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眼前一閃,似乎一道影子在矮牆上掠過。
“誰?”月思卿住了步,警覺地問。
“思卿小姐!”低低的聲音響起,前方矮牆根下快步走出一個人。
這人倒是月思卿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的,那正是月出雲旁邊的侍衛月甲。
她發愣時,月甲已先開口,聲音染著抹急切:“思卿小姐,三爺在帝都酒樓喝得酩酊大罪,這樣子卻是不能回家族的,三爺一直嚷著要來學院。您去接接他吧。”
說著,他眼中劃過一抹乞求。
聽說老師喝醉了,月思卿想都沒想道:“好,現在就去。”
帝都酒樓,帝都幾大最負名望的酒樓之一。
入夜時分正是它生意最為興隆的時候,正門前的街道花燈高掛,將寬闊的街巷照得有如白晝,人頭攢動,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只是今天樓內的情況特殊了些。
日日人滿為患的一樓大廳今兒個卻是寥寥無幾。
月思卿進去時只看到中央一地碎了的桌椅腿兒,佳餚酒釀潑灑一地,空氣中充滿了濃郁的酒香菜味。
還要往裡,幾道人影卻是由內向外奔來。
“月思卿,你也來了?”看到她站在門口,其中一道身影愕然停步,卻是月木子。
月思卿沒有理她,而是看向被她攙著的月出雲。
後者著一襲深藍衣襟,衫裾有些凌亂,臉龐一片酡紅,看向月思卿的目光掠過一絲茫然和驚異。
“老師喝了這麼多?”月思卿忍不住皺了眉,挑起門簾,讓開道路。
月木子扶了月出雲出來,聲音並沒有幾分友好:“有我就行了,你回去吧。”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再後面跟出來的幾個卻是帝都酒樓小二服飾的人。
“出雲導師剛與人鬥靈也不知受傷了沒有?”
有人嘆著氣。
月思卿心往上一提,轉身快步跑了出去。
月甲剛套好馬車,坐到了車伕位上,伸手便將月思卿拉上了車。
車簾挑開,裡頭些許幽暗。
月思卿看到月出雲的身影依稀便在面前,便低聲問:“老師,你跟人打架了?”
“沒大事,你不用過來的。”月出雲淡淡說道,倒也不是醉得不省人事。
月木子嘲笑地看她一眼,壓低聲音道:“月思卿,沒看到三叔他不太歡迎你嗎?你跑來獻什麼殷勤!”
以她看來,也許過不了多久,月思卿連三叔的徒弟都做不成了。
月出雲靠在柔軟的墊背上,濃眉緊皺,突然衝外頭的月甲道:“駛快點,有人盯著!”
月甲也不知他離開的這短暫的時間內三爺跟什麼人打了架,聽了吩咐,立刻便將馬車飛快趕了出去。
沿著大路沒走多遠,月甲的臉色便難看了幾分,低聲罵道:“果然被人跟了!”
他猛甩馬鞭,調轉馬頭衝進了最近的小巷。
小巷中偏僻寂靜,能清楚地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月思卿臉色凝重,被人追了,而且聽聲音還不止一人。
難道就是剛才與月出雲鬥毆的那人找來的幫手?
來不及思慮得太多,因為很快她就發現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這批追蹤之人身法都是極好,雖然並未見到飛行靈獸擁有者,可離他們的馬車卻也越來越近。黑夜中,粗喘的呼吸聲隱隱傳來。
“加快速度!那是殺人越貨的黑幫!若甩不掉他們,等他們派了飛行靈師來就完了!”月出雲的酒意被兩旁車窗灌進的風吹醒了幾分,挑簾喝道。
月思卿心中一沉。
殺人越貨……連月出雲都說棘手,那必定不好惹。
可馬車與亡徒之間的距離卻沒有被拉開。
並非是月甲趕車技術太差,而是這輛馬車的負荷已經超重。
這本就是一輛精妙小巧的馬車,平常只供一人乘坐的,現在卻坐了四人。
雖然月思卿和月水瑩本身並不是很重,但在逃命的時候,哪怕是最細微的重量也會被放大,何況是兩個大活人。
月思卿前世是駕車的好手,自然一眼看出了關鍵所在,微一沉吟,後面風聲呼呼越加肆虐,她往門口一挪,道:“我下去,引開他們。”
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她是不會當著許多人面使用飛行靈技的。長久的經驗讓她明白,很多底牌在生死一線時使用才會起到最大的效果。
月木子一愣。
月出雲卻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腕,聲音不容任何人否定:“呆在車上!”
“老師,相信我,我能引開他們的。這馬車快不行了。”月思卿低聲道。
月甲要駕車,而月出雲對月木子很好,所以,必是不會叫她離開的。
那麼,讓她來為老師承擔一次危險吧!
“不行!”月出雲的話擲地有聲,最後一絲酒意也被吹散了,“我下去!”
“老師,你受傷了。”月思卿的話很平淡,但也很肯定。
那握著她手腕的手,一截衣袖上映著血跡。
月出雲一僵,月思卿卻已撤出柔荑:“我有分寸!”
“不,下面太危險,就算是下去,也不能是你。”月出雲沉聲說道。
馬車內沉默片刻後,月木子輕聲道:“三叔,你是說,要我下去嗎?”
“不,我去。”月出雲一面說,一面回頭打量後面的情況。
月木子看了眼月思卿,一咬牙,不甘地問道:“三叔,如果我和思卿必須有一個下去,誰下去更好?”
月思卿只覺好笑,冷聲道:“月木子,現在你還有閒心問這種無聊的話題嗎?”
這跟現代妻子問丈夫她與婆婆一同落水丈夫先救誰這樣白痴的問題有什麼區別!
一撩車簾,她坐到月甲身邊。
月出雲已急切地抓住她的後衣襟,探出頭來,聲音卻冷了幾分:“木子,你有飛行靈技,對帝都也比思卿要熟悉得多是不是?”
一句不是直接回答的回答,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月木子既有飛行靈技,對帝都又極其熟悉,如果非要有人跳下去,她比月思卿要適合得多。
月木子感到血液有些冰涼,聲音微顫:“三叔,我懂了。”
她說著,義無反顧地便朝馬車下跳去。
“送死也不用這麼快!”月思卿冷哼一聲,右手已取了另一條長馬鞭,信手一揮,便捲住月木子的腰將她送回了車廂。
月木子有飛行靈技,但她的飛行靈技顯然太弱,帶不了人,如果遇到高手也是決計逃不了的。
“月思卿,你這是什麼好心!”月木子惱羞成怒,咬牙說道。
“我沒有什麼好心。”月思卿的聲音被風吹進車廂,一字一字,“如果今天你死了,老師會恨我的。”
畢竟是因為老師選了她,所以月木子才跳下去的。
月出雲聽著少女淡漠的聲音說出那個“恨”字,心中一疼,連忙道:“不會的,思卿。”
月木子卻被這話給氣得笑了:“三叔,她咒我死呢,你卻說不會恨她!”
“木子,你能消停下嗎?”月出雲的面上有著淺淡的不悅。
而月木子心裡早已是又酸又妒。
自從家族爭霸賽月思卿身份暴後,月出雲待月思卿一直很冷漠。她以為三叔心裡生著月思卿的氣,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對她好,而自己與三叔的關係反倒更加親密了。
可今天這件事後,她悲哀又無力地發現,其實從來沒有改變過。
三叔心中,只有他的徒兒月思卿!即便表面隱藏得再好,卻還是將她放在了內心最深的位置。而自己……早就被比下去了!
不止是三叔,父親、爺爺,每一個都這樣!
可是,父親和爺爺她尚能忍受,而月出雲呢?那個在她很小時候便與她關係那麼親密的男人也這樣麼?她感到深深的憤怒和受傷。
車伕位上,月思卿熟練的駕駛動作震呆了月甲。
“你下去,我來駕車!”月思卿飛快地趕著車,嘴裡說道。
原本她駕車技術不錯,讓體重最重的月甲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可月甲靈力比她要高得多,又是月出雲的心腹,所以她一直沒說出那句話。但現在必須這樣了。
月甲斂去眸中的驚色,一時不敢亂動。
月出雲卻清喝道:“聽她的!”
“是!”月甲利落地躍了下地。
馬車的重量立時變輕了許多。
月思卿駕起車來如魚得水,她與月甲相反,不往那偏僻的地方去,反倒朝燈光大亮處行。
人越多的地方越好甩開對手。
果不其然,在穿過三條大街後,月出雲和月木子已悄悄混進了人群,最終,月思卿也下來了,那輛空了的馬車依舊隨著慣性朝遠處賓士而去,引開了所有追蹤之人。
月思卿回頭便去找月出雲,看看他們是否順利逃託。
到了放二人下來的路口,入目的盡是過路來往的陌生臉龐。
正準備離開,右袖卻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了過去。
她一驚,一個漂亮的橫踢腿劈向對方,悶哼聲傳來,伴著月出雲的低呼:“思卿!”
“老師?”月思卿一呆,已然被他拽到了暗處。
薄薄的幽光籠罩著男人的五官,看得不太真切。
“思卿,這本書早就想給你了……”他說著,月思卿感到一本微厚的書塞到了手上。
她低頭去看,只能努力地辨出書的深藍色外殼。
心中猛地一動,這是本高階技能書?
似乎所有的高階技能書都是這樣的。
她想問,月出雲卻不給她機會,拉了她的手腕便朝深巷中奔去,沉聲道:“從小路回去。”
月思卿想到什麼,突然明白:“老師,那些人該不會是為了這本書才追殺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