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冀州軍的寨門便開啟了,直到三人三騎慢悠悠地從裡面走出後許久,寨門才重新關上。
這三人三騎出了營寨之後,前進的速度陡然便加快了幾分,而其前進的方向赫然便是……
幽州軍的中軍大帳之中,公孫瓚正聚集起他麾下眾將,但是無論是誰,都是一臉凝重的模樣。
白馬義從的失敗,讓他們都始料未及。
這可是他們憑之縱橫天下,打得異族聞風喪膽的利刃,居然就這麼敗了?
雖然,不少士卒憑藉快馬,最終逃回了營地,但是,那些被俘以及被殺的士卒,仍然佔了整個白馬義從將近一半的數量。
即便是那些逃回來的士卒,在剛剛經歷了一次大敗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有一些陰影,戰鬥力可想而知。
白馬義從這支精銳,已經被挫傷了筋骨,最起碼在這場戰爭裡,他們是派不上用場了。
公孫瓚的手指在面前的案几上輕輕地磕了兩下,眾將心頭一緊,就好像這兩下是磕在他們心頭一般。
“諸位,你們還有什麼法子,可以擊敗冀州軍,救回我那兄弟?”
眾將心中猛地一突,是啊,這場失敗除了幾乎將白馬義從葬送掉之外,更為嚴重的後果,還是公孫越的被俘吧?
身為公孫瓚的部下,他們是最清楚,這兄弟幾人的關係有多密切了。
連白馬義從這樣的精銳,公孫瓚都可以讓公孫越統領。
如果能幫助公孫瓚擊敗冀州軍,救出公孫越,那肯定是大功一件,公孫瓚絕不會吝惜獎賞的。
只是,無論是誰,都對擊敗冀州軍沒有什麼信心。
不是冀州軍再強,實在是他們太不要麵皮了。
明明實力不弱,正面對決也未必會輸,又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佔據了地利。
這麼多有利條件,冀州軍仍然堅守不出。
冀州軍擺明了就是不想勝利,但是也不會失敗。
面對這樣的烏龜,少有人能想出好辦法來。
後世的諸葛亮,不正是被司馬懿用這樣的招數,給活活拖死的嗎?
連諸葛亮都對這種烏龜戰術沒有好的破解辦法,公孫瓚手下這幾瓣蒜就更不用說了。
主公的獎賞雖然誘人,但拿不到也只是白搭。
十幾個身穿盔甲的將領,一個個都像是被人封住了嘴巴一般,閉口不言。
這裡面有一個人不太一樣,他的模樣和公孫越還有公孫瓚都有幾分相似之處,只是臉要大一些,方正一些,他正是公孫瓚的另一個從弟,公孫範。
公孫範沒有想什麼獎賞一類的東西,他想的只有一樣,那就是擊敗冀州軍,救出公孫越。
他、公孫瓚還有公孫越三兄弟的關係是非常親密的,在原來的歷史上,公孫瓚因為公孫越的死,與袁紹撕破臉;而公孫範,則在袁紹認慫,把渤海太守的職位都讓給了他之後,仍然聚起渤海郡的兵馬,幫助公孫瓚攻打袁紹。
如今公孫越被俘,公孫瓚固然著急,公孫範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是,並不是著急就可以解決問題的,公孫範的才能與公孫越相差無幾,他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士卒從營帳外闖了進來,單膝跪地,大聲說道:“營寨外有自稱是冀州牧的使者,想要求見將軍!”
“什麼,冀州還敢派人來我軍中耀武揚威?”
公孫瓚還沒開口,坐在公孫範身旁的一個大漢便抽出佩刀,大聲呵斥道:“難道是欺我軍無人不成?”
“嚴將軍說得對,這真是太小瞧於我等了!”
姓嚴的將軍在軍中地位不低,他一開口,便有人附和。
這一瞬間,公孫瓚的怒火也猛地上湧起來了。
冀州軍剛剛勝了一場,便派出使節,這是為了什麼?
公孫瓚不清楚使節的來意,但他猜測,恐怕和耀武揚威也相差無幾了。
“將他給我打將出去!”
憤怒之下,公孫瓚好歹還是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不準備打破“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慣例。
但是對於接見冀州的使者,他是半點興趣也無。
“且慢!”
這個時候,一邊傳來了一個阻止的聲音。
公孫瓚的面色微沉,看過去之後,發現說話的竟是另一個從弟,公孫範,這才面色稍霽。
他很重親情,在他憤怒之時,能讓他稍微聽得進去話的,也就他的兩個從弟了,就連他的兒子都還差了點。
即便如此,公孫瓚的臉色依然不太好看,連帶著說話也不客氣了許多。
“你為何阻止我?”
公孫範聽出了從兄話語中的質疑,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他與公孫瓚同氣連枝,對冀州軍本就沒有絲毫好感,等公孫越被俘之後,他更是恨不得提著長槍,殺進冀州軍大營,將公孫越營救出來。
在聽說冀州使節到來的一瞬間,公孫範想的更是將這些使節殺了洩憤。
但是,他突然想到了,公孫越還在冀州軍手上。
別說是殺了這些使節,就算是讓這些使節受了折辱,說不定冀州那邊就會害了公孫越的性命。
所以儘管心中不願,他還是要勸公孫瓚,起碼在明面上不能有落人口實的舉動。
“兄長,二兄還在冀州軍手上……”
公孫範僅僅說了這麼一句話,公孫瓚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算了,讓他們進來吧——慢著,我們還是要好好‘歡迎’冀州的使節!”
說到“歡迎”的時候,他特意將這兩個字咬得非常用力。
在公孫瓚的安排下,眾將全都站了起來,整理好了衣甲,刀劍出鞘。
十幾個將領站得筆直,衣甲光鮮,刀劍明亮,殺氣騰騰,大有一言不合便會刀槍加身的架勢。
沮授進入大帳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
沮授,就是冀州軍的使節。
哪怕韓變竭力阻止,他還是堅持拿到了這個出使的任務。
韓變擔心沮授的安全,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冀州上下,再沒有比沮授更有把握完成出使任務的。
9點智力是冀州最高,同時沮授的魅力值也有不低的80點的水準,他更擁有銅色的“說服”技能。
而且,沮授好歹也算是名士,有名士這個外衣在,他的生命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見到兩旁殺氣騰騰的將領,沮授只是淡淡一笑,心中給了一個評價。
外強中乾。
真要取他性命,直接一句話不說,刀斧手一擁而上便是,何必擺出如此陣仗?
然而在面上,沮授卻是絲毫不露聲色。
他斂衽,對著公孫瓚長鞠一禮:“冀州沮授,見過薊侯、奮武將軍。”
在禮節上,沮授沒有半點虧欠的地方。
見此,公孫瓚還有部下眾將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公孫瓚盯著沮授,說道:“如今兩軍交戰,公與先生來我軍中,所為何事?”
沮授輕聲一笑,道:“授來貴軍營中,是因為我家主公希望能與貴軍休戰,兩家各自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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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戰?想得倒美!”
之前那位嚴姓將軍忍不住呵斥道:“你們冀州人,有什麼資格與我軍休戰?”
對於嚴姓將軍的失禮行為,公孫瓚並沒有出言呵斥,反而是輕輕扣著面前的案几,好整以暇地說道:“公與先生,嚴綱將軍之言雖然粗鄙,但也有點道理。你且說說,我軍兵強馬壯,為何要與你方休戰?”
沮授之前便沒有被冀州軍的陣勢嚇到,如今就更不會了,聽到公孫瓚此言,他不卑不亢地說道:“薊侯,我軍雖然勢弱,然而只要我軍堅守不出,以貴軍如今的戰力,便真的能擊敗我軍嗎?”
公孫瓚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他帳下不少將軍,更是將腳向前跨了一步,刀劍也是略微往上揚起,彷彿要將沮授瞬間斬於帳下一般。
“一派胡言,你真當我不敢斬你嗎?”
公孫瓚冷冷地說道,眼中露出一絲兇光。
沮授的話,無疑是抓住了他的痛腳。
他的幽州軍,完全拿堅守不出的冀州軍沒有辦法。
如今白馬義從失敗,他更是無計可施。
但是,對付不了冀州軍,還對付不了你一個說客嗎?
若是換成旁人,早就被這陣勢嚇住了,但是他們這一次,面對的是沮授,是刀斧加身也改不了他向北之心的沮公與。
沮授沒有答話,只是昂著頭,毫不畏懼地與公孫瓚對視。
公孫瓚死死地盯著沮授的眼睛,好像要從他眼中看到幾分畏懼之情一般。
但是,半晌之後,公孫瓚只能無奈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在沮授的眼中,他只能看到堅定之色。
畏懼?動搖?他是半點也找不出來。
公孫瓚無奈地揮了揮手,示意將領們將刀劍收回。
隨後,公孫瓚目光灼灼地盯著沮授,有些奇怪地問道:“你難道一點都不怕死麼?”
“天下間又有誰會不怕死?無論是誰,都不會希望失去性命。”沮授灑脫一笑道:“只是我知道,薊侯並非嗜殺之人,授據實以告,當不至有殺身之禍。況且,我軍與貴軍本無宿怨,不過是袁紹從中挑撥,方才起了刀兵,實際上,我家主公對於薊侯,一直是非常尊敬的。”
沮授的低姿態還有淡淡的吹捧讓公孫瓚非常受用。
因為公孫瓚知道,沮授的話中大半都是實話。
但是,就這樣要說服公孫瓚,仍然不夠。
“我確實不會取你性命,但若要兩軍休戰,卻是休想,公與先生還是請回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