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行
第六章 士子同船
次日醒來，外面朝霞燦爛，只見洞外一片亮光，羞羞姑娘揉了揉眼睛，發現林源的外衣蓋在了自己身上，怪不得一夜睡下來，竟是不覺得有多少涼意。隨即好像想到了什麼，急忙掀開林源的外衣，見到自己身上衣裳整整齊齊，這才松了口氣，心中只覺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一骨碌坐起來，洞外明晃晃的，直刺她的眼睛。
石洞裡的火堆早已經熄滅，羞羞姑娘轉頭去看，只見林源竟縮卷在另外一個角落裡。羞羞姑娘有些奇怪，按理來說，她自己都醒了，林源也該醒了啊？
“喂！”羞羞姑娘輕聲道：“林大哥？”
她又叫喚了幾聲，而林源的身體動也沒動一下。羞羞姑娘有些急了，他不會出了什麼事了吧？
就在羞羞姑娘心中萬分焦急之刻，一道清脆的聲音在身邊想起：
“你們是誰？”
“啊！”神經緊張中的羞羞姑娘嚇了一大跳，在她愁腸百結的時候，不知在什麼時候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站在她的旁邊，秀麗的臉上滿是疑問地看著她和躺在地上的林源。
“你是？”羞羞胡娘疑地問道。
“我叫巧兒，你們是誰啊？”小姑娘巧兒指了指地上的林源：“他怎麼躺在這裡啊？你們是來外面的水潭玩水了呀？”
玩水？羞羞姑娘有些鬱悶，深秋季節遊什麼泳？
“你好！我叫蓉馨兒，我們不小心掉到水裡了，還受了傷，你能夠救救我們麼？”羞羞姑娘，也就是蓉馨兒焦急道：“林大哥到現在也沒醒了，應該傷的很重。”她忽然想到昨晚林源用手捂著胸口的樣子，不知為何，她的心好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小女孩巧兒終於看出來了，躺在地上的林源那縮卷的樣子證實他的情況確很不好，她轉頭對遠處大聲喊道：“爺爺！快來呀！爺爺！”
……
……
林源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十天之後的事情了。睜開雙眼，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和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你們是？”林源身子還是有些虛弱。
“你好，我叫巧兒。”小姑娘雙手挽著旁邊老漢的胳膊道：“這是我爺爺。”
“哦，你們好。”林源腦子裡飛快地回憶著最近發生的事，他好像是因為肋骨斷裂，半夜胸口劇痛而昏迷了。
“是你們救了我？”
“是啊！”巧兒乖巧的點點頭。
“小夥子，你可是在鬼門關口溜了一遭，如今能醒來算是你的命大。”老漢笑盈盈道。
林源原本是想忍著肋骨斷裂的疼痛直到天亮找些草藥來止痛，至於讓肋骨痊癒，他是想脫險後再去醫館治癒。沒想到竟在半夜昏迷了過去。哎……也不知道那羞羞姑娘知道自己如此的脆弱會怎麼想。
羞羞姑娘！想到這，林源眼眸子裡竟閃過一絲焦慮，急切問道：“那姑娘呢？就是和我在一個山洞離得那個姑娘？”
“你是說馨兒姐姐啊？”巧兒很是機靈。
“她叫馨兒？”林源喃喃道。
“是啊，姐姐說她叫蓉馨兒”巧兒認真道：“不過姐姐大前日腿傷好了後，見你還沒醒來，說是有要緊事，所以就先走一步了。”
“哦，是這樣啊！”林源心中有些不捨，不說蓉馨兒本身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就說這些天的相處，尤其是那晚在洞中的時光也讓林源有些留戀她。
自己不會是喜歡上了那妮子了吧？林源心中暗暗地問著自己。不過若是有緣，也許和蓉馨兒還是會再見面的。
在隨後的日子裡，養傷的林源從快嘴巧兒口中得知，老漢叫洪年，是這潼湖郡有名的大夫，那日是到這山中採藥來了，碰巧遇到了林源二人。那山有個外號叫天井，四周封閉，只有一個小溶洞可以從外界進去。也是林源命好，祖孫倆無意間碰到了他，救了回來，安頓在他們採藥的臨時草棚裡。林源醒來後又休息了十來天，肋骨上的傷已經癒合了，而且可以下地行走了。
洪年和林源聊天時，談到了他發現林源的體質很特殊。別人肋骨斷了三根，又凍得得了傷寒，就算不死，也要躺個三兩月的，可是林源這個看起來也不算很結實的小夥子，不到一個月就愈全了，還精神百倍，全無萎靡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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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源知道後，也沒對洪年多說些什麼，只是說可能是上天眷顧他吧。其實林源自己知道，從小打過多少疫苗，吃過多少*，前世今生又習過武藝，當然體質與古代的人會有所不同。
林源也曾旁敲側擊地問巧兒，那天有沒有發現什麼怪異的事情，巧兒卻說只是發現發了一場山火，燒了幾個山頭。看來山賊並不知道他們跳崖逃生了，也許是怕在這種官道附近驚動地方，沒有大規模的搜查他的蹤跡，心中暗暗放下心了。不過這裡也是不可久留之地，須快速離開才是。既然傷勢已經痊癒，他遂向祖孫二人兩個提出了告辭。
林源十分感激巧兒這個單純而外向的小女孩和洪年大爺，他蒐羅了全身，只有一塊隨身的玉佩，而銀錢則全放在了早已丟失的包袱裡。
他很隨意地將玉佩解下交予祖孫倆，誰知道洪年和巧兒堅決不要，林源說是將玉佩當做給他治療的費用，但洪年卻聲稱救死扶傷是他自己的分內事。林源看了看巧兒，見她穿的有些寒酸，於是說要將這玉佩送給妹妹巧兒當做分別的禮物，順便為她以後添置嫁妝用，但巧兒卻認為這玉佩太貴重了，怎麼也不肯收。
最後林源也沒法子，只好作罷。但卻告訴祖孫倆人，以後若是有什麼困難，可以到青州府找他，並留下了詳細的地址。
“林源哥哥，你真的不再住幾天嗎？”巧兒泫然欲泣，很是捨不得。這幾天她和這位剛剛認識的哥哥相處的非常好，畢竟是小孩子，此時離別還真是捨不得了。
洪年是見慣生離死別的人，倒也灑脫，簡單一句“你走好。”
在巧兒的不捨哭聲中，林源依依揮別祖孫二人。
……
由於離涿杭運河很近，林源決定走水路會北上。當然還有另一方面的原因，走旱路很有可能再次遇到那群山賊。林源倒不是怕他們，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在山谷裡耽誤了二十多天，家裡人應該已經開始擔心他的安危了。林源希望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林源搭了一輛馬車來到了潼湖郡下的一個縣城郊外的一個碼頭，碼頭位於運河的東岸，岸邊停泊著幾艘大客船，皆可容納二、三百人，碼頭上商賈、行人擁擠，一輛輛平板車上裝滿了貨物，正費力地向船上搬運，碼頭上到處是騾馬及它們的糞便，臭氣熏天。
林源仔細地瞧了瞧，發現有一塊岸邊上沒有貨物，船板兩邊也沒有行人商賈，十分安靜，只見一艘小客船的船家正在對十多名士子進行上船前的訓話。
遠遠地，只聽家船家十分嚴肅地說道：“你們因為有功名在身，所以我家小姐才會讓你們上船，但你們只能在外艙活動，上船後要保持安靜，尤其不得胡亂向江面上撒尿，否則我會趕你們下船，你們明白嗎？”
林源來到那岸邊，走上前向船家拱手施了一禮，道：“船家，我也想搭個順風船，可否行個方便。”
他話音剛落，旁邊正在搬行李的士子頓時嚷起來：“船艙本就不大，我們都包下了，沒有多餘的地方。”
不等林源上前商量，他們中間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臉膛士子站起來對眾人厲聲喝道：“出門在外，誰沒有個難處，你們這等小肚雞腸，就不怕別人恥笑嗎？”
眾人顯然十分怕他，被他一喝，皆噤聲不敢言，他隨即向林源笑著拱拱手道：“看你穿戴的也是個讀書人，相逢便是緣分，客氣話就不用說了。”
林源回禮笑道：“多謝了。”幸好臨走前洪年送了他一件長袍，此時穿在身上，細細瞧來還真像個書生。
他進入船艙內，便感覺到這艙內有些擁擠，不大的地方，卻容納了二十多人。瞧見角落處還有一塊空位，便走了過去。
船艙內裡，卻有一間單艙，有三名黑衣大漢坐在單艙的門前，單艙房門都是關上，能夠住在單艙之中的，非富則貴。
……
正午時分，大船緩緩起拔，此時正是深秋之際，河面上西風勁吹，大船掛起了巨大的風帆，鼓如滿月，速度極快地向北駛去。
夜幕很快便降臨了，船艙裡卻是燈火通明、酒氣瀰漫，充滿了歡聲笑語，十多名士子似乎個個都頗有酒量，大家各自取杯斟酒，又捧出用油紙包裹的下酒菜，眾人擠在一起，熱鬧非常。
“聽說了嗎？那單艙中可住著一位大家小姐理！”一個士子有些興奮，隨即借酒吟道：
“美人兮美人，不知暮雨兮為朝雲！”
立刻有一人替他大聲接道：“自君之來矣，不復舉酒杯，思君如殘月，夜夜漲清輝。”
眾人鬨然大笑，將那士子的臉臊得如豬肝一般，而在一旁靜靜坐著的林源只是默默地看著，笑而不語。
“呵！外面好熱鬧。”
單艙的房門忽然開了，艙內的笑聲嘎然而止，眾人皆回頭向房門口望去。
只見門口站著一人，身材魁梧，長著一對又粗又濃的掃帚眉。
“我家小姐請各位安靜一點！”
“哦！真是抱歉了。”一名士子連忙上前行一禮，“我們忘記了，一定注意！一定注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