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看著面前的三個人，年級都不大。一個長髮女孩，十八九歲，從進來就將目光放到一邊。
一個短髮女子，相貌一般，臉上線條很硬，帶著英氣。
還有一個，長髮，相貌陰柔，皮膚比女人還好，不時眼波流轉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就是偷秘籍的三個小賊了。
“先坐下說話吧。”素問將手向下壓了一下示意。
三人對視一眼，青青眉毛一挑，當先坐了下去。來都來了，還有什麼不敢坐的？
不過三人心裡倒是放鬆了一點。沒有預想中的一群僧人將自己三人圍住，對面只有一個人，一個看起來很乾淨的年輕和尚，是這個寺院的住持。
素問雖然年輕，三人倒是不敢輕視。不過畢竟看起來很溫和，不是兇惡的人，讓三人覺得自己的下場不會太糟。
“三位怎麼稱呼？”素問輕輕問道。
“顧青青”“菩提”“巴達”
“巴達，菩提。”素問口中念了一遍兩人的名字，衝二人點了點頭。
又轉向顧青青道：“顧青青，應該是釋青青吧？”
“放屁，你才姓釋。”顧青青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的跳了起來，一對杏眼圓瞪，一點也沒了平時的慵懶模樣，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菩提和巴達轉頭看向反應如此激烈的顧青青，心中疑惑，難道真的是姓釋？
“貧僧乃出家人，自然是姓釋的。”素問輕輕一笑道。“素煥師兄可好？”
“早就死了。”顧青青臉上如同掛了一層霜冷道。
菩提和巴達頓時愕然，顧青青和淨心寺還有關係？那為什麼還要來偷寺廟的東西？
素問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你是怎麼知道的？”釋青青鐵青著臉問，菩提和巴達認識顧青青兩年，一直是一副慵懶模樣，有時也會露出小女孩的樣子，卻從來沒見過她這樣。
素問開口道：“道衍師兄說你與我淨心寺有關聯。可寺內之人，原本只有我與兩位師弟，都是無家人父母。而在二十年前，寺中卻還有一人，乃是素煥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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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青青臉色鐵青，將頭扭到一邊，耳朵卻是在輕微抖動。
頓了頓素問又接著道：“20年前乃是災年，眾多善信都不好過何況寺中，加上一些其他原因，素煥師兄還俗下山去了。這事本來我是記不得了，只是師傅一直念念不忘，我卻也記住了。”
素問沒說的是，當年是災年不假，普通老百姓雖然受影響不小，但還沒到吃不上飯的地步。而淨心寺，卻是連飯都要吃不上了。加上素煥對老住持將三四歲的‘德問'定為下任住持不滿，這才下山而去。而且當時下山的不是素煥一人，而是兩人，不過另一人如今卻成為一寺住持。
也是自那以後，德問成了素問。
若是真論輩分，恐怕還要稱呼素煥為師叔。
釋青青聽了素問的話冷哼一聲，也不去看素問，就那麼擰著脖子，像在置氣的孩子一般。
“素煥師兄如今何在？”素問再次問道。
“告訴過你死了，你可以去看他骨灰。”釋青青冷聲道。
“阿彌陀佛。”素問再次喧了一聲佛號，將此事放下。人已死了許久，也就不用再提了。
“你們三人盜竊寺內物品，總要接受懲罰。”
“你又不是警察，你憑什麼罰我們？”釋青青立刻反聲道，同時心裡將素問罵個狗血淋頭。剛剛還在打聽她父親，結果聽說死了立刻就要罰他們。
“或者將你們交給警察？”素問似笑非笑反問道。
釋青青頓時語塞，他們三人手上的案子可不是這一件，若是進了警局恐怕十年八年都出不來。何況想起聽說的監獄裡的情況，她就打了個寒顫。
菩提和巴達也死命的向顧青青打顏色。
這和尚看起來比較好說話，先聽聽他的懲罰是什麼再說。想來最壞也不會壞過進監獄了。
素問又掃了三人一眼，沉吟半響，讓三人心中都有些揣測素問到底要怎麼對他們。
“寺內有五十多個孤兒缺人照顧，你們負責照顧三年，並且要打掃寺院，三年之後就可以離開。”素問想了想對幾人說道。
“不可能，我最討厭照顧小鬼。”釋青青頓時跳了起來，連巴達和菩提都苦著臉要拒絕。
“盜竊可是死後要下三惡道，你們每日照顧這些少年雖是懲罰，但也算是做了一點好事，再誠信懺悔或可補過，減掉自身業力。”素問對著三人說道。
“或者，警察局？看你們的手段不是生手，三年可不見得能出來。”
釋青青盯著素問，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一口肉來。曾經的經歷讓她極度厭惡照顧小孩，沒想到自己竟然要照顧五十多個孩子。
“這些孩子們都很大了，大的有十五歲，小的也有八歲，倒是不用你們做太多。”素問又慢慢道。
釋青青衡量一下一邊是五十多個八歲以上的孩子，一邊是十年以上的監獄，咬牙切齒道：“我們答應了，王八蛋。”
最後三個字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吐出來的。
“你們以後可以住在寺內客堂，每日需穿海青。其他工作有人會告訴你們的。”
素問說道這裡想起件事：“還有，你們兩人，天黑後不得出客堂，不得與僧人單獨相處，不得出入其他借宿居士的房間。”
釋青青從牙縫裡擠出個“好”
素問點點頭，起身出門讓人叫了行正過來。
隨後將三人的安排交給行正負責，就不再關心此事。
三人既然跟著曇宗等人回來，就肯定不會逃跑。畢竟跑也跑不掉，還是會被抓回來。
至於將三人交給警察的事，素問也只是嚇嚇他們。畢竟有釋青青這麼一個跟淨心寺大有淵源的人在，素問多少要顧念一下。只是希望這三人在這裡三年能夠吸取教訓，誠信懺悔以減輕往日的罪果。
第二日素問在早課後看到身穿海青的三人拿著工具去打掃飛鳥落下的鳥糞，笑了一笑帶著眾人離去。
一隻烏鴉撲著翅膀飛到素問身前，素問伸出手臂讓烏鴉落在上面，用手在頭頂上撫摸兩下，手臂一振烏鴉再次飛上天空。
三人組看著身著黑色袈裟的素問和烏鴉，倒覺得實在是很般配。
到了中午，道衍和行慧回到寺內，還帶了個年輕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眼神有些呆滯，也有些怕人，總是縮在道衍身後。
“這是？”素問疑問道。
“若我沒算錯，乃是遇庵法師轉世到了這裡，靈臺蒙塵。前世他度我入門，今生卻輪到我來度他返歸本原。”道衍對著素問說道。隨後扭頭看著身後的少年，眼中有些憐惜。
“原來如此。”素問點點頭。“那就由道衍師兄你來安排了。”
道衍道：“我當請法海大德收他入門。”
素問見道衍已打算好就不再多說。
道衍如今歸來，自己也要準備出發去取傳承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