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去,收拾了一下,祁然就把那個東西裝進揹包裡。我們就匆匆往醫院走去。
到了醫院,祁然去找他同學了,我徑直去了病房,一進門就看見方姐坐在椅子上織毛衣,我看了看湘琴,她正沉沉睡著。
方姐見我回來了,跟我打招呼:“小陳九點過就睡了,可能要下午才醒哦!小孫,你早上出去穿的不是套白色的衣服嗎?”
我看看身上的卡通圖案的衣褲,笑了笑:“出去淋溼了,在朋友家換了一套。”
方姐捋了捋毛線,說道:“你早上是穿得太少了,我們雲南這邊的天氣就是這樣,不下雨天藍得很,一下雨冷到骨子裡,今天早上我過來,看到街上的人都穿毛衣了哦!”
的確是冷,這裡,陰冷到了骨子裡……
“方姐,聽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吧?”我又從揹包裡找了一件純棉的藍色運動外套穿上。
“不是的,我家是附近那個紅土鎮的,不過我也嫁過來二十多年了。”方姐對我笑道。
我拉好拉鍊,總算覺得暖和一些了:“方姐,你對青石鎮還熟吧?”
“還可以呢,反正巴掌大的地方,除了秦家大院,其它都熟得很!我家就住橋頭上樓梯邊的那個院子,小孫空了來耍嘛!”方姐開啟了話匣子。
我喝了口水:“怎麼?秦家不熟啊?”
她聲音低了點:“我家公公說那裡去不得,昨天和你來那小夥子,也是我們鎮上的,他父親以前就在那邊工作。”
她掩著嘴,聲音又低了一些:“都說他父親死就是因為秦家……唉,可惜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祁然站在門口,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出去。
我料想是那個胎兒的事,於是跟方姐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祁然,怎麼樣?有什麼結果?”我急忙問道。
他沒有回答,看著我搖了搖頭。
他這是什麼意思?我愣住了。
“一尤,這事我們歪打正著了。可是,這並不是什麼好事。這裡面的事情,越來越琢磨不透了!”祁然忽然撫了撫我的頭髮。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那個東西有什麼秘密?”
他牽起我向樓梯口走去:“走,我帶你去看!”
他帶著我徑直走到負一樓,我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直到我們在一塊寫了“禁用手機、禁止吸菸”的牌子前停了下來。
祁然說:“剛剛做了一個切片細胞分析,這是胚胎無異。為了保險,我把它拿過來做個內部CT掃描,結果……”
他停頓了幾秒:“進去吧,結果自己看吧!”
祁然的表情讓我忽然緊張起來,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邁步走了進去,裡面是一小房間,桌上擺了一臺電腦,透過大大的玻璃,可以看見裡面的一個臺子上,正放著那個東西。
我轉頭看看祁然,他走上前開啟電腦,找出一張圖片,示意我看。
那張圖片看形狀是那東西,具體我也看不什麼來,祁然指著中間某一處說:“掃描結構顯示內部有金屬物質,看形狀是一把鑰匙!”
“一尤,你說得沒錯!我們要找的鑰匙真在那口井裡!”祁然的聲音聽起來也很震驚。
“一尤,我只是擔心,現在我們和這事的牽扯越來越大,感覺這秦家宅子深不可測……”他忽然表情嚴肅起來。
我思索起來,把胎兒做成極陰之物的應該是胭脂,只有她才會割捨不下這個孩子,至於她為什麼把這鑰匙藏在裡面……
“祁然,取出鑰匙,真相就快浮出水面了!”我看著他的眼睛,慢慢地說道。
他沉思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出了CT室,坐在醫院門口等他,看了看時間,快兩點了!剛剛祁然已經去找他同學借刀具去了,不知道多久才會回來。
我呆呆地看著過往就診的行人,想到今天發生的一切,越發覺得這一切就像是某人操縱的漩渦一般,一步一步引我們深入,漩渦的地步究竟是什麼?無從猜想。
胭脂的墓為什麼不在祖墳裡?如果不在那裡,又會在何處?那片奇怪的墳地也是我心底的一個難解之謎,還有這鑰匙,真是開鐵盒的嗎?如果是,裡面到底是什麼?如果不是,那裡面又裝著什麼?
我越想越亂,腦袋裡面就像纏了千絲萬縷,一團亂麻!
我正想得出神的時候,祁然出來了,他表情沉著卻兩手空空。
我走到他面前,輕聲問道:“那東西?”
他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個紗布包著的東西放在我手心:“在這裡。”
我盯著這紗布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開啟,一把看起來很古老的,黃澄澄,形狀精緻的鑰匙露了出來!
我正準備用手指碰一下,祁然趕緊拉住了我:“不要用手,不安全。”
我點點頭,重新包好了遞給他,我問道:“那東西呢?”
他朝揹包看了看,說:“一會兒找個地方把它埋了,這玩意留不得,邪門得很。”
“走吧!我們又要走趟秦家了”祁然把那鑰匙小心地放進揹包裡。我面帶恐懼地看了揹包一眼,之前不知道這東西還好,自從知道以後,越想越覺得詭異。
我跟在他身後走出醫院大門,外面的雨已經停了,空氣溼漉漉的,夾雜著一股泥土的芬芳,偶爾會從空氣中飄來馬糞味,雨後的小鎮格外地安靜。我對這個小鎮一直有著莫名的感情,既發自心底地熟悉,又無限地恐懼。自從來到這裡以後,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今後怎樣,都是未知。
我們走了好一陣,祁然一句話都沒有說,我偶爾看看他,他都是表情嚴肅的樣子。有時候覺得這個男人真的還挺奇怪的,暖的時候如沐春風,嚴肅起來又讓人捉摸不透。難道他此時滿懷心事嗎?我有心問他,卻不知從何開口,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
“一尤,等湘琴這事完了以後,跟我去春城吧。”他忽然開口。
我愣住了,我要去嗎?這時候我忽然想到,宇傑和蘊芳,是我們之間的長長的鴻溝,我應該把自己的問題解決好,然後再……
但是我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真的很難拒絕他。我無法違心地說出我不想和他在一起的話。
於是我伸手去挽他的胳膊,他的另一只手馬上過來握在我的手上。我對著他燦爛一笑:“嗯,好。”
這是我們今天第二次去秦家大院了,我的心情卻很平靜,跟早上心境不同,早上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而現在,因為祁然在,心安許多。
我們又爬上那棵大樹,進去三樓那個房間。我回頭看了看那棵大樹:“之前走的時候我以為永遠不會回來的……”
祁然面帶無奈:“我不想你碰到那種東西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又來了。”
“沒關係,反正一開始就知道是逃不了的了!”我努力笑了笑:“走吧!去地道。”
我們很快下到一樓。偌大的宅子裡,只有我們兩人的腳步聲,伴隨著木製地板吱吱呀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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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進那個房間,我在牆角摸到那個按鈕,輕輕地按下去,地上的某個木板中間頓時裂開一條裂縫。那個地洞赫然出現在我們面前!除了光線可見的那塊圓形地方,其餘都是一片黑暗,我的腦海裡忽然閃過懷抱肉團的恐怖女人,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祁然把揹包扔在地上,蹲下看了看這個地洞:“是這裡,當年我妹妹就是摔到這裡面。”
“祁然,我們誰下去?”我盯著那個地道,心有餘悸。
祁然不假思索:“我去吧,你在上面等我。”
我給他說了那個鐵盒的位置後,就坐在地上看他。
他取出繩子,理順了,綁在對門的窗框上,然後揣好鑰匙和電筒準備下去。
他見我默不作聲,囑咐了句:“在外面小心一點。”
他飛快地滑了下去,我看見電筒光的光線晃動了起來。
我獨自一人坐在地洞邊,明明門窗禁閉,卻總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冷風吹來。祁然的揹包放在我旁邊,我一想到裡面那東西就覺得一身雞皮疙瘩,但是心裡面卻隱隱有一種開啟它的衝動……
那股衝動越來越大,我像著了魔一樣,鬼使神差地開啟了包包,我的手摸到了包裹它的那件衣服,鼻尖似乎都聞到了那一股腐臭刺鼻的味道……
忽然,屋外傳出一聲極其微小的咳嗽聲,微不可聞,但卻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裡。
誰?我一下子站起來,走到門前,透過門縫往外望去,外面什麼都沒有。
剛剛是幻覺?不對,一定不是!這裡一定有人來了!
我決定出去看看,於是輕輕開啟房門,往外面看去,還是一副悄無人煙的樣子。
是啊!這裡怎麼可能有人,聽說都關閉好幾天了……我往外看了一樣準備關上房門……
忽然,我眼角瞥到了什麼……似乎是紅色?
我並不確定,於是探出頭,往外看看,沒有什麼啊……
正當我收回目光的時候,忽然看見一片紅紅的一角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