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層層的雲霧被穿透,柳三不知天柱峰有多高,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一隻色彩斑斕的大鳥,神不知鬼不覺的向著兩人飛了過來。
難道朱雀也來尋仇來了?柳三冷靜的看著呼嘯而來的朱雀,下一刻,便只覺得兩人身子一沉,重重的落在朱雀寬大的後背之上,一切似乎又有了轉機。
雲峰之上的玄天真人一時間看的瞠目結舌。
朱雀竟然沒走,反而救了柳三和納蘭玲芝。
納蘭玲芝睜開了雙眼,雖心有欣喜,內心卻充滿了苦澀。
天空高低相隔數百丈,玄天真人林立雲頭,俯瞰著納蘭玲芝,白髮蒼蒼,隨風微蕩,口中艱澀的說道“天無絕人之路,朱雀救你,是你的機緣,玲芝,好自為之吧。”
納蘭玲芝一時凝咽,在朱雀的背上長跪不起,傷感的哭道“師傅,徒兒知錯,你的恩情,納蘭玲芝沒齒難忘,今日就放柳三離開這裡,雷獄之罰,徒兒有朝一日自會受領,我納蘭玲芝,至始至終是與天齊的弟子,望師傅恩准,放徒兒離去,擇日回來,以死謝罪。”
“唉!去吧!”
浩瀚之音傳來,玄天真人看著納蘭玲芝,欲言又止的背過了身,隨著仙鶴,逐漸遠去。
玄天真人終於還是網開了一面,並沒有趕盡殺絕,眼看離與天齊越來越遠,柳三卻沒有絲毫高興的地方。
“麟兒,你可活著?”柳三望著茫茫雲霧深處,拳頭攥的緊緊的。
沒有迴音,沒有應答,麟兒沒有像以前一樣,隨著口哨便會從雲層中出現,那括噪的碎碎叫聲再也聽不見,柳三甚至已經不知道,它現在掉落到了何處,如果它沒死,它一定希望自己的主人能夠前去看看它,愛惜的撫摸下它自以為豪的金冠。
納蘭玲芝安然的說道“別難過了,師傅已經手下留情了,麟兒有靈,定會大難不死的。”
她知道柳三難過,可是事已至此,她卻只能無能為力的柳三一起傷悲。
一隻手扶著她的肩膀,側過頭,原來是柳三,只見他抿著嘴唇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輕聲說道“我相信它還活著,等它痊癒了,它會來找我的。”
“但願。”納蘭玲芝應聲道。
一晃數日。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朔風四起,大雪紛飛,時常聽到枯枝被積雪壓折的聲音,朱雀離開了,兩個孤寂的身影艱難的行走在一片雪原當中,柳三給納蘭玲芝裹緊了皮衣。
這裡荒無人煙,無山,無樹,一眼望去,只有茫茫不知天際盡頭的白色雪原,冰封峭立的冷峻石塊。
雪漫的冰原在陽光下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撥出的每一口白氣都會凝結,冷風讓人發抖,這裡靠近北海,納蘭玲芝說幫自己治好了傷,她便要返回與天齊,向玄天真人負荊請罪。
柳三默默的點了點頭,能與她走這一路,已經實屬不易,至於最後返回與天齊,到那個時候,他自會想出辦法,不讓玲芝遭受雷獄之苦。
胸口一陣發疼,這股疼痛來自於骨髓深處,就像一團火焰找不到出路在體內碰撞,越是寒冷的地方,這種症狀越加的明顯,柳三的手臂四肢已經有了凍瘡,納蘭玲芝說這是火寒之毒溢散的徵象。
“等到了邏娑,(玲芝看這邊:拉薩。)便能夠找到布達拉宮,到時候就可以稍微緩解下你的疼痛了。”納蘭玲芝擔憂的說道,看到柳三這幾日痛不欲生的樣子,她也在想著辦法。
柳三勉強的笑道“我只是沒想到火寒之毒會如此厲害,如果現在回到南方,興許會好受很多。”
“哼,天氣暖點是對你好點,可是這如同飲鴆止渴,一日不解掉火寒之毒,你就多一日的危險,等到它爆發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納蘭玲芝責問道,柳三這個時候還在開玩笑。
柳三一怔,輕輕問道“玲芝,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不是老想著殺了我麼?為何不讓我就這樣死去。”
一時的沉寂,納蘭玲芝眼看著柳三的目光,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為什麼自己會下決心陪他去北海,為什麼之前那麼討厭他,如今卻隨他來到了這裡。
自己惹怒了師傅,拋棄了自己的信仰,而這個男人,卻輕而易舉的將自己改變了。
我是不是變得不再是之前的納蘭玲芝了?納蘭玲芝心中不止一次的這樣問著自己。
“我是與天齊的納蘭玲芝,我走的路,從一開始就是一條不歸路,北海事畢後,我會回去的。”納蘭玲芝恢復了以往的冰冷,天然雕飾的氣質,拒人千裡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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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見納蘭玲芝沉默了,望著天際盡頭,悵然若失的說道“每個人都有她失去的東西,可是捨棄總會伴隨著得到,玲芝,你現在更像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
納蘭玲芝沒有答話,只是眉頭卻舒展了一些,一人向前,納蘭玲芝身姿行走在雪原中,柳三跟在後面,看著她,跟精靈一樣美。
兩人走著,卻又慢慢停了下來。
因為千年的冰川,傳來了藏人遠古的歌聲。
“通往佛地的路途?,
膜拜著生死度外的信徒。
前生今世的賜福?,
盡在默唸的佛咒?。
向著日光城向著布達拉宮?,
金頂的佛光頂禮心中的天堂?。
轉經筒轉著生命的輪迴?,
經幡在最高處山頂飛揚?。
瑪尼石刻著萬千堆壘的苦難?,
風馬旗招展屋頂掛升東山的太陽?。
一如既往的風土佛地?,
幾曾消失虔誠的面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