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聽出了柳巧月話中的猶豫，柳玉嬋立刻轉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我……”柳巧月還在遲疑，眼神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林苗。
林苗心中一凜，這是什麼情況？他們陳公府的人，都要聯合起來，誣陷自己嗎？
她緊張地說道“巧月姐姐，這可關係到我的清白，你可要實話實說啊。”
柳玉嬋點頭“巧月，你實話實說。不可冤枉了林小姐，也不要……包庇任何人。”
柳玉嬋明顯已經開始懷疑林苗了，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心中情緒激盪。
“是，姑姑。我之前是和林苗妹妹一起，在湖邊的涼亭中說話。聽到有人呼救的時候，我和她一起往湖心島跑了過來。不過......”
“不過什麼？”柳玉嬋的聲音冷了起來。
“不過，我並沒有和林苗妹妹一起上湖心島，在遊廊上的時候，我們遇到了從湖心島跑過來的丫鬟。”柳巧月顯然也有些緊張，說話也不由得顫抖起來。
“是的，大奶奶，當時就是我，從湖心島跑過來，準備去外面叫人的。就是在這遊廊中間，奴婢遇到了巧月小姐和林小姐。”一個丫鬟忙走上前來，接著柳巧月的話，解釋了起來。
柳玉嬋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陳公府一向規矩大，像這個丫鬟這樣，主子正說著話，就從中間突兀地插話進來的，在平時，是會被責罰的。
可是今天，柳玉嬋卻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斥責她。
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情，關係重大，牽扯到了陳婉嫣和林苗兩個人，所以，縱然丫鬟壞了規矩，柳玉嬋也沒有多言。
那丫鬟說完之後，自己意識到了，忙緊張地看了看柳玉嬋，又看了看大丫鬟春杏，發現兩人都沒有出聲呵斥她，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這麼說來，是林小姐一個人去了湖心島的？”柳玉嬋看了看那丫鬟，又看了看柳巧月。
兩人均是點頭。
柳玉嬋這才回頭看向林苗“林小姐，那你當時一個人來到湖心島的時候，做了什麼？”
她這話說的，太有挑釁的意味，林苗不由得怒氣陡升。
“我能做什麼？如果我什麼都沒做的話，可能，婉嫣小姐此時，已經到了閻羅殿了。” 林苗說這話的時候，面色非常不善，神情陰霾地看著陳婉嫣。
後者因為心虛，眼神不由自主地閃了閃，可是，她還是強裝鎮定，揚起下巴，挑釁地看著林苗。
柳玉嬋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於是，也回過頭，詢問地看了看陳婉嫣。
可是，陳婉嫣還是一副毫不示弱的樣子，讓柳玉嬋也有些拿不定了。
“所以，林小姐剛剛是來湖心島，救了婉嫣，是嗎？”柳玉嬋語氣柔和了一些，輕聲問道。
“陳夫人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問問當時在場的兩個丫鬟，我們是三個人通力，將婉嫣小姐救上來的。”林苗看向了正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此時，她們正低著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到底是怎麼回事？”柳玉嬋厲聲問正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
那兩個丫鬟，一聽這聲呵斥，嚇得渾身一抖，身子顫得更歡了。
“奴婢......奴婢......”
“求大奶奶饒命，求大奶奶饒命......”
那兩個丫鬟，一方面是被柳玉嬋剛剛的一聲呵斥嚇住了，另一方面，又被剛剛陳婉嫣的話噎住了話頭，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只能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廢物東西！”柳玉嬋一見她們倆這副沒用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娘！就是林苗將我推下水的，她是林王府的千金，丫鬟們哪裡敢指認她？求娘為女兒作主。”陳婉嫣怕柳玉嬋一時怒機，會對這兩個丫鬟動用家法，到時候她們受不了皮肉之苦，會將實情說出來，便先聲奪人，將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引向了林苗。
林苗猛地眯起了眼睛，瞳孔也隨之一縮。
好哇！陳婉嫣，這是你自找的，我將你從湖中救起來，你不僅不感恩圖報，還反咬一口。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婉嫣，你不許胡鬧。”柳玉嬋正在頭疼，想著，要不這件事情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了，畢竟，陳婉嫣此時沒有什麼大礙，而也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林苗就是將她推下水的人。
而且，就算真的是林苗將陳婉嫣推下水的，柳玉嬋也不可能將林苗扭送官府，如果撕破了臉，那陳公府和林王府兩家，怕是要交惡了。
“娘！”陳婉嫣還想說什麼，卻被林苗打斷了。
“婉嫣小姐，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將你推下水的，那麼請問，我是在哪個位置，用什麼方法，將你推下水的？”林苗柔聲問道。
“你......”陳婉嫣剛想回答。
林苗伸出手，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你先不忙回答，好好想一想，免得記錯了。”她說這話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陳婉嫣。
而陳婉嫣在她這樣的目光下，也變得遲疑起來。
“還有，我想請問婉嫣小姐，你當時被推下水的時候，這兩個丫鬟，都是在場的吧？”
陳婉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嗯......嗯，在場的。”
“作為婉嫣小姐的丫鬟，隨身伺候的時候，應該是時刻關注著你的動向，以防你有什麼吩咐。所以，如果你被推下了水，那她們也一定是看到了的，是第一目擊證人，對吧？”林苗冷靜客觀地說道。
“第一目擊證人？”陳婉嫣皺了皺眉，顯然不是很能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林苗尷尬地笑了笑，這個詞是現代次，陳婉嫣當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了，於是忙解釋道“也就是說，她們兩個，是當時首先看到你落水場景的人，可以為你說的話作證，對嗎？”
這下子陳婉嫣聽懂了，她肯定地點了點頭“對！她們可以為我的話作證。”
“那麼，我們現在回到第一個問題。”此時，林苗卻沒有對著陳婉嫣說話，而是轉向了柳玉嬋“陳夫人，可否答應我一個請求？”
“你說？”柳玉嬋不太明白林苗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只好先聽聽她的想法。
“請先將婉嫣小姐，和這兩個丫鬟分開，然後分別問她們，當時婉嫣小姐被推下水時，是什麼情景。”林苗微笑著說。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尤其是陳婉嫣，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剛剛林苗要問那一番話，自己剛剛親口承認，這兩個丫鬟，能為自己說的話作證，如果真的是林苗將自己推下水的話，那她們三個人的證詞應該是一樣的。
可是，現在要將她們三個分開的話......
陳婉嫣有些著急和擔心地看向了柳玉嬋。
“怎麼樣？婉嫣小姐，你這邊沒什麼問題吧？”看出了陳婉嫣的心虛，林苗故意挑釁地問道。
“哼！能有什麼問題？反正當時你就是用左手......”陳婉嫣著急地大聲說道，想先製造一個說辭，好讓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也照著自己的話說。
“婉嫣小姐！你說的太多了！有什麼話，還是留著一會兒說吧！”林苗厲聲說道，威嚴之氣一下子震懾全場，就連柳玉嬋都不由得心悸了一下。
一時全場寂然。
半晌，柳玉嬋才回過神來，她低聲說道“就按林小姐說的來。”
“娘！”
陳婉嫣還想說什麼，被柳玉嬋厲聲打斷了“你還嫌不夠丟人現眼嗎？”
此時，就連柳玉嬋都看出來了，這件事情，定是陳婉嫣故意誣陷林苗的。所以，一聽到要將證人分開，分別對證詞，陳婉嫣就傻了。
柳玉嬋只能在心中搖頭輕嘆，自己的女兒，還是太單純了，怎麼可能鬥得過林苗。自己還是好好想想，一會兒事實揭開真相之後，怎麼跟林苗道歉，才能既不失了陳公府的面子，又不至於和林王府結怨吧。
陳婉嫣被柳玉嬋這麼一呵斥，嘴一癟，眼淚就下來了。
林苗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們，並不吭聲。
“你們兩個，去湖邊的涼亭。”此時，柳玉嬋不得不站出來，主持大局，她對正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說道。
“丫鬟也要分開嗎？”一直沒吭聲的柳巧月，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柳玉嬋臉色一黑，看了一眼柳巧月，後者忙低下了頭。
“兩個丫鬟也分開吧，分別說證詞。”柳玉嬋無奈道。
林苗則感激地看了一眼柳巧月。
雖然，兩個丫鬟是否分開，並不是太重要。但是，她剛剛這句話，明顯就是在維護林苗，可能也是為了彌補自己剛剛的過失吧。
柳巧月那會兒的話，明顯將林苗置於了被懷疑的境地。
兩個丫鬟，被從地上拽了起來，拉到了湖邊的涼亭中，兩個人分開了一點距離，有專門的人，在問她們，當時都看到了什麼，有什麼特徵，是誰將陳婉嫣推下水的，怎麼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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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苗遠遠地望了一眼，雖然，問詢的人，也是陳公府的人，不過，看起來，沒有包庇和遮掩什麼，便放下心來，轉過頭，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陳婉嫣的身上。
柳玉嬋看了看林苗，又看了看陳婉嫣，那神色彷彿是在對林苗說：你親自來問吧？
林苗搖了搖頭“還是陳夫人自己問吧，我想，婉嫣小姐對著熟悉的人，會更放鬆，也更不容易記錯。”
柳玉嬋一聽這話，心中一震，看來，林苗已經生氣了，這話的語氣，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也將陳婉嫣的後路給切斷了。
既然是柳玉嬋親自審問，那麼，證詞肯定是準確無誤的。如果，後續陳婉嫣想要推翻自己的證詞，那就無異於是在打自己的臉。
這個林苗！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居然有這樣的心機。
柳玉嬋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好似今天又重新認識了一遍林苗一樣。
林苗並不畏懼她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迎上柳玉嬋的凝視“怎麼了？陳夫人，不知道從哪裡問起嗎？”
這句略帶挑釁意味的話，讓柳玉嬋不覺輕輕皺起了眉頭，她好看的粉腮，因嘴唇緊抿，而出現了一些不自然的褶皺。
“如果陳夫人不知道從何問起，我倒是可以幫個忙，請問婉嫣小姐，你被推下水之前，正在幹什麼？”林苗不再看柳玉嬋，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陳婉嫣。
後者輕哼了一聲“當時，我正在撫琴。”
說完，她用下巴指了指湖心亭的桌上，那裡正躺著一把古琴。
“哦？撫琴？”林苗裝作饒有興趣的樣子，繞過她，來到了那湖心亭的桌子面前，然後在矮凳上坐了下來，雙手虛抬，眼神卻向陳婉嫣看了過來。
“是這樣嗎？”她凌空比劃了一下，方法正在用纖纖玉手，撫琴而奏。
陳婉嫣一愣，然後遲疑地點了點頭“是......是的。就是這樣。”
“真的？”林苗停下手中的動作，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婉嫣。
這下子，陳婉嫣有些亂了方寸，她不由自主地朝柳玉嬋望了過去。
而柳玉嬋此時，卻冷著臉，緊繃著嘴唇，看也沒看陳婉嫣。
“是真的嗎？婉嫣小姐？你當時，就是坐在這裡撫琴，然後被人推下水的？”見陳婉嫣遲遲不回答，林苗又問了一次，這一次的聲音，比剛才更大聲，更冰冷。
“是的！”陳婉嫣檢柳玉嬋並不理會自己，任由自己自生自滅，一時也不管不顧了，張口就回答了林苗的問題。
“你是蠢材嗎？”柳玉嬋怒吼道，眼神憤怒地朝陳婉嫣射了過來。
陳婉嫣一呆，不知道柳玉嬋為什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
“你在撫琴，怎麼被人推下水？你推給我試試？就算是被人推了，也只能往琴上栽，而不是落到水裡！”柳玉嬋胸口不斷起伏，眼神中彷彿能噴出火來了。
我怎麼生了一個這麼笨的女兒，她這不是自己將臉伸到別人面前，讓人狠狠扇耳光嘛！
原本還在發愣的陳婉嫣，見柳玉嬋這麼兇自己，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就是蠢！所以你才不喜歡我是嗎？你就是喜歡她？她就那麼聰明，她就那麼好？可是，她怎麼好，也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陳婉嫣撕心裂肺地哭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