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三將應老的話回稟了韋沅,果然沒有看見韋沅露出任何疑惑的目光。
“你把這個趁機放在趙郡守的身上,另外這幾個你把它扔在那天押了應老去的護院身上。”
韋沅遞過來一張摺疊好的符紙,另外一份是符紙燒成的灰燼。
焦三知道韋沅整日都在畫符,這時候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眼神在那符紙上面轉悠了幾圈:“這是幹什麼用的?”
“讓他們最近走一點點背運。”
韋沅笑了笑,露出幾顆牙齒,看上去和普通的在繡樓裡繡花的少女沒什麼兩樣。
王五匆匆的跑去任家說了韋沅交代過的話,心裡擔心錯過什麼事,又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正好韋沅有事找他處理。
“這個就是那兩個木雕。”
匆匆趕回來的王五遞過來兩個巴掌大小的木雕,韋沅看見那熟悉的形狀,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王五看見韋沅並沒有因為那兩個木雕而激動萬分,心裡面有些失落,他那裡知道,韋沅差不多早就推算出來了,只是差一點確定的東西罷了。
“這些事就先放在一邊吧,現在我另外有事交於你。”
“嶽城最近有出售或者出租的鋪面嗎?找一個盤下來,掛上靈相宗的牌子。”
王五聽著韋沅的安排點頭,他這點是最好的,特別有眼力見兒,知道什麼時候該問什麼時候閉嘴最好。
相反,焦三就沒有那麼人精,現在的他早就脫了那層木訥的外衣,每天話多得不行。
焦三聽韋沅的意思是不想管應老的事情了,確切的來說是最近不想管應老了,不由有些急了,雖然他經常和應老互嗆,但是兩人之間更多的是友人而不是仇人。
“姑,姑娘,這個應老那邊咱就不管了嗎?”
焦三看完全沒有人注意到這種情況,這才扭扭捏捏的問出口,期間有些煩躁的看了王五一眼。
在他看來,要不是王五拿回來什麼木雕,韋沅也不會有開店的念頭。
“這是應老的意思。”
韋沅低頭不知想著什麼事,隨意的回了一句。
焦三頓時感覺智商被侮辱了,這已經不是敷衍的問題了,想他中間傳話來又傳話去,怎麼就沒聽出應老有這麼個意思。
“你要是聽得出來,那娘子他們還叫什麼聰明人?!”
王五看見焦三衰著臉,難得有機會嘲笑他一次,自然是毫不客氣的說道。
焦三沉了臉,瞅了王五一眼,心裡默唸著:看我兄弟姐妹們來了不把你打死!
第二天下午,王五就來向韋沅通稟,已經買下了一家鋪面。
“只要有錢嘛,誰做不到!”
焦三看著王五那得意洋洋的模樣,不由酸道,也不知道這是砸了多少錢才砸出來的。
但是韋沅從不過問這些事情,錢財方面的事情說是全部交給王五,就真的一點都不計較。
“牌子掛上去了沒?”
王五買下的不僅僅是一個鋪面,後面還連著一個小院子,所以韋沅一行人也不用住在客棧裡了,收拾了東西就準備離開。
“掛上去了,昨兒請了好幾個木工連夜做出來的,娘子去看看,咱們先將就用著,若是不滿意,慢慢的再改……”
“小丫頭!你要去哪裡?!”
王五正跑前忙後的邀功,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突然響起來,韋沅一側頭,就看見蹲在客棧門口吃蠶豆的逸塵子。
“我買了一個鋪面,帶著院子,現在準備搬到那裡去住。”
“嘖嘖,你這丫頭倒是個重情義的……”
焦三聽著兩人驢頭不對馬嘴的對話,面不改色,特別是在看見王五微微皺起眉頭不解的模樣,心裡面更是樂開了花。
“老頭子我也不是一個趨吉避凶的人,唉,幾個同門師兄弟中,就我長了一副菩薩心腸……”
“你看看其他幾個,特別是另外那兩個,嘖嘖,我都不想說他們了,坑蒙拐騙偷,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老頭子我收藏多年的寶貝,竟然被那死老頭子給我一鍋端了!真是心黑啊!”
逸塵子原本還微仰著頭哀嘆著自己太過心善,說著說著表情就扭曲了起來,好像想起了什麼不太美妙的事情。
“一箱子啊!整整一箱子啊!那死老頭硬是沒給我留一件!還死鴨子嘴硬的不承認!他那死德行,撅一下屁股我就知道他是要拉屎還是放屁……”
韋沅聽著逸塵子的話,知道他說的是畢老,本還只是當做笑話來聽一聽,聽著聽著臉色也微微變了變。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當時畢老嚷著要送她的禮物就是整整一箱子……
“按照常理來說,普通人也是分得清的。”
韋沅乾咳兩聲,突然接話道。
“什麼?”逸塵子正說得唾沫橫飛,臉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韋沅,“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啊?”
“有嗎?”
韋沅挑了挑眉,微微偏了偏頭,好像在思考自己哪裡不對靜。
逸塵子微微的點點頭,眉頭也皺起來,懷疑的眼光還來不及表現,就看見韋沅已經快要上馬車了。
“哎,等等我呀,你這小丫頭這麼久了還是不懂得尊老!老頭子我年紀大了,可比不得你們這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
“快!那個二愣子!看什麼看,說得就是你,趕緊過來扶老頭子我一把,我都說得那麼直白了,你竟然還這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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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也不知道韋沅這丫頭是看上你哪點了,你去問問,她以前的隨從是多麼機靈,老頭子我一個眼神就知道該——啊——”
逸塵子一直衝著焦三絮叨,噴了焦三滿臉的唾沫飛子,焦三伸手搭在逸塵子的手上,逸塵子剛要用力撐一下,就發現自己整個人幾乎飛到了半空中。
這時候也來不及唸叨了,尖叫得都破了音。
勉強才在馬車上坐穩的逸塵子凶神惡煞的瞪了焦三一眼,張了張嘴想要唸叨什麼,又心有餘悸的閉緊了嘴。
直到整個人在馬車上舒舒服服的坐著了才輕輕的哼了一聲,轉頭衝著閉目養神的韋沅開始說話。
“小丫頭,你別以為裝睡覺就沒事了,說說看,你剛才那種心虛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我就知道你有些不對勁,你看看你,竟然跟那死老頭走得那麼近,肯定跟他就是一丘之貉……”
韋沅早就練就了一門技術:可以把所有自己想要遮蔽的聲音都完完全全的當成
催眠曲。
所以,在逸塵子不停的催眠曲中,韋沅難得的進入了深度睡眠。
馬車快要啟程的時候,焦三隔著簾子瞅了一眼逸塵子,一轉眼卻正好看見王五心神不寧的模樣,多嘴的他不由好奇了一句。
“你怎麼了?”
王五看了他一眼,皺著眉有些奇怪的說:“我在想,為什麼剛才娘子說普通人也是分得清的?分得清什麼呢?”
“搞了這麼半天你就在想這個?”這次終於輪到焦三滿臉嫌棄鄙夷的看著王五了,他努力的讓自己的表情各方面都做到位。
“那老頭子不是說了,誰一撅屁股就知道是要拉屎還是要放屁,這隨便誰都知道嘛,脫褲子放屁不是多此一舉麼!看有沒有脫褲子不就知道了?”
焦三這次頭都快要仰斷了,眼睛斜斜的看著王五的表情,等著他露出恍然大悟,心服口服的模樣。
沒想到等了半天,得到的卻仍舊還是那鄙夷……不,這次是加深版的,又皺眉又搖頭的,滿臉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樣,
“你以為娘子他們都跟你似得,他們說得話肯定是有大道理的,哪裡會像你那麼無聊!”
“像他們這種聰明人,說話都是有好幾層意思的,至於能聽懂到那一層,那可是看一個人的天分的!”
“我現在也算是看明白了,你這人……壓根就沒有天分這東西。”
韋沅坐在裡面依舊緊閉雙眼,一直絮叨的逸塵子聽著外面兩人的爭執也不由安靜了下來。
聽著王五說完話,逸塵子臉上難得的浮現了兩絲紅暈。
“這個人倒是挺有意思的,能夠面面俱到的理解老頭子我的意思,不會斷章取義,這樣的人我最喜歡了……”
“想都別想。”
逸塵子的話還沒說完,剛才好像已經進入熟睡的韋沅卻吐出了四個字,生生的打斷了逸塵子後面的話。
“切,誰稀罕!等以後,老頭子我身邊的徒子徒孫全都是機靈喜人的,比雲峰會做事,比這小子會說話,到時候你可不要來求我讓我借徒子徒孫去幫你做什麼事!”
“易老,您今天不會就是閒著來給我打嘴仗的吧?”
韋沅終於睜開了眼睛,嘴唇微微抿了抿,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咳,老頭子我才不打嘴仗呢,你以為誰都跟那死老頭一樣……”
看著易老強硬的轉移話題,韋沅臉上的笑意更深,漆黑的眸子含笑的看著逸塵子。
“你這小丫頭,怎麼這麼不念舊情呢?!老頭子我是想著你有了困難,所以主動的想要來幫一幫你……”
應老一邊說,一邊偷看韋沅的表情,說著說著他覺得自己都快要編不下去的時候,韋沅終於輕飄飄的開口了。
“這樣啊,那就謝謝易老了。”
“哼,一個謝字就把我打發了,哪是這麼容易的事!你先給我說說,你在這嶽城買鋪面做什麼?”
逸塵子整個人都快癱在了車廂裡,不似韋沅,即便微閉著眼睛,背脊依舊挺得老直。
“我想要在嶽城宣揚宣揚靈相宗的名聲。”
聽著這個簡單的回答,逸塵子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以為闖出一個名聲是很容易的事啊?你也不想想我們五門,花了多長時間,用了多少心血才達到現在的模樣啊!”
“一千多年。”
聽到想象中的回答,逸塵子露出了一個滿意的表情,剛要開口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說韋沅,就聽見她又說話了。
“一千多年前,那第一位方外術士來此引起了軒然大波,一年時間就名揚天下,三年之內門下術士就遍佈九州……”
韋沅說得這些事幾乎都算是常識,普通小孩兒都知道,那個時代的術士群體是公認的五門的雛形。
“那時候術士達到了十萬人之多,其權威也達到一個至高點……”
逸塵子聽著聽著隱隱有心驚肉跳的感覺,怎麼有種跳坑裡的心塞。
“後來,你們用了六百多年將那方外之人留下的權威一點點磨滅,直到第二個方外之人的到來。”
“五門的建立是當時整個術士群體發展的頂峰,幾乎每一個術士都以和五門沾親帶故為榮,那時候五門術士達到了三十萬餘人,司禮監的人必定出自於五門,那時候五門的權威甚至高過了皇權……”
“再後來,你們又花了八百來年的時間,讓那大好場面一點一點的敗落,說起來,還真是花了一千多年才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啊!”
逸塵子的臉在韋沅的揶揄下早就黑得如同鍋底了。
“你一天好的東西不學,就去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一個女娃娃連針都不會拿,上次讓你繡個荷包給我,結果……雞爪子繡出來的都比你那玩意好看……”
逸塵子狠狠的瞪了韋沅一眼,嘴裡雖然唸叨著,但是卻沒有再阻攔韋沅的意思。
“你想要怎麼做啊?幫人改運?可人家誰相信你啊!”
“嗯,沒錯,就是幫人改運,我心裡已經有了想法……”
韋沅心裡面將自己整理好的幾個宣傳方案過了一遍,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在現代鋪天蓋地的廣告在這地方壓根就還沒出現,更別提什麼打折促銷活動了……
欲揚先抑是一個非常好用的手段,自己只需要用明天一天的時間造勢,告訴嶽城裡的所有人,在後天靈相宗開張大吉,改運破災只需要低廉的價格……
“你打算要多少錢?”
韋沅將這個方案大概得講給逸塵子聽了,逸塵子略一猶豫,臉上好似有些掙扎的問出口。
“一文錢。”
韋沅眯起了眼睛,伸出了一個手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