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行
第十八章 遊說
林源一愣，想不到陸少書會突然問起這種事情。
通常而言，富家子弟都是不愁銀錢的，但是林家家規甚嚴，怕族中子弟奢華成性所以例錢比外人想象的要低上許多。本宗子弟每月例錢五十兩，旁枝子弟每月例錢二十兩。
林源嘿嘿一笑：“我那點銀子，在陸老闆眼裡那是九牛一毛。怎麼，陸老闆打算救濟我點？”
“三少爺說笑了。”陸少書哈哈笑道。
“那陸老闆問我的例錢作甚？”林源悠然道。
陸少書將身子直了直，朝林源嘿嘿一笑：“三少爺有沒有興趣做點大生意？”
“做生意？”林源微微一愣，旋即神秘一笑，道：“陸老闆不會不知道，在大唐，有世家不從商這個規矩吧？”
“這個當然知道。”陸少書不緊不慢道。
林源見陸少書根本不拿這條規矩當回事，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整個大唐，大大小小的世家有幾百個，每個家族每日花的銀子，那是流水般的。雖說世家子弟從商有失身份，但理兒是那個理兒，若是哪個家族暗中沒有生意，那真是見了鬼了。
林源喝了口茶，故作不解道：“陸老闆難道想將你手裡的鋪子贈予我幾個？”
“厄……”陸少書沒想到林源會這樣理解自己的話，趕忙解釋道：“三少爺可能理解錯了，少書是想和三少爺一起合作做生意。”
“哦？”林源眯了眯眼，見他神情嚴肅，皺起眉頭，問道：“我雖不知陸老闆的家族情況，但開些鋪子，做點生意，定是小菜一碟。我實在不解，陸老闆為何要和我這樣一個無權無勢又無錢的世家公子合作做生意？”
“三少爺別急！”陸少書輕聲道：“聽少書對你講來。”
陸少書起身為林源斟滿酒，亦為自己斟上，才微笑道：“三少爺，你可知道少書的生意主要分佈在哪兒？”
“大唐唄。”
陸少書笑道：“三少爺說的沒錯，少書家族的生意幾乎遍布整個大唐，但……也就僅僅限於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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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源淡淡道：“陸老闆的意思，好像你們似乎還不滿足？”
“在大唐做生意，雖說貨物種類繁多，但別的商戶也都在經營這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貨物。”陸少書平淡道。
“可除了這些，你們商人還能經營什麼？”林源一時有些不解。
“海外！”陸少書眼眸一閃，有些興奮道：“東洋，南洋的稀有產物在大唐中原很受歡迎，而我們中土之物，種類繁多，在海外那些偏遠蠻夷之地亦是非常受歡迎的。”
林源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陸少書眼光還挺長遠的。
“若要將中土之物，例如一些生活品和特產絲錦，茶葉，瓷器，字畫，花草，玉器等等，還有奢侈品，運到海外進行交易，再將海外特產運回大唐，這一個來回的利潤……”陸少書此時臉上滿是期待之色。
林源淡淡道：“可我實在不知陸老闆說的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
“三少爺別急！”陸少書耐心道：“三少爺應該知道，要與海外通商，就必須有商船，有海關的通融照顧，最重要的是要有水師的保護防止海盜騷擾。想必三少爺也聽說最近東海海盜劫了不少商船，這些商船是一些沿海小家族的，他們只是小打小鬧，沒有水師的保護，下場可想而知……”
林源聽陸少書這麼一說，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傢伙是看上我林家的黃海水師韻海軍了。
但林源故作不解道：“陸老闆能否說的明白些？我還是不明白。”
陸少書微微笑道：“我大唐有四海，河北道南面的渤海，河南道東面的黃海，江南東道東面的東海和那嶺南國，哦，應該是嶺南道南面地南海，不過如今而大唐的水師只有兩支，東海水師勝鎮軍和黃海水師韻海軍水師。”頓了頓，道：“且據少書所知，東海水師的戰船如今還不到十艘，且停泊在港口風吹日曬快有五六年了，估計早已破舊不堪，而兵力甚至不到五百人，而且聽說前段時間出海剿匪，不僅沒有抓回一個海盜，而且還被海賊們打得丟盔棄甲，說句不好聽的話，少書認為會東海師已是名存實亡了。”
林源眯了眯眼，端起茶杯品了口茶，似解非解道：“看來陸老闆是看上黃海水師了？”
陸少書見林源不再和他打啞謎，趕忙切入重要話題：“三少爺睿智，少書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了，在下是希望三少爺去說服林家的長輩，建造一些大型堅固的商船，當然費用都由少書承擔，並派適量的戰船給予保護。少書在此敢保證，你我都能掙到大筆銀子。”
好傢伙！建造幾條商船的費用都由陸少書承擔，看來財力不是一般的雄厚。
“那我在這其中有什麼用，一個擺設？你直接讓林家造出船交給你不就成了。”林源笑眯眯地道：“陸老闆，你真是太狡猾了。”
陸少書搖頭正色道：“三少爺言之差矣。雖然造船，出海與三少爺沒什麼關係，但是三少爺可收購林家的從海外帶回的貨物，再轉手賣給少書，那就有利可圖了。至於收購的費用，三少爺不必擔心，少書可以預先支付，三少爺可以憑藉預先支付的銀子去收購。”
林源嘆了口氣，道：“陸老闆，你說的倒是極好，但是只怕很難實現了。林家便是我家，哪有我自己去收購自家的東西，而且你要知道，我林家為何不去造船通商，其中定是有原因的。這中間自然有我們不知道的顧忌。我一個家族小輩，豈能憑藉三言兩語便可說動他們？”
陸少書急忙道：“三少爺，你先別急！”只見他起身走到門邊，開啟了門向外看了看，確保門外無人偷聽時，才關上門，回到座中，輕聲道：“三少爺，林家一直沒有做，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合作者。雖然朝廷下過旨意，兩大水師不得和不得擅自造船通商，但是河南道是你們林家的，而黃海更是你們林家的，只要你們暗地裡造船，通商，誰也發現不了，就算被發現，其實朝廷也是無可奈何的。歸根結底，這麼多年來，林家一直隱忍不動，不是不想要那些利潤，實在是因為沒有找到合作者。”
“哦？”林源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解的問道：“大唐商戶多如牛毛，光你們晉商中的大家族就有好幾個，怎會尋不到合作者？”
陸少書微笑道：“三少爺這就不清楚了。別看天下商戶甚多，但是這天下能做這種生意的卻實在不多。而林家要挑選的合作者，可不是普通的商戶就可以。一來需要商戶有巨大的財力，二來也需要商戶有足夠的銷路，最重要的是，商戶必須要有一定的勢力和膽魄，在關鍵時刻能夠承受住其餘各方勢力的打壓。這三點缺一不可。這麼多年來，林家其實也想找一家這樣能夠合作的商戶，可惜能達到林家要求的商戶的一直沒有出現。”頓了頓，很自信地道：“但是我敢保證，我們陸家正是林家需要的商戶。”
林源豎起大拇指，笑眯眯地道：“陸老闆，你很自信，我欣賞你。”但隨即問道：“不過你又怎知我林家一直在找商戶？這事兒連我這個林家子弟也是一無所知的。”
“此事越隱秘越好，三少爺不知，也在情理之中。”陸少書笑著輕聲道：如今的大唐早已不是皇權強勢的年代，五大世家和皇室相互制衡制，說句大實話，各大世家不想獨霸大唐，稱雄天下，而想要做大事，銀子那是必不可少的，而林家自然不會例外，所以……”
陸少書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源霍然站起身來喝聲打斷：“陸少書，你好大的膽！我林家世代忠君愛國，效忠大唐。而整個大唐永遠都是皇家的。如今你竟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你信不信，我現在只要一句話，便能將你送到大獄裡？”
陸少書卻是鎮定自若，淡淡道：“三少爺自然有那個能耐，可是少河自信，五少爺不會那樣做。並且少書還是要多說一句，明面上大唐自然全都是皇族李氏的，不過實際卻並非如此，三少爺應該比少書更明白。”
“陸少書，你很是自信啊！”林源突然冷聲道。
“三少爺，少書這點自信，跟你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陸少書平靜道：“要做大事，必須有氣魄，三少爺在菁陽學院怒打小黑煞，那是有膽識的人。少書敢打賭，三少爺絕非池中之物，將來定是人中之龍。”
“哈哈……！”林源笑了起來：“陸少書，別以為拍本少爺兩句馬屁，本少爺就不和你計較。剛才你說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話，本少爺可是記在心裡了。今日看在你請我喝酒的份上，這事我就不放在心上，若是再被本少爺聽到，可別怪我林源不留情面。”一甩衣袖，邁著步子走到門前，打開門，看也不看陸少書，徑自出去。
陸少書見到林源離去，嘴角反而露出笑意，喃喃道：“不計較？是少書的話正中你的心坎吧！三少爺，你年紀輕輕，心機倒是很深。嘿嘿，你要做大事，銀子那是必不可少，相信你會感興趣的，我會等著你的……”
……
次日一早，林源尚在夢中，就感覺自己被人推來推去。
“少爺，少爺，你快些起來！”林可一邊推著林源，一邊焦急地叫道。
林源醉眼朦朧，迷迷糊糊的問道：“什麼事啊！”
“老爺喚你去哩！”
林源一聽是自己的父親，趕忙問道：“知道是什麼事嗎？”
林可苦著臉，點頭道：“黑煞王找上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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