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獸城,可就不是餘家能夠伸手的地盤了。
餘回這是勸導她及時收手,這獸城夠大,足夠她逛上一些時日了。
程清河見他顯然沒有將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搞明白,靜靜地看了他一瞬,接著搖了搖頭,並不惱。
他,餘家,還是太弱了一點。
“喝一杯罷?”她伸手自身後拿出來一壺酒,鎏金的柄,裡頭紫色的液體一蕩一蕩。
拒絕的話還未出口,壺蓋一掀,一股醉人的芳香撲鼻。
搖頭就變成了點頭。
宮殿的房間在高高的二十米之上,往下看會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獸城的月亮尤其圓,懸掛在窗邊,就像是一個大大的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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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醉,醉到了月上枝頭,餘回摸著發暈的腦袋醒來,撐著窗臺的手一滑,身體一翻下滑,反應過來的他連忙出手抓住了窗臺的邊緣,腳下是萬丈騰空。
他嚇出了一身熱汗,心頭有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不用說,這肯定是程清河搞的鬼!他記得失去意識之前明明是躺在地上的!
遠處坐在巨大巢穴沿上的程清河看著那差些墜樓的小人爬了回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反應還算敏捷,也不是無藥可救。
“你是誰?我好像見過你。”巨大的人猿趴在巢穴的邊上,下頜壓在手背之上,目光閃閃地看著她。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請你們幫個小忙。”她從乾坤袋的嘴裡撈出一盒罐子,散發著香甜的味道。
“獸城已經百年沒有來外人了,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個人是誰,但是我知道我自出生以來就沒有見過他。”
人猿是這裡記憶最好的妖獸,也是最接近人類的妖獸。
程清河將復刻的照片塞進它的手裡,望著無盡的黑夜嘆息了一聲。
它吃了罐子裡的東西,躺進巢穴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等你想起來了,就把訊息塞在你的巢穴下面。我路過的話,會來看看。”
它嗯了一聲,接著嘀咕道:“五百年一役的人妖大戰就要到來了,你這樣可愛的人修,最好早日離開蠻荒大陸。”
人妖大戰,這個人,自然是蠻荒大陸的人,這個大陸同外境完全不同,充滿了野性。
遠處有一道青灰色的狐影奔跑而來,弘緣那時是被白石帶走了的,但是它顯然還是不死心,這會兒竟然偷渡到蠻荒大陸了,並且還成功地找到了她。
“真巧,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見狐王大人。”
弘緣沒有了法力,自然跑得氣喘吁吁。
“呵,要不是某個女人限制了吾的法力,吾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跟來,吾答應你,你解開這凌虛,往事我就不同你計較了。”
她聞言四處打量了一遭,大多妖修夜間是不安歇的,是以滿滿的道路之上皆是巨大的空巢穴,就像闖入了巨人國,帶著幾分夢幻的色彩。
有些巢穴的底部還留著一些發光的毛髮,五顏六色的,流光溢彩。
“這地盤不屬於狐王的統治之下的罷?”
“你指的是這些蠻夷之族?”狐王眼底流露出幾分不屑的色彩。
“它們還未開化,蠻夷大陸,不屬於任何外人的統治。”
第一交通不便,飛船耗費極大,來去一回壓根不夠耗的,第二便是這地方混戰頗多,外人壓根插不進來手。
一人一狐踩著巢穴的邊緣往回走,不時撿上幾根毛髮羽毛。
餘回在上頭看著,早已知曉這位就是妖界的狐王大人,只是桀驁不馴的狐王大人,竟然如此安分地待在夫人的身邊,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第二日程清河就要離開,王后親自來送行,並且送給她一個令牌。
令牌上刻了一個迥勁的“獸”字。
“其實這座獸城當年之所以建立,是為了等一個人,等一個不會再來的人。”她說道。
程清河看著她白皙的面容,以及眼睛裡的蒼茫,莫名的,心裡有幾分感觸。
“你若是看見她了,希望你能告訴她,王上在等她。”
程清河沉默了片刻,看著這個貌美的王后,點點頭說道:“好。”
這個她到底是誰,或許她會遇到,在合適的時間,但若是遇不見,只能說,是天意。
王后看著餘家一行離開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詭譎莫測的笑意。
她轉身離開,一步一步走入地下宮殿之中。
鐵門吱呀一聲,被關上了。
“咱們現在要往哪兒去?”餘回問道。
“我看我們還是最好沐浴一番。”程清河說道。
什麼?
“我聽聞蠻荒大陸人修與妖修向來勢不兩立,我們是外來人,雖然暫時沒有被敵視,但若是下一步遇上了人修,我們身上還殘留著妖獸的氣味兒……”
“呵,你若是真有本事,何必瞻前顧後?沐浴?只有爾等膽小之人才會做的事!”弘緣冷嘲熱諷道。
前路是一片茫茫沼澤,面上漂浮著綠草,水雖然不深,但是十分清澈,幾尾游魚在其中來來回回。
這裡剛剛走出獸城的邊境,見慣了粗獷的獸城風景,這份雅緻,倒也十分喜人。
一狐狸一見便咻地一聲投入了水中,攪混了一池春水,它尾巴的毛髮了沾滿了泥土,還自得其樂。
餘回抽了抽嘴角,假裝視而不見。
“不知道下個地方是什麼光景,我們還是低調一些的好,還有這個,這東西可能帶不過去這片沼澤。”
程清河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那只逐風鳥奄奄一息地躺在網裡,已經陷入了一小半在軟泥裡。
逐風鳥這事兒,著實讓人頭疼。
她皺了皺眉,扯下幾縷髮絲朝它走了過去。
逐風鳥不是沒有見識過她的厲害,當下便顫抖不已。
“將網撤了。”她說道。
“這……”餘家的下屬們看了看當家的餘回。
她看他們臉上有猶豫之色,稍稍吐了一口氣,終歸不是自己的人,用起來也不太順手麼。
餘回輕輕一個點頭,網一松。
程清河走進鳥的身邊,它撲扇了幾下骨翅,始終飛不起來。
她祭出玄靑劍,將它前後翅戳了一個細小的孔,接著將髮絲兩端一繞,打了一個結。
如此,即便它吃飽喝足精力充沛,也飛不走了。
它見掙扎不脫,仰天叫了幾聲,聲音響徹雲霄。
“夫人。”
“沒有關係,讓它叫吧,它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它的。”
“……”
餘家的下屬們驅著逐風鳥,漸漸往前路去。
時間還未到正午,路邊的水潭子莫名盪漾了片刻,餘回起了戒備,命人做好迎戰的準備。
“咚,咚,咚……”有一龐然大物踏著水面而來。
“是一頭犀牛!”
“你們是誰?”坐在足有兩米高犀牛背上的一個小姑娘脆生生地說道。
“你們後面那一隻東西是什麼?”她繼續說道,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們身後的逐風鳥。
“這是逐風鳥,我們是蠻荒大陸之外餘家的人,來此處找一個人。”餘回回答道。
“逐風鳥?”她低聲說了一句,接著抬頭怒斥:“這可是我蠻荒的財寶,爾等居然行竊,你們若是今日不交出來,我便殺了你們!”
程清河眯著眼睛打量了她片刻,看她的打扮以及桀驁的神態,大多也是家境不錯的家族。
“小姑娘家家的,總是喊打喊啥可不好。”餘回調侃道。
她明顯是來打劫的,還問這鳥是什麼鳥,蠻荒大陸的人竟然都不知道?
當然他不知道的事,逐風鳥大多活動在海岸懸崖,蠻荒大陸這般大,內陸是看不見這種鳥類的。
“哼,賤民!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快把那只鳥給本小姐拉過來!”
“給你也不是不行,只不過你孤身一人,這鳥又最是兇猛,不如我等幫你運送回去,你看怎麼樣?”程清河建議道。
黃玉襄看向說話之人,眼中閃過一抹驚豔之色,心中猛地不痛快,但是隨即她又轉念一想,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來。
“這樣也好,你們跟我來吧!我城主父親肯定十分歡迎你們的到來的!”
程清河對著餘回使了一個眼色,讓人將逐風鳥的鳥喙用繩子綁了,牽了跟在大犀牛的後頭。
城門上的吊橋哐哐哐地被拉了下來,黃玉襄架著犀牛風一陣地入內,一旁的侍從弓腰供她踩下,她利落地一翻身,朝殿裡頭奔去。
“父親,父親!”
一個四十出頭的女人一把撈住了她往裡頭奔的腰,問道:“怎麼了?一天到晚瘋瘋癲癲的,你父親正在裡面同族長們商議大事,你現在進去,小心要惱了他。”
“哎呀,你別攔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訴父親。”
“什麼事吵吵鬧鬧的?”殿門一開,城主大人一步一步邁下來,他膀大腰圓,鬍子拉碴,但是雙目迥然有神。
見到黃玉襄,他眼睛一彎,露出笑意來。
程清河同餘家人一行等在原地,也沒閒著,四處打量這裡的佈局,身後便是又寬又湍急的護城河。
兩旁站著的士兵手裡舉著戩,虎視眈眈地看著一行人。
“夫人,我看,這裡並不太妥當。”餘回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程清河抬首看著正前方刻著獸相的屋簷,十分宏偉,這是人修呆的地方。
但是以她所知,像這樣的人修佔領的城池不下百個。
這一個應當是離獸城最近的那一個了。
並且這處還是後門。
“不妨事,若是他們來者不善,你們便先撤吧,不必管我。”
“夫人!”餘回眉頭一皺:“既然餘家選擇了夫人您,定然不會棄您而去的!”
當然了,餘家不僅要護著她,還要全力扶持她在白家主母之位的爭奪中取得勝利,在他們看來,白石的心,還是在她身上的!
程清河嘴角彎了彎,前方便來人了。
“城主大人請,你們進殿商議,還需要你們帶上那只逐風鳥。”
城主府邸不算特別大,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反倒是跪在兩旁赤著上半身的侍女十分引人注意。
“你們是何人?從何處來?”
“蠻荒之外,來尋人的。”餘回回道。
城主大人如隼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個一個掃過去,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那只逐風鳥上。
餘回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都對這只天性暴戾的臭鳥如此稀罕,不由暗自嘀咕。
“你們是怎麼抓到這只,鳥的?”
餘回剛要開口,下一秒便是一頓,接著將視線移向程清河。
“這個就不便告知了,逐風鳥這類長在外處的東西,想要抓住它,只能各憑本事。我們沒有什麼必要將這類機密告訴你們罷?”
程清河語氣一頓,視線注視著城主大人臉上的表情,見他面不改色,便繼續說道:“逐風鳥能夠為我們帶來什麼,我同你之間,都十分明了,您說是吧?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目光沉沉地注視了她一瞬,接著撫掌大笑道:“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姑娘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地,實在是讓黃某佩服,不如近日便歇在我城,同小女交流交流御獸的心得!”
黃玉襄上前幾步,朝主座上的父親莞爾一笑,接著朝程清河走起。
架,架,架……黃玉襄甩著手裡的皮鞭,身下的犀牛吃痛,越發跑得快速,集市之中菜籃子翻飛,雞飛蛋打。
程清河略顯無趣地扶額,躺在犀牛背上的步攆之中,身下抖得像糠簺。
“今日我讓所有的貴族小姐們都來參加鬥獸,待會兒你可要好好顯露一手。”
鬥獸?
程清河嬌軀一震,接著摸著額頭想著,莫非這城池的小姐們都會御獸這一行當?
沒有想到,在極真界沒落的御獸一道,在蠻荒大陸,反而如此盛行。
“喲,小妹,這位是什麼人?也是來參加鬥獸的?不會是你找來助陣的罷?”
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女人湊過來說道。
“滾開,倒時候就睜著你的狗眼看清楚,你是怎麼成為別人的手下敗將的!”黃玉襄頂了回去,氣焰十分囂張。
她是城主大人最得寵的女兒。
“那是我大姐,沒什麼本事的老女人,因為嫁不出去,一直想在御獸上露一手,得男人的青眼。”她對著程清河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