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老闆娘翻了翻白眼,走了開去,她真心不想聽蘇璜繼續胡吹大氣。
果不其然,清風老闆娘剛走,蘇璜這裡又吹上了,才吹了兩句,就見周靈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努著嘴兒提醒他注意聽隔壁桌的談話。
蘇璜這才發現,原來大家夥兒都沒有在他說話,而是留心著旁邊那一桌人,於是便也側耳傾聽了起來。
隔壁桌坐著四個人,都是清一色黑色長衫,右側胸前佩戴著三朵白雲的飾物。其中三個人,張陣曾經見過他們兩次面,就是在他第一次進藍靈城那會兒,在大街上見到的那四個遊雲門的門人。第二次在客棧裡見到他們的時候,那四個傢伙還跟“藍靈笑笑生”,也就是陳道的好朋友燕宏起了爭端,最後被燕宏狠狠教訓了一頓。
此時的四個人裡面,少了當日在客棧出手偷襲燕宏的那個又矮又黑青年。另外那個方頭大耳、滿臉麻子的中年人,張陣是第一次見到。
只聽一個嘴角長著一顆大黑痣的清瘦中年人道:“譚長老,我們打聽清楚了,那東西最後落在丹青宗手上,半個多月前,他們進了魔獸山脈。”
又聽那方頭大耳的麻子中年人“哼”了一聲,道:“半個月?你們就在這兒幹等著?”他姓譚名文隆,是遊雲門的四大長老之一。
清瘦中年人道:“筱小白一直在進入魔獸山脈的入口盯著呢,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出來。”他稍稍放低聲音,又道,“這不是那個時候翰墨宗的人也進去了,所以我們才留在這裡靜觀其變嗎?”
譚文隆“哦”了一聲,板著的臉稍微緩和了一些,慢慢說道:“要不是你們辦事不力,門主也不會讓我過來幫忙。依我看,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則門主怪罪下來,你我都吃罪不起,你說是不是,老謝?”
老謝一疊聲說“是”,其餘兩個人也趕忙賠著笑臉說道:“但憑譚長老吩咐。”
遊雲門的四個人算還了酒菜錢,便匆忙離開了清風客棧。
他們走了以後,這裡王強才壓低聲音對羅曙暢說道:“羅先修,你昨天走了沒多久,我們就在這裡見到了驚龍門的人。他們肯定也是為了‘那東西’而來!”
大家心裡都清楚,剛才老謝嘴裡提到的“那東西”,到底是指什麼。張陣自然也明白。好在這裡除了周靈和羅曙暢,應該沒有其他人知道,“書宗墨寶”現在就在自己身上。
先是遊雲門,再是驚龍門,後來又是丹青宗和翰墨宗……此外,還不知道有什麼宗門也捲進了這場紛爭?
區區一張帛書,竟然把大陸上排得上名的大宗門幾乎都給吸引到魔獸山脈來了!
這個時候,張陣更是堅定了之前的想法,必須把“書宗墨寶”貢獻出去,交給藍靈書院。
免得留在身上惹禍不是?
眾人吃畢飯,已是夕陽已去,皎月方來的時候。因此只得在清風客棧再住一宿,明早再趕路回藍靈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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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張陣剛好跟羅曙暢同住一間房,便將書宗墨寶從硯匣裡取了出來,交給羅曙暢。
羅曙暢有些意外,便問他:“別人都為這東西拼得你死我活,你既然已經得到了,為什麼要交給我?再說,書院也沒有這規矩,說是學生在魔獸山脈裡面得到了什麼東西,都得上交。”
張陣也沒有怎麼隱瞞,將自己的想法簡單說了出來。
羅曙暢心裡知道,他這是轉移風險的明智之舉,當下也沒有說破,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暫時將書宗墨寶收好,回去再交還給書院。他甚至連開啟來看一眼都沒有。
【難道羅先修就連一點點好奇之心都沒有麼?】
張陣暗暗稱奇。
兩個人修煉完書氣,正打算休息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隱隱有笛聲傳來,張陣下意識與羅曙暢對望一眼,心想:“這麼晚了,誰還在外面吹笛子呢?”
猛地心頭一動,因為他一下想起了那個神秘的白衣少女。曾經有兩次,她就是在月下吹簫。
該不會又是她吧?
很快張陣又自己否定了。
這笛聲聽上去清亮悠揚,入耳靜心,洗盡塵俗,而且給人一種豪邁的奇異之感,跟那白衣少女的簫聲迥然大異。
可是,不是她,又會是誰呢?
萬籟俱寂的冬天夜裡,忽然聽到這樣的笛聲,張陣一時間思緒飛揚,就在那是與不是的婉轉之間,好奇心已經被徹底勾了起來。
一旁的羅曙暢明顯看出來了,笑道:“張陣,你要是忍不住好奇的話,就出去瞧瞧去吧!”
張陣也笑了:“羅先修,要不咱倆一塊去?”
“我就不去了。你去吧。小心點!”
張陣應了一聲,開門出來。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
此時此刻,張陣腦海裡滿是這兩句詩。
冬夜笛聲,本就引人遐思,更何況是在韶清縣這等邊城。更何況是聽在張陣耳中。
這一回,在客棧門口吹笛子的,可不是什麼容顏絕美的少女,而是一位四十出頭的大叔。
不過這位大叔,卻長得相貌堂堂,眉目之間,盡顯豪邁之氣。
張陣一直倚門靜聽,待其一曲吹完,方才上前攀談。
笛子大叔姓鍾名適,飛鵬國安州人氏。張陣剛跟他交談得兩句,便被他那幽默的談吐給吸引住了。
月光下,一大一小,兩個初次見面的人就坐在門口聊了起來。鍾適明顯是個見多識廣的人,為人又熱情豪爽,這一開啟話匣子,便山南海北,侃侃而談,張陣多半是在聽他暢聊周遊天下時的所見所聞,而這些,恰恰是張陣所最感興趣的,因此兩人談得極為投機。
最後,要不是店夥計因為要關門,過來催他們,他們還不知道要聊到什麼時候。
跟鍾適分別以後,張陣才意猶未盡地回客房來。想不到臨離開前,還能遇到像鍾適那麼有趣的人,這真是意外之喜。
在張陣的印象當中,喜歡音樂的人,或者說喜歡擺弄樂器的人,一般都是很有個性的,要麼張揚,要麼頹廢,畢竟是“搞藝術”的嘛,多少總應該帶著那麼一些兒藝術氣息。
但鍾適卻是個大大的例外!
豪爽,健談,整個人洋溢著青春的氣息,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四十來歲的人。
就在張陣走進客房沒多久,夜闌人靜的天井裡,猛然間轉出一個人來。
卻是這家清風客棧的老闆娘。
只見清風老闆娘四下裡打望了一番,確定周圍沒有一個人以後,便從懷裡取出一個比正常算盤要小一些的黑珠算盤來。
這會子,她臉色凝重,高舉算盤,對著頭上高高的夜空,將算盤裡一顆黑色珠子只一彈。
黑色的珠子,瞬間化為一道藍光,猶如一顆流星,射入高空之中,眨眼間消失無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