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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相認

沈著看著眼前嘴角勾起邪笑的紀泱,突然間覺得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高傲、倔強、不可一世。

不,是看到了另一個沈著。

就像十年前自己成為沈著那一瞬間的感覺,突然間清晰的看清了另外一個人,他的內心,他的感情,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彷彿一伸手就能抓的住。

沈著驚恐的看著眼前的人,想起自己問了紀泱許多次的那個問題。

“你究竟是誰?”

片刻後,沈著雙眸突然間更加驚恐的看向紀泱,那個他剛才還在懷疑,曾經也下了許多次結論,最終都沒能真的確定的答案,瞬間呼之欲出,紀泱就是真正的沈著?

“我也是沈著。”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突然入耳,如晴天霹靂,更如午後溫暖的陽光,沈著忍不住笑出聲來,他真的還活著。

可是真正的沈著臉上卻不像他這般如釋重負,反而嘴角的苦笑更加的明顯。

“我等了十年,派人找了所有唐蠻可能出現的地方,可仍舊一無所獲,十年了,我等太久了,不想再等下去了。”

說著他往前走了兩步,抓住沈著的衣領,目光變得恐怖而陰森:“沈二公子,麻煩你告訴我,明嬅公主究竟是不是唐蠻?”

沈著不解的望著他,“你認不出來她嗎?”

認不出來嗎?所有的記憶都在自己的腦海裡,所以紀泱記得的只有她的名字而已?

僅僅是一個名字,就讓他為她同樣籌謀了十年?

曾經的沈著,究竟有多愛唐蠻?

紀泱放開沈著的衣領轉過頭,目光看向不遠處燦爛奪目的一簇牡丹花:“你會懂的吧?深愛一個人的感覺,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掉她,去過自己的人生。即使知道她死了,仍心有不甘。即使知道一切沒有可能,也要拼死一試,為了給她一個交代,也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

他怎會不懂?

自猜到白柒柒是扶朽幫的人以來,沈著哪一天不曾告訴自己要忘記她,要放下心中對她的感情。

可什麼時候做到過?

儘管他不願意承認,儘管他努力的說服自己,要忘記他,可是自己的內心卻清楚的知道,那一份感情,不可能輕易的被忘掉。

“你既然懷疑她是唐蠻,為何不去找她?”

紀泱苦苦一笑:“我若還記得她的模樣,也就不會痛苦至今。這些年來我常恨命運不公,既要記得,為何只讓我記得以前所有的事,卻偏偏忘了她的樣貌?我多希望自己哪天醒來能記起所有的一切,或者忘記所有的一切,那樣我也不用這般痛苦了。”

命運從來都是不公的,對自己是,對七皇子是,對唐蠻是,對曾經的沈著又何嘗不是?

想要選擇成全,可在想到唐蠻從此不再屬於自己的時候,心卻不知怎麼的隱隱作痛著。

為了等她回來,隱忍了十年,做了沈著十年,多少次期待沈著能突然的出現,這樣他便能做回自己。可真到了這一刻,心裡卻不知為何如此的不捨。

即使如此,沈著心裡也清楚的知道,唐蠻不是自己的,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會是。

“是她,明嬅公主就是唐蠻。”

說完這句話,沈著突然覺得自己不僅僅是在告訴紀泱唐蠻的身份,更是在自己與唐蠻之間劃下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從此自己和唐蠻,再無任何瓜葛。

聽到這句話的紀泱苦笑過後,眼角不知何時,竟泛起點點淚滴。

“所以你等了十年,也是在等她回來?”

沈著點點頭:“嗯,我知道如果你還在,也一定會這麼多做”

是啊,他不一樣也等了十年吧,只不過是再沒時間等下去了,才會不得不出手。

看著神色悲傷的紀泱,沈著突然有些不解,他既已知道唐蠻還活著,為何一點都沒有開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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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十年來,他明知道自己不是沈著,他明明人就在長安,為何沒有回來?

空氣裡突然傳來清香的藥草味,沈著以為是唐蠻受了傷,正欲質問紀泱,猛然間卻想起,自己上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在唐蠻的閨房也聞到了淡淡的藥味。

所以這藥不是給唐蠻的,而是給紀泱的?

沈著走過去,拉起紀泱的手臂,試探道:“既然你還活著,屬於你的一切,我自然要全部還給你,跟我一起回南候府吧。”

可是紀泱卻沒有因為他這句話有任何的反應,不但沒有回應,目光仍舊在那虛無的天空與牡丹之間。

回去。

回不去了。

屬於他的一切,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失去了,儘管如今知道了唐蠻的身份,可是那些早就失去的東西,是永遠都回不來了。

沈著拉著紀泱手的動作,就這麼僵在了那裡,神色驚慌,目光呆滯。他不說話,也就是說自己猜的是真的?

等一會兒紀泱緩緩轉過頭看向他時,他驚恐的目光仍舊沒有散去。

“不,回不去了。”

紀泱面無表情,那雙和沈著一樣透明的眸子,也同樣讓人一眼就能望穿,最後卻一無所獲,只是那嘴角的苦笑,在告訴面前的沈著,隱藏在心裡那份痛楚。

“為什麼回不去了?經歷了十年不同的人生,就該拋棄曾經擁有的一切嗎?”

說到這,沈著突然覺得這一切真的太荒誕了,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另外一個人,誰心裡能好受到哪裡去?

紀泱難過,他又何嘗不氣憤?

“我一覺醒來,我曾經生活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那些陪在我身邊的人,我至今不知他們是死是活。十年來,我成了你,做我覺得如果你還活著,你會做的一切。可是那些我想保護的人呢,誰又會替我保護他們?我沒有哪一天不做夢回到自己曾經的生活,我是真的回不去,可你明明能回去,為何還要做另外一個人? ”

紀泱的目光突然有了一瞬間的動容,這個站在自己面前,做了自己十年的男子,自己好像一點都不瞭解他。

是啊,他曾經也有自己的生活,卻為了自己,付出了那麼多。

可,事已至此,還能如何?還能有多久?

如果換回來一切就能變好嗎?

不會的,只會讓更多的人傷心罷了。

於是,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沈著心一沉,突然覺得他並不想做回自己。

“就這樣吧,你還是沈著,我還是紀泱,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離開這裡吧。”

紀泱擺脫掉沈著的手,轉身向著內院走去,走了兩步,似是想起了什麼,背對著沈著道:“糖糖就暫且住在我這裡吧,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沈著並不擔心唐蠻的安危,這個時候他更在意的是為何他不願意接受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他究竟在害怕什麼?

“你為何不願意與他們相認回到自己的人生?”

離去之人的腳步沒有因為沈著的話而有絲毫減慢,也沒有任何回答,接過正好走向這裡的小廝手中端著的幾碟點心,繼續往前走去。

“小爺十年前那麼看好你,卻不曾想才十年時間你竟然變得如此懦弱,什麼大秦少年天才,小爺當年真是瞎了眼了,還邀請你來權王城,權王城才沒你這樣的弱者。”

紀泱的腳步終於因為沈著突然的話停了下來。

十年前,權王城。

那個有著明媚笑容的少年突然出現在腦海裡,他曾經仰著驕傲的頭,說,像你這種人,就應該來我們權王城,以後說不準你在各國的名聲也能和我一樣響亮。

他說,我看到你,突然間覺得好像看到了我自己,性格一下子就囂張跋扈起來了呢。

他竟然是鼎鼎大名的江以。

紀泱嘴角的苦笑突然舒展開,變得明媚起來。

是他,自己也就不用再擔心了,至少,這一次絕對不會輸。

“我也想選擇回去,可是如果能回去,我早就回去了,江兄,這十年,我無以為報,如有來生,甘願為奴。”

說完,紀泱抬起腳繼續往前走去,沈著想走過去攔住他,但心裡隱約的擔憂卻告訴自己,他有自己的無奈。

十年了,他如果能回來,早就回來了。

做了十年沈著,如今還是要繼續替他做下去。究竟為了什麼?江以心裡也無法給出答案。

也許是十年了,對這個身份有了留戀,也許是覺得自己的義務真的是拯救蒼生。

他沒再說什麼,轉身往外走去。

就這樣吧,待在這裡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

長安,非長安之地。

沈著回到南候府,人剛到院子裡,南候就匆匆跟了上來。

“著兒,今日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兒?”

沈著回頭看著面前這個已經髮絲發白的中年男子,突然間不知說什麼好。說出一切嗎?現在也許是好事,以後呢?

誰知道紀泱還能活多久,相見亦難別更難,若是陰陽相隔,倒不如什麼都不知道,至少他們以後不會因為此事而難過。

“父親,沒什麼大事,崢王爺想為唐家翻案,只是一切沒那麼順利罷了。”

南候此時以及走到了沈著面前,“著兒,你告訴父親,崢王爺是不是也想要皇位?你究竟站在誰哪邊?”

沈著對他笑笑:“父親,您應該知道我站在哪邊吧?至於崢王爺,他想做皇帝就讓做去吧。等以後他真的成了皇帝,我們就離開長安,去一個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平安快樂的度過這一生,您願意嗎?”

南候府的目光突然變得驚訝起來,他以為沈著是站在七皇子這邊,以為他們為唐家翻案是為了讓他得到皇位,卻沒想到他竟會說要離開長安。

見南候不說話,沈著便問道:“怎麼?您不願意捨棄長安的榮華富貴嗎?”

南候下意識的搖搖頭,榮華富貴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厭煩了長安城的爭鬥,他也早有離開這裡的意思。可是沈家世代為候,又怎是說離開就離開的。

“著兒,為父當然也想找一處安靜的好去處安度晚年,看著你娶妻生子,我和你娘也能好好享天倫之樂,可是長安,哪有那麼容易離開。”

“爹,去處我早就準備好了,您若願意,隨時都可以離開長安。”

南候搖了搖頭:“著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沈著也搖搖頭,“父親,天下有我解決不了的事情嗎?”

南候輕聲嘆了口氣,從十歲開始,他就再沒聽過自己一次話,今日這番話必定也是主意已定,自己再說什麼,恐怕也難讓他改變主意。

“可是你大哥……”

“父親不用擔心大哥,我自然又辦法保他的平安,好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這幾日朝堂上的事情您就不要參與了,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南候點點頭,見沈著已經拿定了主意,便沒再說什麼,只說了句你也早些休息,便轉身離去。

昏暗的黃昏下,沈著突然覺得離去男子的背影是那麼落寞。

他走了沒幾步,又回過頭道:“你那位朋友還在嗎?”

“他過幾日才會走。”

“好,我一會兒讓人把飯菜給你們送過來。”

說完,他又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沈著突然覺得南候有話要對自己說,於是便輕聲叫了聲父親。

南候又一次回過頭,應了一聲,看著不遠處的沈著,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苦笑。

“著兒,我今日見了一個人。”

“誰?”

“紀泱。”

沈著愣了一下,頓了頓又道:“他怎麼了?”

“他很像你。”

沈著哦了一聲,卻不知該說什麼。

“他很像十年前的你。”

沈著又哦了一聲,頭卻低了下去。

“其實我與他見過很多次,不知為何總有一種與他似曾相識的感覺,為父覺得,你們若相識,應該會是很好的朋友。”

“父親,其實我們是朋友,只是不常來往罷了。”

“他不是太子的人嗎?”

“父親既然說他與我像,他又怎會選擇和我相反的陣營呢?”

南候點點頭,淡淡笑了笑,又轉身離去,這一次再沒回頭。

沈著在那裡站了許久,直到再也看不到南候的背影,還不肯離去。

紀泱說他不會回來,因為他已經和過去做了了斷,而自己,也許這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沈著這個身份。可這又如何?

沈著也罷,江以也罷,不過都是個名字而已。如果能讓身邊的人快樂此生,做一輩子沈著又如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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