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聽到這話，孟五思臉一白，脫口而出：“你真殺人了？”
李成沒說話，算是預設了。
“就為了這些你口中的……靈液嗎？”孟五思雖然比同齡人更加成熟，很早就明白這個世界並非純白，還有常人難以想象的黑暗，甚至是黑白交集的灰色地帶。但那些殘酷的殺戮和罪惡的血腥，她只是從書籍和報道裡有所瞭解，並未親身經歷過。就像是隔了一層玻璃，它們存在著，她也知道它們存在著，卻因為觸碰不到，那真實感便打了一分折扣。
“你懂什麼？這世界有權有勢的人成千上萬，但再有錢再有權，他們還是會受傷，會生病，會死亡！”李成幽幽開口，情緒又抑制不住開始激動，他狂笑道：“但只要有了這些靈液，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人，都會低下他們傲慢的頭顱！”
“地位！金錢！美女！敬畏！這些都會是我的！”
他笑得臉頰都開始不停顫動，整個人陷入了那種美妙絕倫的幻想中。倏然間，他又陰沉下臉，回到了現實，重新瞄準二人，帶著幾分不屑，冷冷開口：“當然，阻擋我成神之路的小石子，都需要清理掉！”
“五思，這人就是個瘋子！”龐大暑忍著疼起身，一把將孟五思拉到身後，對李成怒吼道：“是個男人就一對一單挑！站那麼遠放冷箭算什麼好漢！”
李成輕嘲：“想對我用激將法？你們這些剛進來的預備靈巫怕是連靈術都沒有吧？就你這樣的凡人，我閉著眼睛都能把你射成篩子！”
“多說無益，你們就把剛剛說的話當成遺言吧！”話畢，他右手拇指一鬆，兩支箭矢彷彿被一根看不見的弓弦射出，朝二人的方向而去！
“跑！”龐大暑見狀對孟五思大吼一聲，自己反而迎頭向李成奔去，企圖以血肉之軀拖住他！
孟五思眼睛都急紅了，她手無寸鐵，如何能攔住那鋒利的箭矢，如何能和大叔一起逃出去？她突然想到了吊墜裡神秘強大的極光，連忙在心底呼喚：“極光你醒醒！出來救命！”
然而，吊墜中卻沒有絲毫意識傳來。
她雙手緊握成拳，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跡，卻毫無所覺。若讓大叔為了救她而死，她就是活下來，心也難安！既然毫無退路，那就拼死一搏！
這些想法在腦中轉了不到一秒，孟五思帶著共死的堅定，追著龐大暑向李成衝去。
龐大暑喝過靈液後，身體素質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倍，騰挪躲避下，他躲過了其中一根利箭，卻還是被另外一箭射中了手臂。但好在並未傷到要害，龐大暑也沒管它，只是忍著疼繼續往前跑，想拖住李成，為孟五思贏得一線生機！
但此時李成又是一聲冷笑，接著右手迅速從腰間箭袋抽出一根箭，急射而出！
趁著他拔箭的功夫，龐大暑不斷縮短和他的距離，瞬間離李成只有**米遠。他眼見那支箭朝自己胸口而來，急忙敏捷地側身一躲，卻沒想這支箭像長了眼睛一樣，在空中也跟著偏移了方向！
只聽得箭入血肉之聲，龐大暑一聲悶哼，胸口立中一箭！木箭刺入身體，不知刺傷了哪處內臟或是血管，他只覺喉頭一股血液翻湧，痛極之下，重重摔倒在地。
“大叔！”孟五思此時也是堪堪趕到，眼見龐大暑胸口中箭，瞬間痛呼出聲！
李成又抽出一根箭，嘴角得意地上翹，彷彿貓戲老鼠一般，先是對準了龐大暑的眉心，然後又瞄向旁邊孟五思的心臟。
“放過那個小姑娘！”龐大暑吐出一口血，無力地衝李成喊道，“你這個瘋子！”
李成冷哼一聲，走近幾步，手臂輕移，箭頭又對準了龐大暑：“那就你先上路吧！”
“不！”孟五思急忙伸手，同時向前一撲！呼嘯而來的利箭穿過她的左手掌心，順勢刺入她的左肩。
孟五思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切膚之痛，左手隨便微微一動都是連肉帶骨的疼。但她眼見李成又抽出一箭，也顧不上這鑽心疼痛，右手抬起又往距她近在咫尺的李成身上撲去！
李成往後一躲，孟五思左膝磕在地上，只來得及死死抓住他拿箭的右手！抓的力道太大，那拇指處的筒形扳指將她硌得陣陣發疼！
“呵，還妄想垂死掙扎！”李成眉頭一皺，眯著眼，抬腿就朝她胸口狠狠踹去！
身後傳來龐大暑歇斯底里的怒罵。但孟五思卻再無力氣躲閃，只能絕望地閉上眼睛，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吶喊：“快醒來啊！”再不醒我們真的要完蛋了！
話音未落，貼在孟五思鎖骨下的朱鷺吊墜，突然睜開了左眼！
而下一秒，李成一腿將孟五思踹倒在地，劃出幾步遠。她痛得弓起身體，蜷縮成一團，雖然背對著兩人看不清表情，但那因疼痛而瑟瑟發抖的樣子，明顯已是強弩之末。
“憑你也想阻擋我！”李成冷笑。
“欺負人家一個小女孩算什麼男人！你有本事先殺了我！”龐大暑憤然狂吼！
“真是聒噪！”李成轉身，陰著臉，將箭搭好，對準大口吐著血的龐大暑。這種感覺是他最享受的，每次這麼做時，他都會有一種掌控生死的暢快感！簡直欲罷不能！
他李成，才是笑得最好，笑到最後的那個！
“去死吧！”
指尖一鬆：箭，隨著心意而動，急速射出！尖銳的箭頭刺破皮膚，穿透頭骨，深深扎入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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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頭在眉心處微微晃動，李成睜大雙瞳，眼神中卻有著無盡疑惑和不甘：
為什麼？
為什麼死的是我？
不！我還沒有證明……
他戴在拇指處的戒指粉碎成末，身體朝前砰然倒下，露出了在他背後仰躺在地，上身抬起，大口喘著氣的孟五思。
她左邊肩膀有個血洞，鮮血從洞中汩汩流下。同樣不斷流血的左手伸直平平舉起，對準上方，右手手肘平舉，五指微張，儼然是副射箭的姿勢。
孟五思的抬起右手，看著大拇指上那枚筒形的黑章環繞的骨質戒指。是的，她複製了李成的信物，就在剛剛朱鷺吊墜睜開左眼的一瞬間……
那只眼睛有著金色的虹膜和銀色的瞳孔，它睜開時，孟五思眼前的整個世界瞬間靜止：上方，李成的表情猙獰得活似來自地獄的惡魔，那條踢來的腿停在離她不足一指的位置，周圍聽不見風聲，甚至連心跳聲都聽不到。
孟五思開始以為這是瀕臨死亡產生的幻覺，她看到一條銀色光線從朱鷺的眉心鑽出，沿著她的手臂、掌心，一路纏繞延伸到她緊抓住的李成的右手，最後連向他大拇指上那只筒形扳指上。
接著，拇指傳來一股奇異的灼熱感。孟五思定睛一看，一個一模一樣的骨質扳指從無到有，一點一點出現在她的右手拇指上，扳指還散發著一層微弱的銀白光芒。
這個過程發生得非常快，扳指一完成，世界又恢復了正常，周遭的聲音也回來了，然後她便被李成狠狠一腳踢倒在地！
倒地的瞬間，她猛然領悟到了扳指的真諦，那是李成的信物！李成不用弓就能射箭必然與其有關！而自己有了這扳指，是不是也能擁有他那樣的能力呢？
不論答案如何，她也必須要試上一試！賭上一賭！
靠著這樣的覺悟，她忘記了身體的疼痛，咬著牙，蜷著身子，一點一點、不動聲色地拔出了那根穿透左手掌心、同時插入肩膀的木箭。
她悄悄轉身，見李成背對著自己，默默屏住了呼吸，右手虎口緊握箭尾，箭身搭在左手手背上。瞬間，一張銀色的靈弓從扳指處延伸而出。
她只有一根箭，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這卻是他們兩人活下來的唯一機會！雖然心臟和咽喉都是人體的要害部位，但若是他臨時反撲，她和大叔也難逃一死！思及此處，她將箭尖對準了李成的後腦。
可是，她能殺人嗎？她敢殺人嗎？她可以鬆開握箭的手嗎？！
孟五思覺得拿著箭尾的右手似是有千萬斤重，箭頭在空中劇烈顫抖著。百般猶豫、萬種掙扎中，她看著李成將箭搭好，看著李成的箭矢指向龐大暑，聽著他吐出“去死吧”三個字，最後心一橫，手一鬆！
弦落，箭出。
然後，李成死了，中箭而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