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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總算擺脫了他們,如果像百姓們所說的,現在滁州城裡也是亂做了一團,居然有人私販官糧,這可是要誅九族的重罪,辛大人一生愛民如子,沒想到這時候也是有心無力。

本以為此去的路上會有很多的趣事,現在柳三才發現,他看到的,是整個南宋的滿目瘡痍和支離破碎的冰山一角。百姓們早已民不聊生,民盛則國盛,民強則國強,多少歷代的君王一昧的追求霸權,卻從未考慮過,正是有了千千萬萬的子民,才匡扶起了自己的地位。

民生問題才是國家的根本。對於百姓來說,只要每家每戶安居樂業,有口飯吃,有塊地種,他們都心滿意足了,但數落古往今來的帝王。這種簡單的需求,做到的寥寥無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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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滁州的路上走見到的饑民越多,他們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塊,躲在陰涼的地方苦熬著時辰,體力好的拖家帶口的尋找著出路,見到有馬車過來,不少人都感到很是驚訝。

這滁州很多人唯恐出不去,居然還有人往城內走,大量的難民從北而下,很多城市都不願意接納他們,因為龐大的難民對於任何地方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包袱,但沒想到滁州城的辛大人確是心腸軟,收留了幾乎所有的饑民,只是令他也沒想到的是,所有糧倉裡的糧食居然顆粒無剩,被人掉了包。

此時他也是焦頭爛額,溫飽問題沒有解決,時間長了這麼多難民也是一個隱患,**往往發生在百姓感到生活無望的時候,考慮再三,他已經下令禁止任何難民進城了。

按照腳程,傍晚時分應該能抵達滁州城。柳三腹中飢餓,索性將剩下的點心也吃了個一乾二淨。

真是狼狽,要是下午進不了城,自己也成了難民了。

馬車緩緩前進,就像旱地裡爬行的蝸牛,突然一個顛簸,差點將柳三從座椅上倒摔了下來。

“籲!”

“柳公子,柳公子。”馬伕小聲叫道,聲音很是急切。

柳三正昏昏沉沉的暈乎,猛一驚醒,又聽到馬伕在叫自己,忙問道“車子壞了嗎?大叔,怎麼不走了。”

“不是不走了,是有些麻煩找上門了。”馬伕氣的直拍大腿。

柳三一聽,急忙掀開簾子,卻只見十幾個衣衫襤褸的饑民面色不善的圍了過來,清一色的男子,看似餓的顯瘦,卻個個一副兇樣,虎視眈眈的看著柳三和馬伕。

沒想到剛出鳳山鄉就遇到攔路虎,就連柳三都覺得自己的運氣差極了。但在這些人面前卻也不能認慫,自古以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遇到無賴其實也是一樣的。

一夥人將馬車圍了起來,一個稍微壯些的漢子拍了拍棗紅馬的馬背,眼裡放出豺狼一樣的光芒,扭過脖子斜著眼睛衝著柳三吼道“馬車給我們留下,你們走,對了,把身上值錢的也都給我掏出來。”

鬍鬚滿臉渾身邋遢的壯漢說完就要卸了馬鞍,卻被柳三先一步抓住了手腕。

壯士見狀掙脫,卻發現柳三的手跟鐵箍的一樣,絲毫不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大哥,知道你們也是迫不得已,但皇天后土,皆是四海之濱,再餓也不能做出違背律法的事是不,更何況我們的食物早些已經分發給其他百姓了,你再要可真沒有了。”柳三鬆開手,坦誠的向著十幾個饑民說道,相信他們要是有吃的,也不會做出這種事。

誰知那漢子卻並不領情,一掃身後自己這麼多人,還怕一個書生和馬伕,人都快餓的沒命了,還講什麼狗屁大道理。一想到這裡,兇狠的說道“你們這些有錢人哪裡體會過餓的滋味,大家夥已經好幾天沒吃過飯了,趕緊滾,所有東西留下,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

餓的滋味柳三也嘗過,小時候放羊的時候,又何嘗不是風餐露宿,但即使這樣,也不能打劫別人。

見柳三無動於衷,壯漢使了個眼色,對著身後的十幾人喊到“把這臭小子給我拉下來,拿光所有東西我們走。”

“好勒,”

“大家上。”

任何時期,同一階層的人心總是那麼的團結,因為有財富不均,就有階級鬥爭的存在,壯漢一聲令下,便是一根導火索,十幾個飢腸轆轆的饑民已經急不可耐的衝了上去,早點解決了馬伕和柳三,就能早點吃到他們車上的食物。

“嗵”

面對第一個衝上來的饑民,柳三也是毫不留情,一個大腳便踹了下去,那人痛的四腳朝天,哎呦一聲平趴在地上呻吟。

馬伕緊張的不知如何是好,卻也沒想過柳三會有這樣的身手,心裡總算踏實了一點點。

壯漢冷哼一聲,喊到“都上,他就一個人。”

這句話跟打了激素一樣在十幾個饑民中傳了開來,就一個書生而已,那馬伕也不禁用,自己這麼多人就不信制服不了他。

人影不斷的往馬車上躥去,也不斷的有人從車上被踢飛了下來,柳三不慌不忙的見一個打一個,畢竟練了一段時間功夫,現在用起來雖然生澀,但也慢慢的得心應手起來。只是他下手都沒敢怎麼用勁,都是些貧苦老百姓,何必跟他們過不去。

“哎呦,好痛,大哥,這小子是個硬茬。”

見到自己的兄弟們招架不住,壯漢也是沒有想到遇見的這個書生這麼能打,還真是奇怪了,不好好讀書練什麼武功。

“我來!”

壯漢一聲怒喝,一手拍在馬脖子上,馬被巨力一驚,前蹄揚起兩米多高,拉扯著馬車一陣搖晃,柳三穩住身子總算沒跌落下來。

不給點教訓還真以為讀書人是好惹的,柳三也是氣急,跳下車來,踢開幾個擋路的衝著壯漢揮拳就打了過去。

壯漢右臂一擋,卻傳來一陣發麻,暗暗讚歎之際,只見柳三的另一只手,像遊蛇一樣纏繞在了自己的腰上,一個巧勁,竟將他一百八十斤的大漢倒轉了過來。

“噗通”

柳三直接將人扔在了三米遠的地上。

“再來。”壯漢鼻青臉腫的又一次撲了過去,身上擦傷了不少地方,血跡斑斑。

柳三目光冷視,沒想到對方還不收手,於是下手也開始一次比一次重。

壯漢已經疲乏了,本來就餓的虛脫,但卻越戰越勇,柳三疑惑是什麼支撐他繼續下去的。

觀戰的馬伕早就不再懼怕了,一個人掏出一袋旱菸有滋有味的坐在馬車上抽了起來,看著下面還在打,柳三這麼厲害,遇上土匪也是不怕了。

“好漢饒命。”就在柳三的拳頭再次提起來的時候,一個女子風塵僕僕的跑了過來,懷裡還抱著一個幾歲孩童,面色焦黃,孩童也是嘴唇乾裂,餓的臉頰突起。

壯漢見女子跑來,一臉羞怒,罵道“死娘們,你過來幹甚,快滾回去。”

“俺不管,孩兒不能沒有爹爹,我們去要飯嘛,別再搶別人嘮。”女子哭喪著說道,拉過壯漢,心疼的看著滿是傷疤的丈夫,又看了看柳三。

柳三握緊的拳頭鬆懈了下來,一時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個男人是為了家人啊。

壯漢猶豫半天,今天算是又沒收穫,懊惱的甩開女子的手,獨自坐在了地上。

“對不住了兄弟,你們走吧。”壯漢抬起青腫的臉,紅著眼睛對柳三說道。

抽完兩袋煙的馬伕一聽這話,嘚瑟的收起菸袋,立馬朝著柳三喊到,“快走吧,柳公子,他們服你了。”

就這麼走嗎?柳三駐足在原地,看著周圍一個個無奈,驚慌,失落,甚至乞求的眼神,靜了半晌沒有說話。

“大叔,我倆徒步去滁州吧。”

“什麼?可是我的馬車……!”

“原價賠你。”柳三看著壯漢,臉上笑開了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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