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之後,審配無時無刻不注意著韓馥軍的物件,等到張郃大軍到來,他早就帶領著士兵,嚴陣以待了。
對於今天的守城戰,審配依然是信心十足。
昨日韓馥軍剛剛趕到,鋒芒正露,而守軍因為叛軍的身份以及人數的劣勢,心中猶疑不定。
即便是如此,昨日大戰的結果,依然是以守城一方的勝利而告終。
到了今天,守城方士氣更足,攻城方卻不復昨日之鋒芒,哪怕張郃必定會有調整,也不會有什麼機會。
因為昨日歇息被打攪的緣故,審配的眼睛紅紅的,充滿了血絲,他身邊的士卒們也是一樣。
可是審配卻絲毫不擔心,因為他發現,一晚上沒睡好的守城士卒們,雖然眼裡佈滿了血絲,可他們看向城外的時候,卻好像看到了殺父仇人一般。
這樣的狀態,若是兩軍交戰的話,定會給張郃一個驚喜吧?
審配暗暗想道。
當然,一晚上沒休息好,士卒們的體力肯定會成問題,但僅僅是一天的話,注意點還是能堅持下來,到晚上的時候,再想辦法應付敵軍的疲兵之計也就行了。
經過一次大戰,兩邊早就歇了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心思,也不答話,張郃便開始了第二天的進攻。
一看張郃的進攻方式,審配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原以為,張郃身為名將,必定會審時度勢,做出針對性的改變,可是看張郃這架勢,卻依然是準備用雲梯攻城的老辦法。
如果張郃使用新的戰術,審配或許還會忌憚一二,如今僅僅是簡單的雲梯攻城,那他就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審配甚至沒有發出命令,已經憋了一晚上火的守軍,便準備將怒火撒在前來攻城的韓馥軍身上了。
經過了一天的守城戰,守軍已經熟練了許多,一件件守城物資,好像是不要錢一般投入了守城戰中。
箭矢、金汁、沸油、檑木……
這些東西,都是可以給攻城方造成巨大殺傷力的利器。
果不其然,沒有經過調整的韓馥軍,面對這些守城利器,依舊是無計可施。
僅僅將近一刻鍾的攻擊,韓馥軍徒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依然沒有人能攀爬上鄴城的城牆。
將近十丈高的城牆,成了韓馥軍士兵心中,久久難以忘卻的夢魘。
可張郃卻無動於衷,依舊死死地盯著前方城門處,好像眼前巨大的犧牲都不存在一般。
審配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冷笑。
“徒有虛名耳。”
他原本還以為張郃是個有本事的人,如今看來,卻不過如此。
如果攻守互換,審配到張郃的位置上去,他肯定會想辦法攻下鄴城;可若是一時之間沒有辦法成功,審配便定會停止攻擊,保存實力,而不會一昧硬幹,付出巨大的傷亡。
又過了將近一刻鍾,韓馥軍的傷亡更加慘重了。
這個時候,張郃才彷彿醒悟過來,鳴金收兵。
韓馥軍的第一次攻擊,再次以失敗而告終。
兵敗的韓馥軍,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代價,卻沒有什麼像樣的成果。
如果在這麼來上幾次,恐怕韓馥軍自己都會崩潰。
審配注意到,收兵的韓馥軍,並未像昨日一樣,直接退兵。
他不由得再次發出一聲冷笑。
僅僅攻擊了半個時辰便收兵,確實是很丟顏面的一件事。
可是,難道繼續硬撐下去,就不丟臉了嗎?
這個時候,審配發現,韓馥軍中的陣型,變了。
數股人數約為數千人的部隊,從主陣中脫離,朝著另外的方向而去。
分兵了?
審配眉毛一挑,並沒有放在心上。
若是一般的守將,見到敵人分兵,一定會擔心其它幾個城門的安危,可審配卻不會如此。
他早有準備。
其餘三個城門那邊,一直留有差不多一千人的部隊,配合著早就準備好的守城器械,堅持一陣不成問題。
而在城中,審配還一直留著一支生力軍,哪怕這兩日張郃大舉進攻,他也只抽調了其中部分,來到東門這邊參與守城,依然有差不多三千人的兵馬,一直在等候著命令。
甚至於,審配自己都不打算離開,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著張郃。
不管他怎麼看待張郃,他都將對方看作是此戰唯一的對手。
張郃不離開,就意味著東門這裡,依然是韓馥軍的主攻方向,審配自然也不會離開。
片刻之後,各個城門都傳來了報告。
西門、北門都見到了敵人的蹤跡,想來是準備攻城,唯獨南門,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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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三闕一麼?
審配臉上現出一抹嘲諷的微笑。
這確實是攻城戰中常見的招數,可是,那要看對誰用。
如今在他的指揮下,守城將士萬眾一心,又豈會棄城而逃,中他那圍三闕一的計謀?
審配越發覺得,張郃是盛名之下其實難符。
果然,片刻之後,南門傳來報告,說發現敵人從埋伏地點走了出來,開始向南門發動攻擊。
黔驢技窮了!
審配發現,這場戰爭的走向,已經被他完全納入了自己的節奏之中。
前往攻擊其他幾座城門的韓馥軍,每股的人數都不算多,只有數千,很難對城門造成多大威脅。
即便這些敵軍爆發出驚人的實力,或者對方用些小花招,在其中一路多派寫人手,對城防造成威脅,也沒有關係。
早就準備好的守城器械,足以將戰鬥拖一段時間,屆時,他留下的數千後備兵力,便可以及時趕到,消除威脅。
況且,他的東門這邊,也是有餘力,去支援其他幾路的。
他在城內調動兵馬,總還是能比城外的韓馥軍更方便,更快捷的。
只要韓馥軍不能突然變出數萬大軍,或者是將城牆變沒掉,鄴城便是固若金湯。
審配已經在考慮著,是不是稍稍放點水,給韓馥軍一點甜頭嚐嚐了。
既然守城不在話下,那麼引誘韓馥軍多消耗一點實力,等袁紹的援軍到達,就越有機會全殲這股軍隊。
信心滿滿的審配自是不知道,他非常放心的南門那邊,將會發生一些什麼變化。
鄴城南門,城牆之上,趙勤正如臨大敵地望著城牆下方。
城牆下有著密密麻麻的一片敵人,人數約有兩千上下。
如今守備南門的守軍,人數大概有一千人左右。
鄴城城牆高大而堅固,城門也是經過了加固的,等閒無法攻破,一比二的比例,守城一方的人數絕不吃虧。
可是,趙勤卻並不這麼認為。
因為這近千兵馬,只有二百人是他的手足同袍,其餘數百人,都是那個呂大的部下。
這夥土匪的做派,趙勤早就是見識過的。
只要呂大等人待會兒不幫倒忙,他就要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敢把希望寄託在呂大等人的身上?
因此,在向審配發出報告之餘,趙勤也派人去城中尋求支援去了。
這個時候,呂大靠近了趙勤。
趙勤回過頭一看,便看見了呂大那瓦亮的光頭,不由得心中一惡,問道:“你來做什麼?”
呂大搓了搓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等下的守城戰鬥,我的弟兄們能不能先不上,當後備兵力?”
什麼後備兵力,怕死就明說。
趙勤心中不屑,但是呂大之言,卻正好遂了他的心意,他正怕在等會兒的戰鬥之中,這夥土匪來拖後腿。
於是,趙勤佯裝不願,最後還是在呂大的軟磨硬泡之下點了頭:“好吧,等會兒你們便作後備。”
說完便回過頭去的趙勤,自然不可能發覺到,呂大嘴角那一閃而逝的猙獰笑意。
這個時候,韓馥軍已經迅速上來了。
並不算寬闊的護城河還是對他們的速度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是這夥士兵只是將雲梯倒放下去,便順著雲梯,爬過了護城河。
整個過程,他們只付出了輕微的代價。
隨後,韓馥軍開始架雲梯,攀爬城牆。
趙勤的手心裡早就滿是汗珠,城內的支援尚未趕到,這一會兒,必須要由他們自己堅持下去。
在趙勤的指揮下,兩百士卒,開始奮力防禦。
一心防衛城牆的趙勤,以及他麾下的兩百人並沒有注意到,他們一直所瞧不起的幾百土匪,不知不覺間已經集中在了一起,拿起了各自的兵刃……
趙勤一刀揮出,正好斬在一個即將攀爬上城牆的士卒身上,這個勇敢的士卒便無力地跌落下城牆。
第五個了!
趙勤心中暗暗數道。
這個時候,趙勤感覺到有人在靠近他。
不過因為是後背,趙勤倒是沒怎麼放在心上,他以為是哪個弟兄想過來幫忙。
正準備說不用幫忙,趙勤突然覺得後心一痛,一截刀刃,已經從他後心刺入,從前胸刺出,血線順著刀口,汨汨地往下流淌。
趙勤不敢置信地回過了頭,他看見的,正是呂大那蹭亮的光頭,和他那猙獰的笑容。
“呂大,你……”
“老子不是呂大!”呂大用力將大刀抽出,甩出大片血珠,大聲說道:“老子是韓變公子麾下,老子叫呂威璜!兒郎們,給我殺!”
在趙勤最後那渙散的目光中,一個個“土匪”用他們的兵器,肆意屠殺著毫無防備的守軍。
趙勤不由得發出一聲慘笑,他知道,他必死無疑,而這鄴城,也即將在對方的裡應外合之下告破。
確實如趙勤所想,不到一刻鍾之後,城南的城門,轟然落下,數千韓馥軍,如洪流般湧入鄴城。
天下防禦最為堅固的城池之一,鄴城,告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