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二爺卻站起了身子，低著頭對林苗說“走吧？坐在這裡幹什麼？”
林苗有些不明所以“去哪裡？”
“哈哈！”
“哈哈！”關言也笑了起來。
範二爺和關言，都不說話，只往酒肆裡面走去。
“哎！你們去哪裡啊？”林苗坐不住了，他們這是什麼意思嘛。
忽然，她意識到了，對了，他們這是要往酒肆中的石室裡去啊，那裡隱秘，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林苗也站起身來，跟著兩人的步伐，來到了酒肆裡面的石室中。
石室裡面，還是老樣子，非常的簡陋，中間一張石桌，還是擺在老地方。
範二爺將石室裡的燭火點燃，然後在中間的石桌旁邊坐了下來。
關言卻靠在一旁的石壁上，一副做好了聽故事準備的樣子。
林苗當然是挨著範二爺旁邊坐下，她也知道，範二爺今天，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給他們。所以，她一定要坐近一點，免得自己聽漏了什麼。
“範爺爺，你快說說，今天找我們來，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們？”林苗心急地問道。
範二爺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說道“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上次，我沒有將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說出來，所以.....我今天把你們再叫出來，就是為了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給你們。因為你也說了，我們要信任彼此，無所隱瞞。”
林苗靜靜地點了點頭。
關言則面無表情地靠在石壁上，他早就知道，範二這傢伙，並沒有將所有的實情說出來，所以，今天聽到他這番話，關言也沒有太多驚訝。
“我沒有跟你們講過，我為什麼進陳公府吧？”範二爺開始講了。
林苗很配合地搖了搖頭，回應範二爺的問題。
關言則還是面無表情地靠在石壁上。
看得出來，林苗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其實，我當初進陳公府的時候，並不會做菜，我只是一個打雜的小廝。進了陳公府後，我遇到了她，她叫小溪，非常溫柔體貼的女孩子。我從第一次見她開始，就喜歡她了......真的，她那樣美好的女孩子，總是容易讓人一見鍾情。”
林苗點了點頭。
關言則不耐煩地打斷他“哎，我們可不想聽你的浪漫史，你能不能簡短一點，挑重點說？”
範二爺尷尬地低了低頭，彷彿被關言剛剛的話，將自己從遙遠的回憶中拉了出來一樣，剛才的真情流露，讓他此時有些難為情。
林苗則瞪了一眼關言“你這個人怎麼能這樣？你是不是沒有喜歡過什麼人？所以才會這麼鐵石心腸。”
“我怎麼鐵石心腸了？我只是讓他說重點，我也沒那個興趣窺探別人的隱私。”關言沒好氣地說道。
可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被林苗剛剛的話給觸動了。
他自己，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嗎？他真的沒有喜歡的人嗎？
關言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攬月嬌的樣子，她冷豔的表情，她憂鬱的眼神，她遞給他的那只繡花鞋......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懷裡。然後，裝作不耐煩地催促範二爺“哎，範二，你倒是快說啊，然後呢？你喜歡上小溪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範二爺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我們郎情妾意，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等到我們能給自己贖身了之後，就結為夫妻。可是......一天夜裡，她卻在陳公府中，被殺死了。她滿身是血，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只對我說了幾句話，就沒有氣了。”
說到這裡，範二爺頓了下來，石室中的氣氛顯得很壓抑。
林苗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他，只好跟著嘆了一口氣，然後輕聲說道“範爺爺，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太難過。”
“我怎麼能不難過呢？”範二爺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你沒有失去過愛的人，你怎麼能瞭解，那種看著你喜歡的人，在你面前死去，你卻什麼都做不了的無能為力。你想幫她報仇，卻連兇手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你怎麼能瞭解......這種感受？”
說著，範二爺的臉龐上，滑下了兩行眼淚。
林苗震住了，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範二爺居然當著她這個晚輩的面，掉下了眼淚，可想而知，這件事情，對他的傷害有多大。
林苗突然就想到了凌瑞。
她怎麼能不瞭解這種感受呢？雖然，凌瑞並不是她的愛人，可是，她和凌瑞相處了這麼久，也是非常有感情的。
在知道他死去訊息的時候，林苗也是這樣的感受，這種無可奈何，無能為力，一拳打在棉花上，力量全部被吸收，卻得不到一點回應的空洞感。
她其實是瞭解的。
“你別太難過了，愛人的離開，其實，我們都瞭解。”關言突然沉聲說道。
範二爺整理了一下情緒，忽然像是變得非常理智一樣，對林苗和關言說道“好了，不說這麼感性的話了。我幾天呢叫你們來，其實是想將我這麼多年來，在陳公府中調查到的資訊，分享給你們。”
“你都調查到了什麼資訊？”林苗連忙問道。
“知道兇手是誰了嗎？”關言也出聲詢問。
範二爺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現在還不知道誰是兇手，然後接著說道“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兇手到底是誰。但是，我鎖定了幾個懷疑的物件。”
“哪幾個？”
“第一個，便是陳公府的老將軍，陳進越。”範二爺冷冷地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中閃露出來的寒光，讓人覺得不寒而慄，看來，在陳進越的嫌疑，是最大的。
“為什麼你會懷疑是他呢？”林苗問道。
“因為，在小溪死之前，他是小溪的主子。本來小溪不是侍奉他的，突然有段時間，他將小溪調到了他的身邊作為他的貼身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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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苗和關言對望了一樣，彼此眼中都有一些複雜的東西。
他們的猜想差不多，這種情況下，一般都是男主子看上小丫鬟的容貌了，才會將她弄到身邊，當一個貼身丫鬟什麼的。實際上，背地裡，說不定就......
範二爺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從他們的眼神裡，他也能知道他們腦中骯髒的想法。
範二爺很生氣“你們在想什麼呢？以為小溪變成了陳進越的通房丫鬟，是嗎？”
林苗和關言兩人，默不作聲。就算兩個人此時心中真的如此所想，也不可能當著範二爺的面承認啊。
“哼！小溪不是那樣的人，而且，我知道，她和陳進越肯定沒有什麼。”範二爺的額頭上，青筋暴突，好似林苗和關言，就算腦海中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對小溪的莫大侮辱，也讓範二爺接受不了。
“對對對，小溪不是那樣的人，她和陳進越，也肯定沒有什麼。”林苗連忙安慰，順著範二爺的話說，她可不想將範二爺給惹怒了，而且還是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就算那小溪，當年和陳進越真的有什麼，對林苗和關言來說，也沒什麼。
不過，此時為了安撫範二爺的情緒，林苗只好順著範二爺的意思說。
範二爺當然知道林苗的意圖，他大聲說道“是真的沒有！因為，陳進越的夫人，王鳳鈺，比誰都還要擔心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她時時處處都提防著陳進越和小溪，生怕他們倆單獨在一起。”
“哦！”範二爺這麼一說，林苗倒是相信了。
她相信，一個女人，對另外一個女人的嫉妒心，能有效地防備她和自己的男人之間，出現什麼逾矩的行為。
“然後呢？將她調為貼身丫鬟，不一定他就是殺人兇手啊？”關言出言問道。
範二爺搖了搖頭，然後用同樣冷漠的眼神看著關言，問道“你難道不知道小溪的身份？”
“什麼意思？她是什麼身份？”關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範二爺冷笑起來“小溪也是你們黑暗料理界的人，她之所以會死，就是為了幫助你們黑暗料理界，得到寒月刀。”
範二爺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將關言當成了黑暗料理界的代表，要討伐他，讓他給小溪償命一樣。
關言一愣，然後喃喃地說道“小溪？黑暗料理界？難道......你說的，就是方小溪？”
“你認識她？”林苗好奇地問道。
“如果他說的，真的是方小溪的話，我倒是認識的。可是......我聽教主說，方小溪，是難產而死的啊，我們從來不知道，她還在陳公府裡。”關言說起來，也有些迷茫了。
“難產而死的？”範二爺霍地站了起來，一拍桌子“你不要血口噴人！小溪她......還是黃花閨女呢。”
“......”關言覺得有些冤枉自己了“我是說，如果你說的小溪，就是我們黑暗料理界的方小溪的話。如果你說她還是黃花閨女，那她就不是唄。”
關言聳聳肩，一副我都行，你隨意的表情。
範二爺則沒他這麼淡定，雖然關言這麼說了，但他的話，卻像一顆炸彈一樣，在範二爺的心裡炸開了一個浪花，層層漣漪，又不斷地湧起心潮，拍打著岸邊。
“你......你說，小溪她是難產死的？那......那她懷的孩子，是誰的？”雖然心裡極力地勸自己，關言口中的方小溪，和他自己的小溪，不是同一個人，可範二爺還是忍不住，去打探那一個小溪的訊息。
“是......老教主的。”
“啊？”範二爺有些接受不了“怎麼可能，攬月嬌不是老教主的女人嗎？她怎麼可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和另外一個女人有孩子？”
“怎麼不可能？她自己又不能有孩子。”關言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自己的內心，也是痛楚的。
“......”
範二爺明白了，攬月嬌的身份，原來是紅袖樓的頭牌，身子早就被**灌了絕育湯，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那個方小溪的孩子呢？也死了嗎？”範二爺繼續問道。
他的問題，明顯已經偏離了主題，可是，林苗還是不忍心，將他從偏離了的軌道上拉回來。
她似乎也明白了，這個方小溪，便是範爺爺口中的小溪，便是他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深愛了一輩子的女人，其實，早就已經和另外一個男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心中，作何感想？所以，林苗真的不忍心，此時打斷他。
關言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林苗，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給範二爺。
林苗對他點了點頭，口中說道“我們三個是一體的，要彼此信任，無所隱瞞。”
關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說“方小溪的孩子，沒有死。他還活著，而且，活的好好的。”
“他是誰？”範二爺有些顫抖地問道。
他的心中，忽然有一個大膽又瘋狂的想法，如果，那真的是小溪的孩子，是不是......自己可以收養他，對他好，就好像，小溪還在這個世界上一樣，就好像，他是自己和小溪的孩子一樣。
可是，他忽略了一個事情，那就是，就算孩子還活著，人家也是有爹的，而且，爹就是烏蒙。
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因為，烏蒙也已經死了。
在這個世界上，現在，和那孩子關係最近的，可能就是他範二爺了。
關言為難地看著範二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得太多了，他遲疑地說道“那孩子，就是：方民越。”
“什麼？”林苗驚呼道。
方民越？就是三杯雞中，那個偷了還陽燉盅的方民越？他不是和孟懷秋走得很近嗎？如果他真的是烏蒙的孩子，為什麼，烏蒙對他卻不聞不問，彷彿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樣子。
範二爺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裡聽到的。
他喃喃地重複道“你說什麼？小溪的孩子，是方民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對啊！怎麼可能，如果他就是方小溪的孩子，那也就是烏蒙的孩子啊！烏蒙怎麼可能，對他不聞不問，還讓他跟孟懷秋走那麼近，而他現在，還找來還陽燉盅，想要幫助孟懷秋，登上教主之位。如果他真的是烏蒙的孩子，這......這根本不合理啊！”林苗情緒激動地在一旁大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