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騙術，開口即死的唯一規則是這個舞臺上最驚悚的背景，讀心術相當於舞臺上的乾冰噴霧。它看起來作用不大，但是在這濃濃煙霧的掩護下，許多小把戲才得以實行，而背景看起來也會讓人更加地心生恐懼。一旦這層霧氣被驅散，所有的觀眾都會看到那個簡陋的舞臺，恐懼感也就蕩然無存了。”
陸羽豎起一根手指，誘導式地提問道：“賽特剛才說讀心術對通關影響不大，但是請你們試想一下，剛才那個試煉的規則是什麼？我們要如何提交答案？”
朱小文和娜歐同時面露恍然大悟之色，賽特慢了一點，但也立刻反應過來。他重重地拍了下手掌，驚呼道：“對啊！那樣的話……”
“對，就是這樣！”
陸羽強硬地打斷了賽特接下去的話，他對著賽特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剛才只是為了表現所謂的“讀心術”而特意做出來的效果。
效果顯然不錯。
朱小文轉頭看木偶比利，只見後者的臉色甚至比起剛才還要更加難看，一雙眼睛裡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相當難辨。朱小文忽然醒悟，陸羽這個舉動真實的目的倒不是為了向他們親身展示一次“讀心術”的神奇，因為這毫無必要，光是靠著剛才這些解釋他們也足以理解這樣一種東西，以陸羽對他們的瞭解，自然也可以知道這一點。
他之所以要這麼做，最大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向木偶比利示威。一方面向它宣告著“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另一方面則是用一種幾乎是開玩笑的態度把這些事情做出來，這樣輕浮的態度落在木偶比利的眼裡，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然而，面對陸羽這樣的舉動，木偶比利卻忍住了始終沒有發作，甚至到了現在連話都不說一句。見到它這種態度，陸羽微微一笑，索性一口氣繼續下去了。
“大家都已經想到了，就是那樣。讀心術是這場智力測驗的根基所在。在不能以語言直接說出答案的情況下，木偶為我們設計了另一個提交答案的方式，那就是在所謂的‘在心裡想出來’。這種提法在完善了整個規則的同時，也在我們心裡再次刻下的讀心術的痕跡。至此大家基本上對它的提法深信不疑，卻沒想到，假如從一開始讀心術就是個騙局的話，那麼它要如何判斷我們的答案是否正確呢？”
“它應該沒有辦法判斷吧。”賽特呆呆地說。娜歐和朱小文一齊搖了搖頭。
陸羽笑道：“其實方法是有的。雖然它不能真的讀取到我們每個人心裡的答案，但是在一種情況下，我們所有人都會做出相同的答案，而它也因此可以直接宣佈過關。”
“那種情況就是……你開口表明身份，然後死掉。”朱小文喃喃地說。
“對。”
陸羽點頭，對還沒反應過來的賽特解釋道：“一旦我開口說話，在那個瞬間我就會因為觸犯規則而死亡。與此同時，你們也會從我的死亡中確認到我是個人類這一事實，從而做出正確的解答。在木偶的劇本裡，這一事件本該是這樣發展的，而他也可以在我死亡的同時確認你們每個人都做出了正確的解答，而不需要什麼讀心術之類的特異功能。”
他轉向木偶比利，緩緩說道：“我想你的如意算盤應該就是這樣的吧，接下來的兩關走的應該也是同樣的路子。不確定的答案，只有某個人以他的死來為其他玩家鋪就一條通關的道路，而你則是在確認到玩家已經確認答案的時候才宣佈過關。這就是讀心遊戲的真相！你所做的事情，不過是一些誘導性的插話，還有預設好的答案罷了！”
“而破解這個陷阱的方法也是出乎意料地簡單，那就是從一開始不要做任何事情就可以了。只要第一個人不死，其餘的人也就不能確認答案的情況，更重要的是你也不能確認答案。在那種情況下就算全員都確認了，你卻還是很難完全放心地宣告玩家透過……不，在此之前已經有另外一個問題了，在無法讀取心靈而又沒有明確事件發生的情況下，就算下定決心了想要賭一把，可你甚至無法抓準全員給出答案的時間點來宣佈這個結論！遊戲就會這樣卡在第一關動彈不得，直到時間結束為止。”
“所以得到的第二個結論是，時間限制也是騙人的。但我也不認為這個東西毫無意義，我想，這個應該是另外一個東西的倒計時吧，關於你的‘能力’，或者說，是那個‘開口即死’的特殊規則的持續時間。我在想，那個倒計時說不定有問題，它走的時間應該會比較慢，使得表現上看起來會在遊戲時限之前結束的它，正常結束的時間卻是在遊戲結束的時間還要慢上那麼一點。這一點點差異積少成多，最終變成了玩家心理上“不得不通關”的巨大壓力。”
他忽然笑了一下。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的本事還真是不怎麼樣呢。娜歐姐輕而易舉就突破了你設下的思維柵欄，直接找到了新的破解方法。而你明顯是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的展開，所以才會在那個時候措手不及，慢了一拍。我可以這麼說，在這場比試中，你已經輸了，輸給的人不是我，而是在當時超越了你佈局的娜歐姐！”
“喂……”
娜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在她心裡現在的功勞當然是歸於陸羽身上的，更別說雖然陸羽解釋了這麼多，幾乎是把木偶比利的手段都拆開了放在他們眼前，一個一個講解過去，然而到現在娜歐還是有種似懂非懂的感覺。一個連事實真相都沒有看穿的人，有什麼資格被稱作什麼超越了佈局的勝負手啊。
不過娜歐此時心裡的疑惑其實不僅僅是對木偶比利這邊的，更多的反而是針對陸羽剛剛所做的那些事情。同樣的疑問，也在朱小文和賽特的心裡存在著。
就算知道了倒計時的秘密，但是正確的做法不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一直保持著沉默什麼都不做，堅持等到遊戲結束嗎？但是陸羽剛才做了什麼？他是怎麼把倒計時歸零的？普通的玩家真的可以做到這樣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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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木偶比利無法再淡定下去了。陸羽的最後一段話實在欺人太甚，它揚起了頭，狠狠地瞪著陸羽，目光中熊熊燃燒的是無法抑制的憤恨。
“你懂什麼！”木偶比利梗著脖子大喊，“這才不是什麼超越了我的計算，只是我在處理上有一點小失誤罷了！你以為我是誰？就算確實沒有讀心術，但我依然可以從你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裡推測出你們在想的東西，只要我有心，別說是報出特殊感染者的名字，就算是重現你們上一次的遊戲經歷也不是什麼難事！”
木偶比利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而這種態度更讓朱小文等人面面相覷。手法都被揭穿了，現在還來糾結這些問題幹什麼？這傢伙該不會是輸掉對決又被陸羽連續諷刺，最後終於徹底瘋掉了吧？
但是陸羽臉上的神情，卻終於變得凝重起來。
“果然是這樣啊。這個遊戲遠遠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陸羽向前走出一步，而木偶比利這回卻沒有像上次一樣退縮了。它仰起頭毫不掩飾地直視著陸羽，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然而陸羽的下一句話，卻又是對其他人說出的。
“小文，剛才掛起的那個問題，現在可以深究了。既然讀心術不存在，那麼木偶是如何知道我們之前經歷過的遊戲，還能夠準確地說出其他特殊感染者的名字？”
“唔，這個啊，讓我想想……”
雖然不知道陸羽為什麼忽然岔開了話題，不過朱小文還是努力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走。按照陸羽剛才那些話的啟發，木偶比利應該確實是不存在任何讀取玩家記憶的方法才對，而身為這個遊戲中一個角色的它自然也無從知道玩家在其他關卡中遇到的事情。但是仔細想想，“不知道玩家在其他關卡的情況”，卻並不一定等同於“不知道其他關卡的情況”啊！
想到了這一層，朱小文頓時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木偶應該是透過其他途徑預先知道了其他關卡的資訊，然後在你們提到BOMMER和TANK時，它立刻想到了‘求生之路’，然後才能答出剩下兩個特殊感染者的名字！”
陸羽搖了搖頭。
“如果光是這一點的話，你的解釋或許還說得通。但是現在不同了，我可以確信它並不是你說的那種情況，而是真的知道我們在另外一些遊戲裡的遭遇。”
“一個遊戲裡的角色知道玩家在其他關卡裡的情況？”娜歐皺眉，“從道理上來說，這個說得通麼？還是說你有什麼證據？”
“說得通或者說不通，反正它就發生在我們面前。證據的話，也有。”陸羽淡淡地說，“注意到了嗎？也許是因為太過激動的緣故，它剛才已經說出了不該說的事情。”
陸羽低下頭，對著面如土色的木偶比利露出一絲冷笑。
“確實，如小文所說，如果你知道其他遊戲的資料，就算不知道我們在其中的遭遇，也有可能從關鍵詞猜出我們在說的是哪個遊戲。但是能不能請你告訴我……”
他的目光凌厲猶如兩柄尖刀，直截了當地刺入敵人心臟。
“為什麼你會知道是‘上一次’遊戲的經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