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周夢琴的話便掃去了白思弦的疑惑，帶來驚歎。
“況且肇事司機態度惡劣，情節惡劣。我另一個外孫殷弘毅是學法律的，昨晚我諮詢過他，博文的這種情況，會被吊銷駕照並且會視情況來決定拘留時日。”
“奶，奶奶……您，您要讓博文進監獄？！”
祝嵐一下子就跳起來了！震驚不已的看著面前的老婦人！
周夢琴眸子微微一眯，只淡淡道，“閉嘴。”
祝嵐喉嚨噎了一下，實在是難以相信……奶奶方才說的話。
周夢琴這話一出，白豐茂溜了一半的神回來了，看向周夢琴，心裡不自覺的打鼓。
也不知道這周老妹是在虛張聲勢還是……
“如果我沒記錯，白大哥，您的三兒子白思東，是警察吧？如果他得空，博文可以由他親自審查。”
“哦？周老妹捨得？我那兒子，可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這些年警察當的可是很招人恨。”
白豐茂毫不避諱的說道。
他最疼小女兒白思弦，畢竟就這麼一個女兒，又是老么。但最讓他覺得驕傲，感到自豪的卻是三兒子白思東。
“如果不是鐵面無私，也就沒意義了。”
周夢琴這麼說著，旁邊的殷紹輝沒什麼聲音，只是沉著張臉。
而殷博文和祝嵐已經徹底懵了。
蘇小萌呢？
瞪大了一雙牛眼，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周夢琴，直勾勾的看著……
她在想什麼，都寫在眼裡了。
周夢琴無意間和她對了眼，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一眼而過，繼續道，“這是法制社會，白大哥家裡，我殷家家裡，一半都是黨員，出了事故，自然由法律評斷。”
白豐茂見周夢琴像是在說真的，不是在忽悠，心裡不由得對這個昨天還被自己罵成“老封建，老古董”的女人生出一股敬佩。
上交國家……
哈哈，也真虧周妹子想得出！
“這可是你親外孫啊！”
白豐茂提醒道。
客廳裡就他們兩人在說話，旁人也不敢插嘴，但心裡一個個都襯著白豐茂。
這可是周夢琴的親外孫啊！
“如果殷博文不是我親外孫，我倒不至於往警察局送。”
白豐茂點了點頭，心裡確實有點兒佩服面前的女人，但是周夢琴接下來的話，又讓白豐茂黑臉了。
“老哥，我這麼做是想告訴你，我周夢琴，不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但對我殷家的子孫，我就是容不得扶不上牆的爛泥。”
白豐茂神情僵住，“爛泥……周妹子在說誰？”
周夢琴深吸口氣，“誰扶不上牆，那便是在說誰，如果這裡沒有人扶不上牆，那就是老太婆我單純在做假設而已。白老哥不必介懷。”
這話一出，白老爺子算是見識到周夢琴的厲害之處了。
看起來還挺溫柔優雅的一老人，字字句句，綿裡藏針，柔中帶剛。
竟是一步步把他逼到角落，一步步算計著讓他無言以對……
“白老哥，我今天不是帶著兒子孫子孫媳到你面前做戲來的，事故該怎麼處理，我們就怎麼處理。但也請白老哥你能就事論事。該我道歉的，我不裝傻。但不該我道歉，白老哥也不要給我亂扣帽子。”
方才還有點洋洋得意的白豐茂，這會兒簡直像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
“不要給你亂扣帽子……是哪頂帽子？”
他問。
蘇小萌心一緊，終於明白為什麼從一開始她就有一種這會是自己的批判會的錯覺。
外公……這是在裝哪門子傻啊？
還用問麼？
肯定是在說她唄。
蘇小萌內心哭，果然，殷媽媽看不上自己就是看不上自己……
別說是白豐茂的外孫女兒，就怕她是天王老子的外孫女兒，也拯救不了她在殷媽媽心裡的地位了。
蘇小萌自己心裡打著鼓，惴惴不安的緊，小嘴也是死死抿著。
殷時修看著她在那幹捉急的模樣兒，一時間也是心下思緒萬千。
說不上來，就覺著……挺對不起這小丫頭的。
來之前，殷時修只當父母帶著大哥還有殷博文和鍾嵐過來道歉，壓根沒想到……
母親還有後招等著。
這情況下，他不好貿然開口，到了這會兒，他也是猜不透母親到底做的什麼打算。
“惡婆婆，老封建古董的帽子。”
白豐茂笑了笑，“周老妹，我好想沒說你是惡婆婆吧？”
“白大哥，並不是說了“惡婆婆”這三個字才算是指責我。你心裡是不是這麼想，你自己知道。”
“得，既然周妹覺得我是這麼認為的，那就當我是這麼認為的吧。”
他聳了下肩。
“既然你不是惡婆婆，那我家小萌以後應該不會再受委屈了吧？”
“既然我不是惡婆婆，我便不會刻意刁難她，她如果明事理，識大體，自然不會犯打錯，更不會有被我刁難的機會。”
“我看不見得吧？”
白豐茂輕哼了一聲，挺直的脊背靠回了沙發上，怕是意識到這周妹不好對付，這接下來恐怕是場拉鋸戰……
他倒是也篤悠悠了。
就事論事，她自個兒說的嘛。
“你說來說去，也就是看不上我家萌萌。是吧？”
“你可以問蘇小萌自己，眼下的她，是不是有足夠自信能成為我殷家的兒媳婦。”
周夢琴的神情落在了蘇小萌身上。
隨著周夢琴的視線，其他人也把視線投向了核心人物。
蘇小萌咽了下口水，這別墅裡空間大，即便暖氣開的足，也有點冷颼颼的。
可小萌的手心卻冒了汗。
“只要蘇小萌現在理直氣壯的告訴我，是婆婆你看走眼了，我能擔得起殷家兒媳婦，我能配得上殷時修。好，只要她敢說，我就承認。”
蘇小萌心“咯噔”一下……
周夢琴這話不是在威脅或者是嘲諷。
更沒有任何刻薄的語氣成分。
她說這話，要的就是一個結果，一個答案……
若蘇小萌真的說了……
白豐茂眯起眸子，而後對小萌道，“告訴你這婆婆，你擔得起殷家兒媳婦這身份！配的上殷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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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萌咬著唇，腦子嗡嗡的，只覺得手腳發涼。
白思弦眉頭輕蹙……
自己的女兒，她怎會不瞭解？
看著沒心沒肺的樣兒，可到底是有七情六慾的，到底是兩個孩子的媽，到底是跟了殷時修這樣的男人……
她……其實是自卑的。
哪怕在她這個做母親的，在白豐茂這個做外公的，甚至是其他很多的普通人看來。
她已經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兒。
可誰叫這門婚事，攀的實在太高，一個打小在平民小百姓家長大的女孩兒……
一下子跨進了豪門。
他們的肯定只能支撐她不倒，卻沒法幫她成長。
這是問題所在，也是小萌和殷時修能不能一直走下去的最大癥結。
“萌萌，說話呀。”
一旁的白豐茂見蘇小萌遲遲沒有開口，不由得便有些著急了。
這外孫女兒在搞什麼名堂？
就這當下，殷家人在，他這個做外公和她媽媽也在。
就方才周夢琴的話，說出來了就沒有吞回去的道理。
現在就差萌萌理直氣壯，肯定的說上這麼一句，他就不信周夢琴還敢再刁難他外孫女兒！
“我……”
蘇小萌咬的唇都咬破了。
殷時修眉頭蹙著，一時間也有點急了。
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蘇小萌這會兒心裡想的是啥，只是……
這丫頭平時鬼點子不是也挺多的嘛，關鍵時候不是也挺會撒嬌耍賴打滾的麼？
平時這麼機靈，關鍵時候怎麼就迂了？
這會兒還管什麼自卑不自卑的問題？總之先拍著胸脯說了，之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殷時修之所以這麼想，一是他本身就覺得蘇小萌擔得起這名分，更不存在配不上他的問題。
其次，他瞭解母親，既然母親開了口，如此這般說，必然是在給蘇小萌機會。
客廳安靜了好一會兒，全都在等蘇小萌開口。
一旁的祝嵐，說實在的，一想到自己要叫這麼個小女孩兒一聲嬸嬸，心裡怎麼都沒法舒坦。
況且剛才奶奶說要把她丈夫送到局子裡的話，她雖然還不確定是真是假，但問題的根本還是在這丫頭身上。
從她的角度來說，她是希望這丫頭打退堂鼓的！
可這年頭哪有這麼蠢的人？殷家家母開了口，就這麼一句話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蘇小萌肯定會說。
殷時修心裡是沮喪的，久久沒有聽到蘇小萌的回應。
但心裡又是心疼的……
看著小丫頭在那糾結不安著，看著她的唇色褪的發白，卻又被牙齒幾乎咬出殷紅。
“萌——”
“我擔不起。”
這邊殷時修剛要開口，想跳過這個話題，不說就算了，都沒關係……
可誰知蘇小萌突然鬆開唇，聲音不大不小，就吐出這麼一句。
我擔不起……
白豐茂眉頭都快擰成了結。
一時間有些恨鐵不成鋼。
周夢琴淡淡道，“白大哥，這是你自己親耳聽到的，我給她機會了。”
白豐茂無言以對。
“不是我看不看上她的問題，連她自己都沒有信心，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卑……她連她自己那關都沒過，暫時就別提我這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