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情長的事,白掌事比旁人看得都要明白,少主對南家那位,恐怕是沒有以前那幾分真意了。
手底下的人知道他的決定,這是等著其他三大家族的人來了。
要攻上龍虎山可不是小事,要是一個不小心,怕就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啊!
程清河心裡有數,一夜無事,到了第二日,便有人尋上山來。
因為懼怕龍虎山的護衛會二話不說就大打出手,那幾人遠遠在站在臺階之下,鬼鬼祟祟地探了一點腦袋,對著裡頭人隔空喊話。
“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堂主程清河的舊部下在我的手裡,要是那程清河還想留下他的命的話,就立刻給我取一千顆上品靈石來,不然,我就殺了他!”
“程清河?我們有這個人?”護衛之一問道。
被問之人搖搖頭。
“你們說的什麼程清河,我們龍虎山沒有這號人物,你們若是再在山門前放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什麼?”廖一凡扭頭問道。
“他說要對我們不客氣。”他妻子又給他複述了一遍。
“你敢騙我?!”廖一凡勃然大怒,拎起林祿的衣領。
林祿的手被壓在背後,用繩子綁得死緊,保管掙脫不得。
“我沒有說謊,你讓他們去稟告他們的掌事,說了我的名字,他們掌事就會知道我是誰了。”
廖一凡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這張長長的臉,哼了一聲放開他,接著又趴回原地扯著嗓子喊:“你們去稟報你們的掌事,若是你們掌事真不管,我便殺了這人,再下山去。”
守在山門口的護衛一聽這話,對視了一眼,朝裡頭走了。
不過一刻鍾,那人又回來了。
“我們掌事說了,你們要殺便殺,咱們龍虎山不認識什麼林福林祿的,殺完了埋得遠一些,別髒了龍虎山的地兒!”
廖一凡折騰了這麼久,沒有想到等來的就是這麼個結果,更是怒火中燒,一把拔出劍。
“他認識我,我有個兄弟就叫做林福,在程清河去蠻荒大陸前後,一直是我兄弟二人隨伺身側!”
“你再玩兒我?”
“我說的是真話!”林祿耿直臉。
他原本就不是個擅長言辭的人,現在做出這番信誓旦旦的認真模樣,還真令人可信。
廖一凡也不希望自己的美夢就這麼泡了湯,冷哼了一聲:“信你最後一次!”
死?誰都怕的。
說出自己是舊部的事情,他自己心裡都有一些臉紅。
沒有錯,他這條命確實是她給的,但是,他要是當時不去救林福,這個人情,他大可不必背,再說了,誰說被救了命他就得對她言聽計從,低人一等?
是以他也知道,他在蠻荒大陸,跟著她卻並不盡心盡力,到最後,他是自願放棄隨伺的身份的。
但是,她那麼善良,怎麼會對他見死不救?
他還是特意來找她的呢!
“讓你們堂主程清河來!不然到時候她問你們要人,那就是你們親手殺了他,你們吃罪得起?再說了,不過稟告一番,也不花費各位兄弟的時間,不如再跑一趟,人來了,事情解決了,我也下了山不再吵鬧,你好我好大家好。”
嗯?此話說得極為有道理。
守門的人一對視,又派了一個人去找他們還在龍虎山的唯一一個堂主去了。
只是這位堂主不叫程清河,卻是叫紅蓮。
紅蓮堂主。
程清河一聽到動靜,便猜到是那一行人來了,來的路上,剛好和那人碰了個正著。
護衛三言兩語,解釋了這一件事,並表達了對那人的厭煩的情緒。
“我們堂主來了,你們有什麼話要說,就趕緊說了!”
“來了?”廖一凡一喜,和他媳婦兒推著那兩人又上了幾步臺階,但是沒有上完全。
程清河看著他們露出來的腦袋,似笑非笑,就這麼個膽子,還幹什麼殺人奪寶?
“你們有什麼事,和我說就行。”
“那好,你認識這個人嘛?”
“不認識,不過我的好友似乎曾經提到過這一號人,不過並不重要。”
有膽子來威脅龍虎山的,也就只有這兩個奇葩了罷,到如今哪一個散修不是削尖了腦袋想要進龍虎山的。
她想到這裡,那頭的男修士也立刻想到了這一茬。
是從龍虎山取得一千靈石,還是進龍虎山當弟子作擁無當典籍?
廖一凡思考了片刻,半點不覺得自己走了錯誤的一步棋,反而有些洋洋得意起來。
“這樣罷,我也不需要你們給我一千靈石了,只要你答應讓我夫妻二人進了龍虎山拜入蘇掌事的門下,我便放了這一大一下。咱們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荒唐!連被綁縛起來的林祿也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人莫不是瘋了吧?他即便進入了龍虎山,別說能不能摸一把那無當典籍了,就算是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也是個問題。
他竟然被這樣一個人蠢物綁了,他想了想,感慨萬千。
“怎麼樣?”他還在問。
“我覺得你的提議不錯,只是你們夫妻二人以及你口裡那個林祿倒是算了,起碼能做做苦力活兒?只是你綁的那個孩子又是怎麼一回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是想要運來我龍虎山做祖宗來的?”
“沒錯!”護衛們十分贊同,一邊抿著嘴巴笑。
這守山門的日子無趣得緊,不止整日都見不到活人來,一旦見了,又要提心吊膽,難得有個人湊上來討趣兒,何樂而又不為呢!
“這麼說,你說得似乎也沒有錯!”廖一凡眼睛在林祿以及這個男孩之間互瞄。
“我,我會幹活,還會做飯,我會做很多事情的,你們不要殺我!”那小男孩瞥見他果然若有所思起來,馬上就急了。
“你說說話,林祿哥哥!不要殺我……嗚嗚嗚……”他哭道,眼淚說來就來。
程清河冷眼旁觀著,並不為所動。
“哼,少廢話,吵死了!”廖一凡本就討厭聽到哭聲,不由一個怒從心起,揮劍朝他脖子上劈了過去。
嘭地輕輕一聲,代替了哭叫,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從臺階上滾了下去,這臺階又長又陡,一時倒是滾不完全的,沒有了支撐,那光禿禿的軀體也從樓梯上倒滾了下去。
這一切快得林祿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死了,而且是在眼前,噴出來的血濺了他一頭一臉,甚至還是溫熱著的,想到這是一個活人的鮮血,他胃裡一翻,險些要吐了出來。
“你做得很好。”程清河微笑,是那種無畏的笑,彷彿死了一個人在她面前,並不值當什麼。
因為在這一天之後,這極真界要死的不會只是這一個人,而是許許多多的人,無數的人!
得了讚賞,廖一凡顯得十分愉悅,就像是小學生拿到了最具榮耀的小紅花,高興地足以讓他手舞足蹈。
“你殺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
“你殺了他!”林祿怒吼道。
廖一凡收了笑,沉著臉看他:“要不是龍虎山還需要你做苦力,我也會殺了你!”
“一凡。”他的妻子因為他癲狂的狀態,怯生生地搖了搖他的袖子,卻也是不敢大力。
“哈哈哈你別怕,咱們入龍虎山,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啦!”
嘭地一聲,胸膛一痛,林祿的腦袋撞了上去,他只覺整個胸膛都移了位置,令他直直撞飛出去。
林祿用前所未有的力氣,將手上的束縛掙脫開去,然後,一把捏住女人的喉嚨,咔嚓一聲,斷裂了。
那女人嘴角流血,被他像是破風箏一般推下臺階。
啪啪啪,程清河拍了拍手,“若是你先前便有這般心力,他這時候也不會落了個身首異處的結果。”
林祿冷哼一聲,眼睛裡冒著騰騰的怒火,竟然敢,她竟然敢。
明明就是她害得他死的,現在卻又說著這樣的風涼話。
虎背熊腰的林祿走到山門前,伸出拳頭嘭地一聲砸向她的額頭。
那一拳絲毫沒有留情面,程清河面前亮起一道光幕,他的拳頭與光幕相交之處,以拳頭為中心,裂開道道四散蔓延的裂紋。
但是不過幾秒鐘,那裂縫便消失不見。
“是了,也只有這樣的力道,才對得起我給你的一身修為。”
林祿紅了眼睛,再出了一拳,依舊打在光幕之上,只是,這一次的裂紋少了一些。
呵~她冷冷地挑了嘴角,嘴唇闔開,吐出冰冷的三個字:“殺了他!”
身後的山門守衛怔了片刻,接著又立刻反應過來,走出陣法,將他團團包圍。
她轉過身,不再再看一眼,回頭走去。
蘇翎剛好過來,見她擦身而過,半點沒有停留,他抬步又跟上去。
“聽說那林祿也是你培養的隨侍之一,怎麼?捨得將他給抹殺了?可不是可惜。”
“可惜?沒有,只是那男孩實在是個麻煩,清河的大計,不允許出現絲毫的紕漏。”
那小男孩從來就不是個本分的。她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年紀就小看他,一放他進來,他就會是個攪屎棍,將一切弄得亂七八糟。
若是他們留在餘家也就罷了,偏偏又湊到她面前,走這條死路。
小男孩得死,林祿自然也不能留,不能養虎為患。
“難道你不怕林福知道了傷心埋怨?聽說那林祿原先是餘回的部下,又是林福的兄弟。”
程清河看了他一眼,快步幾步,走了。
吃了癟,蘇翎摸了摸鼻子,知道她不愛聽這些毫無意義的話,只是他閒來無事,確是愛說些有的沒的逗她。
“掌事,這是……您看一下。”
沒過一會兒,便有弟子抬了擔架來了,上方被一塊白布蒙著。
蘇翎上下看了看,又掀開看頭上的白布,確認了裡頭是什麼人之後,方才揮揮手示意他們把人抬走。
“你們的效率倒還算不錯。”蘇翎贊到:“回頭厚葬了,也算給了他一個體面。”
“掌事仁慈,仁慈。”
都是同時清河調教出來的,這人竟然這般不濟,同那林福完全倒是一個天一個地,令人唏噓。
修行一事靠的還是需要修心,林祿這人心智不堅,又將死裡逃生之後多出來的這份修為當做砸中他腦袋的天上的餡餅,原本十分的功力,卻只被他使出三成。
而林福又是渾然不同。
蘇翎呷摸了半晌,偶然抬頭看見案桌上的鏡子裡頭自己沉思的模樣,一驚,淡淡道:“原來吾沉思之時,竟是這般的仙風道骨,出塵、瀟灑……”
“嘎嘎嘎,臭道士,你瞅啥?”一全身透體黑暗的鳥飛了進來,站在他的肩膀上。
那鏡子裡便倒映出來了,蘇翎看它一眼,將它掃落下去。
“雜貨鋪同那邊的生意怎麼樣了?”程清河問道。
那只狐狸頂不耐煩地在地上磨了幾下:“甚好。”
“甚好是如何好?”程清河耐心,索性還暫時沒有什麼事情要忙。
“大腳族日前已經從蠻荒大陸回來了,交易還算勝利,只帶回了一個訊息,神龍島已經可以進人,只是需要得島主首肯,看樣子似乎已經發展得不錯。”
她聞言點了點頭,這廝還算聰慧,知道她想問什麼。
大腳族同雜貨鋪籤了後同之後,已經一年過去,這一年雜貨鋪自然是從中賺到了不少,只是那邊江南傭兵工會,雖然被奪取了這唯一一個同蠻荒大陸聯絡的通道,卻始終沒有找上門來,反而是放之任之的態度,令人摸不清他的真實想法。
前腳死了林祿,回頭餘回林福二人便抵達了龍虎山。
一眾守衛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禮禮貌貌地迎了。
如今龍虎山境地不妙,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多一份力量,又何樂而不為呢?
“清河,我們回來了。”
“坐下吃飯。”
程清河將剛剛做好的飯菜端了上來,三菜一湯,清粥小菜,看著十分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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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雖然並不貪餓,只是跟著她許久,也養出了每一餐都要好好吃上一頓的習慣。
三人一娃緘默地吃著,溫馨地像是一家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