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在客堂中等了一會兒，心中思索著如何度化這個柳月眉。
騙子都是不好對付的，尤其這種騙了幾十億的，可以說是深諳人心，更加難纏。
從某一個角度來說她是一個成功者，而成功者共同擁有的名片中的一點，就是都會對自己充滿了信心，輕易不會因為外界而動搖。這種人很難用言語讓她悔悟。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她自己的重大失敗，另一種則是擊破她的內心。
不過素問知道，那個任務雖然沒有明確說出來，但一定是希望自己用佛法來感化她。
具體還是要見到柳月眉本人才能做出決定。
沒等太久，柳月眉就在僧人的帶領下來到客房。
“法師！”柳月眉雙手合十，放在鼻子前面，似乎很是虔誠。
“柳施主。”素問起身讓她在對面坐下。
沒急著說話，對方也不急，靜靜的打量著素問。心中想著素問將自己找來，又不說話，到底是為了什麼。是想讓自己多捐一些？和自己曾經去過的某個寺院那樣？想想應該不可能。
畢竟淨心寺的情況她瞭解一些，幾十萬應該還不會放到對方眼裡。
不過素問的目光清澈，倒是讓她有些好感。
等淨心茶送上來後，柳月眉喝了一口，臉上露出愜意的表情。
淨心茶帶來的那種靈魂上溫暖舒適的感覺，是所有人都追求和嚮往的。
“柳施主，你給寺裡捐了不少香火，貧僧先要道謝。”素問首先開口。
柳月眉捧著茶杯等著素問繼續說話。
“不過這錢，柳施主還是拿回去吧。”
“為什麼？這只是一點心意。”柳月眉皺起好看的眉頭疑惑說道。
“柳施主信佛麼？”素問笑了下問道。
“說句不敬的話，我不信，但我母親信。也許是為了信仰，也許是因為別的，她很喜歡給寺院供奉香火錢。我拗不過她，想著既然要捐香火，那一定要去最好的寺院，給名聲最好的法師。因此便從外地來的淨心寺，一來到這裡我就喜歡上了這裡。”柳月眉說到這裡，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這裡的平靜，彷彿心靈都被淨化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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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睜開眼睛確認道：“是的，這裡很好。我覺得回去以後我也會信佛了。”
柳月眉聲音給人的感覺很溫婉，一點也不急躁，讓人聽著非常舒服。
加上她高門大戶中出來一般的氣質，如果換個人被她這樣稱讚，說不得心中就要暗喜了。
“施主過譽了。不過施主來此的原因，不是想要給自己贖罪麼？為了減輕罪孽？”素問反問道。
柳月眉愕然道：“法師是什麼意思？這些話語似乎有些不太禮貌。”
“貧僧要說的是，佛門乃是慈悲之地，對於染了血的錢不能收。”素問看著對方開口說道。
聽到素問的話，柳月眉的手輕微顫了一下，心也同樣跟著顫了一下，面前這個和尚是什麼意思？意有所指？他知道自己？怎麼知道的？他知道多少？
“法師這話我就不明白了，這錢上，怎麼會沾上血？”柳月眉輕笑一聲說道。
“這錢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妻離子散的家庭的血淚。”素問搖頭說道。“柳施主，你知道自己做過什麼，沾染了太多因果。哪怕是在佛門捐贈供養，也無濟於事。回頭吧，將這些錢還回去。”
“法師似乎知道很多東西？”柳月眉聽到這裡，心裡面反而放下了。臉上笑意盈盈。
“是知道許多。”素問點頭承認。
“法師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對呢？”柳月眉問道。
“柳施主若是覺得自己做的沒錯，又何必來此？”
“這麼說，給淨心寺捐贈的，都是罪大惡極之輩了？若是外面那些人知道法師是這麼看的，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柳施主，你與其他人是不同的。”素問搖頭說道。“這些錢，都是一個個家庭的積蓄，是結婚，生病，養老的錢。如今卻都到了你手裡。柳施主就不擔心自己日後落入地獄麼？人世百年不過短短一瞬，死亡也並不是終點。每個人做過的每件事情，到時候都會一一清算的。你騙的了人，卻騙不了因果報應。”
“看來我真是罪惡多端了。那你為什麼不報警。”柳月眉目光閃爍一下，臉上帶著好奇的表情。
“柳施主已經找好替死鬼了。報警，並不能將你如何。貧僧又何必多費這功夫？”素問搖頭說道。
“每個人做事都有目的。目的決定了他的行為方式。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我的錢？我的人？還是其他什麼東西？”柳月眉饒有興致的問道。
對於素問將她的老底揭開，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只是無意識的不停的彈著自己的指甲。
我要冷靜，我得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知道了他的目的，就把握到他的破綻。柳月眉在心中對自己說道。
“我的目的就是柳施主能潘然悔悟。”素問搖頭說道。
柳月眉仔細看著素問的臉，笑了一下，隨後說道：“從進來你就一直認為我罪大惡極。不過所謂的罪大惡極，到底是誰來定義的？是法師，還是誰？總不會是這天地吧？
這個世界上有人靠力氣賺錢，用人靠身體賺錢，用人靠嘴賺錢，也有的人用腦子賺錢。
有人賣力氣，有人賣身體，有人賣衣服，而我賣的是希望。
和他們買菜，買車，買衣服，甚至是**，沒什麼區別。
他們買件衣服要幾千塊，可幾十塊上百塊的衣服就有著相同的功效。而多花十倍百倍的價錢，只是為了滿足他們可憐的虛榮與一點精神上的滿足而已。
從這點上看，精神上的滿足，比身體上的滿足更加昂貴。
那麼，一個希望值多少錢？在我看來，希望和夢想一樣，是無價的，只看每個人自己想要出什麼價錢。
那麼他們花一些在我這裡買一個希望，似乎並不為過。那麼我又有什麼罪呢？”
“然而，你給的希望只是鏡花水月，不可能實現。只是畫個大餅，將屬於其他人的東西變成自己的。這就是欺騙，這點是無法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