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進明的不配合遠遠超過了南霽雲的意料之外，就連秦浩明明知道這人為人一時間也難以接受的了。
權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竟然能將挺聰明的一個人，眼睛迷成這樣。
賀蘭進明不配合的理由十分簡單，從心裡上來看，嫉妒張巡是一定的，畢竟曾經手下的小弟突然立下大功並爬到自己頭上，從生理反應上來看必然是不舒服的，這很正常。
但他賀蘭進明也是做到御史大夫的人，斷然沒有因為心裡些許嫉妒就敢做的這麼過分的道理，否則別說他還只是姓賀蘭，就算他姓李恐怕也不可能有現在的這個地位。
真正讓他這麼給張巡上眼藥的，恐怕還是權利鬥爭吧，這玩意自古以來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幾千年來這樣的事情總是一遍又一遍的上演，而且恐怕還要一直這麼演下去，直到人類滅絕的那天。
賀蘭進明是如今整個淮河以北甚至整個南方權利最大的封疆大吏，論官職論資歷，他都應該在張巡之上才是，更何況他那個節度使還是暫代的，只是偏偏一道權管江北戰事的旨意卻把他也給交代進去了。
一旦今天他被南霽雲拿住，率領手裡的這幾萬大軍北上，這兩三萬的人馬暫時就姓賀蘭了，而戰事和平日不同，只要這一仗打完，就算名義上這些兵還歸屬於自己，但恐怕心裡也會將他張巡當長官了吧，天下亂成一鍋粥，無論如何手裡也得有點兒兵才踏實，這幾乎是賀蘭氏這種大貴族遇到亂世的第一反應。
至於官司打到御前的結果，賀蘭當然想過，也正因為想過他才更要這麼幹。
抗旨不尊，無疑是要惹皇帝不高興的，但不高興又能如何呢？真以為皇帝就可以隨心所欲想幹啥幹啥麼？張巡不論是出身還是資歷都遠遠低於他，他這個不服一點毛病都沒有，如今這亂局之下，賀蘭有九成的把握，李豫一定會和稀泥，對他只會賞而不會罰。
要麼，將江北戰事的大權交給自己，由張巡當自己副手，而如果真是這樣他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將自己的勢力滲入河-南甚至陳留等地，君不見郭子儀如今幾乎一人之下了麼？
如果朝廷鐵了心非要讓張巡來負責這一仗，那也沒什麼，把自己調回中央就是了，為了安撫自己，怎麼著也得升上一級，他現在中央官職已經是御史大夫了，這要是再升一升，恐怕有極大的可能就要加上個同中書門下三品的宰相銜了。
這配合起來被架空，反抗一下升官發財，傻子也不能配合啊，至於戰事？跟老子有什麼關係啊。
他也不想想，以這種方式升遷，將來仗打完了會不會被秋後算賬，又或許，宰相兩個字的誘惑力太大了些，讓他已經顧不得什麼以後不以後的了。
南霽雲臉若死灰一般，如果怒火可以從嘴裡噴出來，恐怕他現在一口氣能把整座城都給燒了，緊緊握著刀柄的手上青筋一股一股的，到底是屍山中爬出來的人物，一時間殺氣如同實質，樣子頗為嚇人。
退走？被賀蘭進明牽著鼻子走？可如此的話就太特麼窩囊了啊！令狐潮四萬大軍壓過來老子都沒這麼窩囊過，更何況這賀蘭進明身份特殊，他如果不配合，彭城和譙郡的守軍能不能調出來恐怕也很難了，到時候不能完成張公交代的任務，萬一影響了整個江北戰局，豈不是壞了大事？
就在這時，身邊秦浩卻十分突兀地張口了：“南將軍，張巡在這一戰之後就要跟我走了，不知你是跟著張巡以後跟我，還是打算跟李唐升個將軍什麼的？補充一句，朝廷是管不了我的人的。”
嗯？冷不丁的突然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好在南霽雲的智商還算不錯，不過三秒鐘就明白了秦浩的意思，哈哈大笑三聲之後，直接就抽出了寶刀，就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時候一刀就朝賀蘭進明砍去。
噗~，賀蘭進明的鮮血從脖子裡噴了出來，兩隻眼睛瞪的跟駝鈴一樣就倒在血泊之中，“你。。。你。。。你怎麼敢。。。怎麼敢。。。”
賀蘭進明直到徹底嚥氣，都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可是御史大夫啊，關隴一流大貴族賀蘭家的老大啊，就算是張巡，按說也絕不敢殺他，這小小的南霽雲，是誰給了他這樣的膽子？
“你敢殺賀蘭大夫？死來！”
幾個賀蘭進明的護衛急了，連忙抽出刀子來就要把南霽雲拿下，一時間還真有好些個將士來不及反應，紛紛抽刀就想參戰。
“哈哈哈，來得好，我南霽雲已經親手殺了一千六百餘人了，不差你們幾個！”
說著，便見這南霽雲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手中刀舞出片片殘影，甚至都看不清動作，轉眼間十幾個人頭就飛了起來，而他自己卻毫髮無損，一時間把眾人都鎮住了。
倒也不是說他真的猛到可以一人一刀震萬軍的地步了，關鍵是人家本來就是張巡派來的人啊，南八之名隨著雍丘之戰早已經如雷貫耳，現在賀蘭進明這個長官都掛了，也沒個人給他們下命令，一時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了。
“哈哈哈哈哈哈，臨淮太守何在？”
卻是南霽雲砍完了十幾個人頭，一點沒覺得這是在敵人地盤上，反倒十分威風凜凜的呵斥了起來。
從人群中哆哆嗦嗦地站出來個大腹便便的胖子，“這個。。。南將軍，下官。。。下官便是臨淮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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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進明的中央官職是御史大夫，人家就是中央派來監督管理地方工作的，駐紮在臨淮也不過是因為這地方軍事位置比較重要罷了，說的直白一點，他就是來統御淮揚軍事的，只不過莫名其妙的李豫把張巡給升了，這才讓他的身份變得極其尷尬，敢跟朝廷抗旨的底氣也是來源於此：皇上你是玩兒我呢是麼？
沒這麼個理由，他就算是再怎麼羨慕郭子儀或是想當宰相，也不可能這麼範二，沒想到官司還不等打到御前，就先被南霽雲這樣一個他眼裡的小角色給咔嚓了。
也因此，這臨淮其實是有太守的，如今中央下來的大官掛了，這地方太守就自然而然的成了這臨淮實際意義上的最高領導人了。
“張公調你去寧陵，你去還是不去，說！”
那太守見南霽雲連賀蘭進明都敢殺，兩條腿真的是軟的，再看這南霽雲滿臉橫肉殺氣逼人，弄得這老好人感覺心臟都快從嗓子裡跳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