向。
仔細一看,其眼神正是落在了阿尋身上。
十六歲的阿尋身材玲瓏有致,柳葉眉鵝蛋臉,再加上本就殷紅的唇色,無論穿多麼素色的衣服,也掩蓋不住其貌美。
“小娘子可是看上了什麼?喜歡什麼儘管說,黃老爺我給你付賬!”
阿尋一直在內宅長大,從來沒見過這種集市吆喝的場面,再看見那些密密麻麻所屬不同的書籍符咒,一時間不由呆了神。
正回過神,忽然一個有些刺耳的聲音傳來。
韋沅轉過頭,看見阿尋表情有一瞬間的驚慌,但很快平靜下來。
那個名叫黃老爺的男人自以為風流倜儻的拿出一把扇子,在這早春四月微風嫋嫋的天氣中不緊不慢的扇著。
韋沅輕輕皺了皺眉。
阿尋轉過頭,無視那黃老爺,低聲對綠柳道:“我們走吧。”
說著話就準備從黃姓之人旁邊繞過。
“小娘子,別急啊……啊……”
那黃姓之人將扇子往阿尋前面一揮,笑眯眯的開始說話,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腳上傳來一陣劇痛。
凝睛一看,只見前面是一個比那貌美女孩矮半個頭左右的女孩,面如沉水。
從其飄動的裙襬來看,剛才下狠腳踩自己的便是這女孩了。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踩你黃爺爺……”
黃姓之人見韋沅姿容比那高個女孩還要豔麗幾分,只是現在還未長開,若是再過兩年,必然是一個絕色。
這般看著,黃姓之人聲音漸漸緩和了下來,哼哼唧唧兩聲:“小娘子若是有什麼想要的,直接說就是了,何必用這種……”
“你待如何?”
韋沅冷冷的開口,面無表情的模樣倒真有幾分肅殺之氣。
黃姓之人一愣,臉色漸漸陰沉下來,身上竟也多了幾絲威壓。
可是韋沅她們從小在京都長大,莫說韋騫,便是韋家任意一個掌櫃,身上的威壓都比這黃姓之人重上幾分,所以這幾絲威壓完全不夠看的。
黃姓之人也不是個沒腦子的,見阿尋綠柳以韋沅為主的模樣,也猜到了韋沅的身份。
眼神在韋沅身上落下,又見韋沅渾身氣勢不弱,一時有些捉摸不透,心思轉了幾圈,細細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芒,心中冷笑幾聲:待我試試看就知道你是龍是蟲了!
“罷了,今兒個你把這丫鬟送我,我就放你一馬……”
黃姓之人的眼神在阿尋身上落下,冷哼一聲,甩了甩寬大的衣袖,說完半仰著頭,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