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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羽化登仙 第五十七章天籟魔音

第二卷羽化登仙 第五十七章天籟魔音

時間的流逝總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有人把它形容成滾滾東去的水,有人說它是瞬失的風,還有人執拗的說:那只是曇花的一現,美麗而短暫。

不管怎樣,既然時間是不斷的流動的,生命的成熟也就必不可免,而武凌,也是註定要長大的。

頎長的身材,證明他每天都進行大量運動;被太陽曬得略呈古銅色的肌膚,顯示出他的健康;每天扛著沉重的原木跑步,讓他的肌肉紮實而充滿了力量;而那雙清澈的眼睛,也因為掌握了高深的功夫而顯得神采奕奕。

有誰能想到,他就是一年之前武家那個號稱天字第一號大廢材的武凌呢?哦,只有偶爾還能從那堅毅的眼神中看出他幾年前的一些影子。

而曾經他那頭柔軟烏黑的頭髮,現在卻現出淡淡的金黃色來,而他的手心,有時候會變得白皙而罡氣縈迴──這些特徵卻不再是他一年之前所擁有的。

這時,距離武風大賽已經過去了半年多的時間,這半年來,武凌一邊教習武家的兒郎真武七截陣,一邊勤加修煉,不敢怠慢片刻。

易筋一層,這是武凌的新境界。

背上行囊,武凌獨自一人,朝著武之帝國的帝都出發了。風之都和帝都的距離,有幾千裡之遙,中間要經過羅雲行省、戛納行省、落日行省、月息行省,最後經過和帝都互為犄角的天香城,才能到達帝都。

這一日,武凌來到了落日行省境內的一處大山之間。雲雨山脈,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嘿嘿,這裡可是風不二的家鄉呢,不知道能不能遇見他!”武凌優哉遊哉的走在山間小路上,想起半年前風不二憨厚的一舉一動,嘴角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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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心中一凜,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個縱躍,使出武當看家的輕身功夫梯雲縱,輕而易舉的上了身旁一株巨樹。猛然感覺周遭的氣氛有些不對,是殺氣,他停了下來,目光鎖定在五十丈開外的一處平地上。

這半年來,他的罡氣,在真武乾坤鏡的煉化之下,日漸充盈,往日使用梯雲縱之後會氣喘吁吁,現在使得卻是得心應手。

抬頭看看天空中,風和日麗,萬里無雲,兩隻烏鴉滿頭大汗的從天空中飛過,一片黑色的羽毛因為驚慌而飄落空中──它們看見,大隊人馬,正圍成了一個圈兒,將一個黃衣女子團團圍住,那些人的氣勢兇猛,彷彿可以把空氣撕裂。

再看那女子,手持一把瑤琴,雲淡風輕,清新淡雅,武凌站的太遠,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卻能感受到那種九天玄女一樣的氣質。

“月孤璃,你已經被包圍了,我勸你還是乖乖的跟我回去,免得受那皮肉之苦!”說話的人是一個禿頂的老者,約莫有五十多歲的樣子,語聲震耳,像是一聲尖銳的雷音呼嘯而過,震得五十丈開外的武凌耳朵一陣疼痛。

武凌大叫糟糕,這一驚直讓他面如土色。只聽這一生長喝,武凌就可以斷定,這老者的修為絕對在自己之上,本來還存著英雄救美的心思,被剛才這一聲長喝驚的煙消雲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群人不來惹我,我也不招惹是非。

武凌拔腿欲走,正在這時,聽見一個聲音,武凌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又仔細的看起來。

“唉,你們不是我的對手,這又是何苦?”這是一個非常柔和婉轉的女聲,如果在平日一定會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可是今天,在聊無人煙的雲雨山脈之中,女子的這一道聲音卻讓她周圍的一眾人如墜冰窖。

武凌也不由的全身一震,女子的聲音柔和婉轉,卻好像處處透著殺機,讓人不寒而慄。

領頭的禿頂老者卻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儘管後背上已經冷汗淋漓,他還是忍住了沒有任何反映,強自鎮定的對著眾人使個眼色,當先一步,催動全身的罡氣,朝月孤璃衝了過去。

就在這時,天籟之音緩緩響起。

悠揚的琴聲洞徹每個人的心扉,將他們的心緒鎖定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帶著他們的思想在九天遨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完全停止下來,禿頂老者手心的罡氣發出了一半,忽然猛的停了下來,衝到黃衣女子身前的時候,已經成了強弩之末。老者則是頓著身子,再也沒有了向前的慾望。

琴音時而化作一個尖銳的高音,拋向半空中,久久不願落下來;時而展翅高飛,跨越千山萬水,帶他們到從未去過的地方流連;時而跨越時空的阻隔,竟悠悠然回到了從前,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宮、商、角、徵、羽如同自己有了生命,不斷做著最優美的組合──低沉、高亢、繁榮、簡單,從深沉綺麗逐漸反璞歸真。緊鑼密鼓的連續振盪之後,又是一片片一絲絲的斷音,明明在你覺得下一聲該是上揚的時候,忽而又停了下來,正當你心癢難撓的時候,突然又傳來一個明朗的尖音,心裡猛的一陣,卻又舒服無比。

琴聲明媚變換不定,仿如四季,又如早晚,瞬間萬變,任意東西。

陽光明朗的春季,細雨朦朦,和煦的微風從耳畔吹過,早耕的農人低唱著鄉間小調;烈日高懸的夏季,水塘邊青蛙做著午後豔夢,陣雨剛過,黃鶯啼聲;又看見金黃的麥田鋪開,轉眼已到了秋天,阿伯家的大黃有一聲沒一聲的叫著,有秋蟬拖聲,楓葉凋落;白雪皚皚,冬天的寒風又迎面吹來,裹緊身上皮裘,在雪原裡漫步,誰家的姑娘,冰雕玉琢般的可愛……

似乎是停了一下,曲風一變,又幽怨起來。

旭日東昇,海邊漁民們望著波濤洶湧的大海,不知是不是一去無歸,多年來沒有一天不這樣想,所幸一直平安;而當夕陽西垂,大漠上的駝鈴想起,蒙著面紗的商旅心裡暗自感嘆,只有別人看到他們的錢財,卻從無人過問他們的辛苦──人生一世,所有的人都知道貧富的差距,卻不知道得失的公平!

琴聲再起,變得不高不低,卻是懸在了半空,惹得聽眾昏昏沈沈的就想睡著。

感慨萬千,人的一生似乎只是這一曲琴聲,嗚咽著吹過了聽過了,又剩下些什麼?功名利祿與你爭我奪又算得了什麼?

愛恨情愁,苦樂悲離,繁華過盡,雁過長空,了無痕跡……

此刻各人臉上表情卻是千奇百怪,歡樂痛苦,茫然若失,痛哭流涕,肢體離位──

“初戀,我的初戀──”人群中一個三十多歲的肥胖男子猛地抱住旁邊一個滿臉鬍鬚的虯髯大漢,兩人站在一起,那虯髯大漢完全躲避不開,況且他自己也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如同催眠。

“那女子現在身在何方啊,嗚嗚,當年我還是個窮小子,她雖然愛我,卻始終無法結合……”虯髯大漢喃喃的念著,哭泣著,抹了一把鼻涕擦在肥胖男子的肩膀上,“等到我功成名就,回去找她的時候,她已經嫁了人,不知所蹤,我本想殺了當初阻撓我們結婚的她的父母,可那又能怎樣呢,一切都已經不再了……”

一個魁梧大漢雄糾糾氣昂昂的身軀顫抖著,大聲哭道:“我一心修煉,卻始終不能參透天機,老天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的修為停止了二十年,難道這還不夠嗎?”

他忽然滾落到地面上,翻騰起來,如中魔障,卻沒有人來管顧他,每個人都或哭或笑的表情各異,許多修為比他低的同伴更是早就在地上等著了。

禿頂老者圓睜雙目,怒發上揚,滿面鐵青,大喊著:“弱肉強食,相互傾軋,難道這就是我所處的世界?掌教,為什麼你要搶走師妹,為什麼?為什麼?”

他大力的揮舞著雙手,狀若瘋狂:“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其中一個中年人羽扇綸巾,卻滿面笑容,裂著嘴在那裡雙目放光,白慘慘的牙齒放著冷森的光芒,他嘿然而笑,輕聲嘀咕著:“管你是掌教還是師妹,管你是易髓還是易骨,等我練成了先天造化神功,就能在這世界上屹立不倒,誰也奈何不了我,上天下地,唯我獨尊,哈哈哈……”

他大笑起來,忽然環顧四周,冷不丁的向遠處的大樹上一掃,猛然看到一個年輕人笑呵呵的看著他。中年人心裡大驚,不知道這人怎麼竟然不受控制,自己的話是否被他聽到,他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有如此功力?

片刻前,武凌摸了摸自己的臉龐,發現竟然溼溼的流滿了淚水,心裡驚詫這音樂的力量竟然強悍如斯,不自然將他引入了潛藏了多年的傷感困境:“想起了前世在武當山上習武的紛紛往事,想起了一年來所受的萬般屈辱。仔細想想,這個世界裡,終究沒有自己的家鄉,沒有自己熟悉的恩師,才發現自己如此孤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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