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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天和二十三年,靈相宗也成立十二年了,這一年發生了不少事情。首先五十多歲的皇上竟然暴斃身亡,在這個皇帝這個職業平均壽命高於八十歲的年代,這實在是非常讓人驚訝的一個事情。按照慣例,太子應該在眾大臣的安排下登上那個寶座,可是不知怎麼的,四皇子竟然擁兵造反,聲稱先帝是被太子殺害的,這時候,能夠通曉過去未來的靈相宗又一次被推上了輿論的制高點。本來已經準備和焦三他們一起去海外看看的韋沅莫名被留了下來,原因是剛登基的太子頒發了第一道指令:靈相宗長老韋沅和四皇子勾結,意圖造反,命各地人員強力追捕。還沒來得及離開的韋沅就這麼被盯上了,聽了這個訊息韋沅心裡的震驚不亞於兩年前看到天聖大陸的人。四皇子是誰?她連見都沒見過,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就這麼躺著被扯上造反的問題了?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韋沅聽著這個也沒怎麼當一回事,沒想到官府竟然真的找上門來了!這真是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kitty啊!韋沅在術士界的大名無非是因果方面,至於其他攻擊方面實在是沒聽人說過,所以這些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找上門來了,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恰好這時候韋沅想看看這麼多年,以及到底培養出了一個什麼樣的靈相宗。所以這時候在靈相宗有一個怪現象,官兵每天都來喊著要抓捕韋沅回去問話,山上的韋沅和各種長老卻是沒有任何反應,好像完全不知道這麼回事似得。靈相宗很多弟子一致對外,不管韋沅是不是參與了造反,我們靈相宗的人有我們刑罰堂懲處,和你們官府沒關係。韋沅心裡的公民權早就被這些年忘得一乾二淨了,這話符合這個世界的大環境趨勢,更符合她自己期望的靈相宗形象。但是也有弟子唱反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然現在太子已經成了皇帝,韋沅身為靈相宗的長老怎麼還能和那些亂臣賊子攪和在一起?也是這個時候韋沅才發現,皇權的力量有不少在這十多年間滲進了靈相宗,只有皇權薰陶下的人才會覺得靈相宗是屬於皇家的一部分。韋沅依舊在山上該吃吃該喝喝,只是出海的事耽擱了下來。畢老和逸塵子天天帶著個眼罩來韋沅面前晃悠,因為聽說了加勒比海盜的故事,兩人決定去海上稱王稱霸,這次要出海也是因為兩個老人一時興起。半個月後,一直在山上當縮頭烏龜的韋沅卻突然出手了,把所有聲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人全部逐出山門,手段之強,效率之快,讓人不由側目。對於那些憤慨不平的前靈相宗弟子,韋沅只丟下了一句話:靈相宗向來不是王土之地,靈相宗之人也非王臣,既然你們有這個心,我就幫你們一把,讓你們成為真正的王臣。術士的特殊性在這個世界是非常明顯的,至今還沒有哪個皇帝敢對所有術士說,你們都是我的臣子。所以韋沅這話一出,引起了不少術士的追捧,他們本就肆意,現在更是追崇韋沅的話:他們是術士,所以他們就是自己,不是任何人的臣子。同時讓幾個從天聖大陸過來的長老用因果追蹤到了太子毒害先帝的過程,並且在靈相宗上方的空中放了三天三夜,確定這個訊息很快就會滿天飛的時候,韋沅才結束了這段放映。看她對太子殿下多好,在其登基前還為他準備了這麼一份大禮,在這個世界想要看一部類似電影的東西容易嘛!四皇子的造反更加起勁了,漸漸有人傳出四皇子才是天命所歸的說法,你要說沒有這種說法,靈相宗的影像就是最大的證據。因為太子的做法實在是有違祖法,所以原來按照祖宗規矩站太子的人直接偏向了四皇子,因為這群人對禮法看得比什麼還重。至於保皇派,也就是誰當皇帝就聽誰的那群人,依舊堅定自己的立場不放鬆。只是有那麼幾個在重新測算了四皇子有靈相宗幫助下的勝率,做出了慎重的決定……兩個月的時間這場爭奪皇位的鬥爭就結束了,原本處於弱勢的四皇子,在有了禮法黨和精算黨的幫助,再加上有術士中公認的代表靈相宗的支援,雖然靈相宗除了放映影片外什麼都沒做,許多術士也紛紛提供了幫助。太子是被自己的手下殺死的,當成投名狀給了四皇子,可惜這人的下場不太好,皇子之間的爭鬥哪裡是其他人能夠參與的。獅子之間的爭鬥,被猴子突然跳了進來,即便那猴子殺了獅子,也只會讓另外的獅子更加憤怒。所以那個從小陪太子一起長大,卻一碗毒藥殺死了太子的僕從並沒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東西,才把太子的頭顱送去時,憤怒的四皇子當場就把他殺了。“蠢貨……”逸塵子對這種人的智商明顯的鄙視,同時在展示了自己的自傲,“這人家兄弟的事,哪裡是他能夠參與的!”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事都告了一個段落,興奮了好久的幾人現在終於可以去圓自己海盜的夢了。“咱們要去就去遠一點的地方,那些個大鬍子在的地方不是海盜很多嗎?咱們就去那兒,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然後稱霸整個海域!”逸塵子比韋沅想得還要有雄心壯志,所以韋沅也就沒有告訴他海洋到底有多遼闊,韋沅的問題是,不知道這個時候西方有沒有足夠的海盜來滿足逸塵子的激動心情。帶了幾個航海的老手,聽說菠菜是必需品,想到航海的時間韋沅又吩咐帶了很多的茶葉,其他的東西自有人去準備,至於海船早就從幾年前就開始製造了,是公輸家的得意之作。“小丫頭,咱們帶那麼多護衛做什麼,我們幾個人加起來難道還對付不了幾個海盜!”韋沅看著逸塵子一副囂張的模樣,再看看他滿臉老年斑,瘦得好像風都吹得倒的身體,實在是不忍心告訴他,那些海盜身強力壯,他那術法基本上沒什麼優勢。反倒是嚴老,現在命理之學越發高深了,說不定還能看見那些人的命數,以此各個擊破。而且最重要的是,嚴老身高近九尺,兩鬢雖然有了些白髮,但是絲毫不影響他的氣概,那些海盜打上來對付一兩個應該是沒問題的。“我知道您不怕,但是我怕啊!我一個弱女子,不多找幾個人保護我怎麼行!”韋沅說得義正言辭,再加上蕭璟瑜的安排,那些護衛硬是一個沒落下,反而有更多的趨勢。雖然說海盜聽起來很牛,但是到了船上才知道,這是一個多麼漫長又無聊的旅程啊,每天都是看不到盡頭的大海,實在是毫無樂趣可言。而且韋沅一直覺得完全沒問題的嚴老,竟然會暈船,一上船就吐得稀里嘩啦的,現在連床都下不來了。“小丫頭你是不是忽悠我?”逸塵子精神矍鑠的站在甲板上,只是表情有些不大好,是無聊導致的。“都這麼多天了,別說海盜了,就連個風浪什麼的都沒遇到,這和在靈相宗有什麼區別!”老爺子十分不滿意,他本來打算來大展拳腳的,沒想到竟然被困在了這麼一艘船上。“快了快了,這裡還是咱們大周的海域,海盜們也不敢來啊,等過了這片海域就好了。”雖然這麼說,但是韋沅心裡還是有些打鼓,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海盜,要是沒有,逸塵子非唸叨死她不可!走了十多天,海盜沒遇到,倒是遇到幾艘商船,逸塵子叫囂著非要去搶了。韋沅一看那上面掛著的靈相宗的旗幟,就忍不住扶額長嘆:誰見過搶自己家的海盜啊!那船長曾經見過韋沅他們,所以還不等逸塵子開口,畢恭畢敬的就把那些香料珠寶送了上來,這麼一來逸塵子反而覺得沒意思了。船長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逸塵子,只好在一旁陪著笑臉,說些航海時候遇到的趣事,又說了些不同小島的特點,說起那些野人部落來,逸塵子總算有了幾分興趣。聽到那只有十多個手下的野人王的房子都是用最好的沉香木搭的時候,逸塵子已經暴跳如雷了。憑什麼那些野人都能住上沉香木住的房子,而他想要找來焚香都覺得困難!逸塵子面部表情都有些猙獰了,這下他終於不叫囂著要遇到海盜了,他換了一個更偉大的目標——去當一個探險家,把那些有寶貝的小島全都找到,然後宣佈主權!南沙群島有二百多個,大大小小的都有,韋沅也沒去過幾個,正好聽船長這麼說,也有了幾分興趣,一群人就順著地圖南下了。第一個島嶼竟然是香料島,上面長滿了花椒、肉桂、丁香……雖然這幾年海上商道發展不錯,但是香料價格一直不便宜,就這麼一顆肉桂樹上的肉桂,拿到京都去,就能賣到上千兩銀子。

逸塵子在上面當了一兩個月的農民,後來又覺得無聊,離開了這座香料島。

在遇到了兩波海盜之後,逸塵子對當海盜徹底死了心,聽韋沅說了魯濱遜的故事後,揚言要當一個魯濱遜。

韋沅他們拗不過他,只好跟著他去了。

找了一個不錯的小島,風景秀麗,田野遼闊,最重要的是這島上有糧食,不用他們太過操心糧食的事。

“這地方倒是不錯,你們看,那地方可以修房子,那裡就是咱們幾個老頭下棋聊天的地方……”

房子不是那麼容易搭建的,所以一群護衛在這時候就變成了匠人,還好大家也沒什麼要求,只要能住就行,所以快速的搭起了幾間木屋。

蕭璟瑜作為一個有手藝的男人,這時候已經領了他自己的工作,為所有人做需要的鍋碗瓢盆,當然有時候還要打一點首飾。

最開始的時間,他們都是住在船上的,住了兩三個月後才完全搬到了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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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在島上住了五六年後,有一天,好像很普通的時候,和平常沒什麼區別,只是海平面那邊的晚霞漂亮的很,讓人忍不住沉淪其中。

“看,多美的風景啊!”

逸塵子整個人躺在一張椅子上,背後站著蕭璟瑜畢老他們所有人,氣氛隆重得有幾分詭異。

沒有人搭話,逸塵子繼續喃喃自語:“這些年都是多活的了,臨走之前還能看見這麼漂亮的晚霞,我已經很滿意了。”

韋沅低著頭,晶瑩的眼淚落在地上,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逸塵子看著那晚霞,眼睛微微的閉上,嘴角依舊帶著笑容……

“我去給他挑地方。”

畢老和嚴老好像一瞬間就老了幾十歲,韋沅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一股瀰漫開來的死意。

三天後,畢老在同樣的地方離世,甚至椅子都是那一張,嚴老站在他旁邊:“不要臉的,都說好了讓我先走的,自己又這麼快走了,還要讓我給你收拾後事!”

“你看看,這麼多年,你從來就說話不算話,臨死了我想著你怎麼著也不會騙我了吧,結果還是這鬼樣子……”

嚴老的聲音有些發顫,畢老看著他嘿嘿的笑,卻發不出聲音來,要看轉過頭,故意不看畢老突然垂下的手。

“小丫頭,我的金絲楠木做的棺材怎麼樣了?!這兩個老家夥什麼都不準備……心也是真夠大的……”

韋沅聽著他這麼問,心裡揪得發疼,幾天內幾個老人就都離開了……

“小子,我的棺材上的花是我最喜歡的木蘭吧?你可不要弄錯了,要不然我老頭子可是要回來找你算賬的……”

第二天,嚴老離世,在自己的床榻上看著剛剛初升的太陽。

韋沅眼淚都已經落完了,親自將三人葬在了一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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