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柳唇齒微張,應道“除了雄黃,該下的都下了。”
雖然柳三叮囑了別下雄黃,她也覺得言之有理,不過既然今日要斷清此案,那就不能有所隱藏,任何細微的細節,都有可能是案件的關鍵所在。
外面又颳起了風,撲碩大雪蔓延而下,只聽赤腳郎中一聲大呼“真是誤事!開了方子,卻不按方子所做,治死了人,怪我咯?”
若柳臉一紅,偷偷瞄向柳三,他也是有些尷尬,難道這雄黃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一劑良方?
“賀大夫,你說這雄黃非下不可嗎,我總覺得有些不妥。”柳三恭敬的問向自己請來的這位郎中,他可是赫赫有名的行醫大夫,曾經在京城給很多大官看過病,現在即使自己判斷錯了,就不需要去辯解什麼。
賀大夫年近古稀,卻精神飽滿,長鬢垂在肩頭,咳嗽了兩聲,倒不急著說話,只是拿起那赤腳郎中的方子仔細端詳了片刻,才說道“醫海浩渺,萬事萬物都有其相容相剋的道理,這方子開的沒錯,至於這雄黃,可下也可不下,其量多少,也可讓人可活可不活。”
吳淵頓時有些不悅,一聲令下“說人話!”
賀大夫一哆嗦,恭敬的點了點頭,也不再賣關子,考究的說道“雄黃性熱,老太因身虛體乏而昏厥不醒,後腦淤血不化,所以到現在,生氣尚在,只是生死難定,藥裡放了雄黃,卻可盛陽降陰,只是除了這雄黃,還缺一副至關重要的藥引子。”
“什麼藥引子?”柳三疑惑的問道。
賀大夫想了想,說道“差些童子尿。童子尿清熱解毒,與雄黃相配,相得益彰,如沒有了它,或許老太吃了先前的方子,觸之即死。”
童子尿指的是滿月之前男孩清晨的第一泡尿。
在《本草綱目》中記載,童子尿氣味鹹,寒,無毒。主治寒熱頭痛,溫氣,童男者尤良。所以古代醫生有許多採用童子尿作為藥引或直接作為藥給人們治療疾病。
一代名醫朱震亨醫案中有這樣的記載:“童子尿降火甚速。常見一位老婦人,年逾八十,貌似四十。詢其故,人教服人尿。四十餘年矣,且老健無他病,凡陰虛火動,熱蒸如燎,服藥無益者,非小便不能除。”
可見賀大夫所言也有一些道理。
可是這種天氣,外面下著雪,誰又知道誰家的孩子又是童子。
倒是吳淵吳大人似乎想起了什麼,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吳府管家的婆姨中月剛剛生過二胎,算起日子剛好一個月不到,要找童子尿的話,那就由我來準備,既然藥方有用,老太就按方子吃,醫者為大,該怎麼治,就怎麼治,其他人在此案未結之前,不許離開金陵,都退下吧,明日再定度此案。”
既然吳大人都這樣說了,在場的人也只能唯命是從,柳三也慶幸自己沒有做錯打算,這赤腳郎中果然學藝不精,要是按照他的方子吃了,那就麻煩大了。
晌午的時候,吳大人派人送來了童子尿,兩個大夫共同熬藥治療,在喝完一碗湯藥後,沒過多久,老太太終於有了一絲動靜,手指可以看的見動彈了幾下,氣色也恢復成常人模樣了。
幾人臉上一喜,總算沒有白費功夫,只要老太太醒了,才算所有的誤會都能解除。
青年看到老人終於有了一絲清醒的跡象,也不像之前那樣煩躁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到下午的時候,老太太終於醒了過來,不過後腦還是有些疼痛,但明顯感覺的到,那淤血的地方已經小了很多。
柳三若柳幾人急忙湊過去,噓寒問暖之下,老人終於想起這一天一夜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昨日老太太如廁的時候,偶然發現自家的房頂上趴了一個黑影,正鬼鬼祟祟的伏著身子看著正房裡的動靜。
老人家以為是賊,情急之下,趕緊穿好褲子,可是還沒喊出抓賊倆字,便一個踉蹌,腳底便一不小心踩到了積雪,猛的一頭栽了下去,磕在雪地上,然後便沒有了知覺了。
如此說來,看來的確是老人自己摔倒的,但讓柳三想不通的是,昨日老太太看到的黑影到底是什麼人,如果是小毛賊,那麼小毛賊怎麼會這麼巧的出現,而且家裡也沒值錢的東西,況且那個時辰天還沒黑透,這個時候偷東西,顯然不太適合。
不過,當前的這件事總算是真相大白了,原來自始至終不關柳三他們的事,而且房契上的銀兩,也的確是老人出於人情,青年不好意思的賠禮道歉後,柳三和瑞雪自然也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
一場誤會,吳大人也是對此案一笑了之,不過,該罰的還是罰了,赤腳郎中醫術不精,險些釀成命案,罰他一年不得行醫。
柳三幾人也因無罪當庭釋放,至於房契的事,既然兩方無異議,他自然也無權干涉。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老太太休養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高高興興的隨著小兒子坐上了回鄉下的馬車。
自此,這座城東的宅院,即日起便算是柳三幾人在金陵城內長居的地方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