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災禍，所有人都無法倖免於難。
程清河墜入河中之前，看見的是白石擁住南秀靈的背影，以及南秀靈朝她看來的，隱含著勝利的微笑與嘲諷。
“你是不是在困惑於白石到底真正，愛著的是誰？現在，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看到了。”程清河一直注視著，直到冰冷徹骨的潭水一直淹沒了她的眼瞼，她閉上眼睛，沉入了水底。
這樣，也好，她不再，猶豫。
巨龍仰天長嘯了一聲，渾身覆蓋著一層黑色鱗片，盤虯的兩隻利爪曲於身前，龍頭幾乎是身體的兩倍粗，缺了一隻角的模樣，揮舞的龍鬚威風凜凜，它陰沉地看著冰面上掙扎的人修，緩緩，緩緩沉了下去。
但是於此同時，冰潭中央漸漸浮起了一個漩渦，開始攪動著湖水。
此刻南秀靈已然被白石帶上了岸，見白石脫開了她的手，她連忙一把抓住了白石的手臂。
“別走，別走……”她頭髮溼嗒嗒地搭在肩上，臉上一片溼潤，之前是冰冷的潭水，但是這會兒，已然是一顆一顆奪框而出的淚水。
白石定定看了她一瞬，一指一指卸開了她的手。
“等我回來。”他叮囑道，縱身朝漩渦之處飛縱過去。
那漩渦一圈一圈迅速地擴散，直到帶動了所有的潭水範圍，原本在水中掙扎著想要遊上岸的血色幫眾被一股吸力拉扯著帶離了原先的方位，一點一點朝漩渦中心接近。
“何老闆救我！”
“何老闆！”
“我要死了，快來救我！”
……
水面上一片鬼哭狼嚎，那貼著水面飛縱的白石儼然成為他們眼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是那見了鬼一般的白石見他們伸出的手，並沒有拉他們一把的意思，而是面色凝重地錯過，繞著冰冷的湖面一圈又一圈。
他在該死的在做什麼事情？有人控制不住地破口大罵。
這人顯然靠他不住，有人不禁喊到：“弟兄們，快使出你們的看家本領，或許還有一命留著回家見老母！”
於是水面上隨著漩渦直下的十餘人連忙祭出了自家的法器，一時之間術法亂飛，紅的白的黃的術法之光不要命一般地揮向漩渦中心。
漩渦稍稍一慢，接著更加瘋狂地飛速旋轉起來，有快接近的道修一觸及中間一圈的潮汐，身下便盪漾出一片血色，那鮮血猶如有意識一般倒流進漩渦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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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乾屍便如一片枯葉一般被拋棄了。
這是何等可怕的妖術？！
團長洪彪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兄弟變成一具骷髏，手中一落，法器脫手而飛，他怔怔地看向方容的方向，方容還在徒勞地掙扎著，他的心中不受控制地對白石，對程清河，對南秀色湧起一陣憤怒而又悲哀的情緒。
但是下一秒，破空聲過，他看見白石正伸手朝他飛縱而來，他恍惚回神，意識道下一秒發生了什麼，連忙朝他用力擺手，大聲喊著：“先救方容，救方容，先救她！”
白石注視著他的眼睛，已經來不及了，方容離他太遠。
“求你，求你救她！”潭水又一次淹沒了他的視線，他浮上來，手腕被一把抓住，但是視線之中已經沒有了方容的身影。
他有些茫然，直到被白石拽著遊向另一個苦苦掙扎的人。
下半身在水中，上半身在水面上，他一直看著巨大的漩渦中心，被激飛的水珠打得臉皮生疼。
白石拉住了另一個人，將那人的手掌與他的相握在一起。
“不要鬆手。”
洪彪看著同他說話的白石，腦子裡嗡嗡作響，手下意識地捏緊了另一個人的手掌，緊緊握住，用畢生的氣力。
但是方容，方容去哪兒了？
一個又一個的人被救起，不久之後，白石帶著洪彪，將一行人拉上了岸。
血色十一人，唯有四人生還，包括團長洪彪。
“大小姐，我們幫忙麼？”南十一站在南秀靈問道。
南秀靈站著看著回來的白石又瞬間回到了漩渦上方，這一次，索性一頭扎了下去。
即使不看她此刻的神色，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隱忍的怒氣。南十一將頭垂得更低了。
“怎麼，想要去救程清河？”南秀靈低頭看他，見他始終不肯抬頭看她一眼，方才冷笑著說道：“此事與我們無關，為何要幫忙？”
“是。”南十一退至她的身後，眼睛注視著地面，一瞬也不瞬。
他是一個聽話的，忠心耿耿的下屬。
過了一會兒，白石露出了水面，他在水面上張望了一瞬，金光一晃，他祭出了岢彷鍾，古樸玄奧的金輝之氣漸漸自他身前一縷一縷順入潭水之中，但是不待他再作何反應，那巨大的漩渦中心瞬間一止，反水而出。
那顆巨大猙獰的龍頭自水中衝了出來，旋扭著上升，一時潮水四濺，它那完好無損的那顆龍頭之上掛著的，可不就是那沒入水裡的程清河！
程清河單手緊緊握住那惡龍的角，見他衝出了水面，連忙雙腿曲起勾住角爬上它的龍頭。
那黑色惡龍使命晃著腦袋，想要將她掙脫下去，但是那小東西卻像一隻螞蝗一般緊緊攀在上頭不放。
它黃褐色的眼珠子的豎瞳隱含著遮天蔽世的怒氣。
嘴唇凍得青紫的程清河一隻手抓住它後腦勺上的舊傷，咬著牙祭出了玄靑劍，噬夢綾流向劍尖，霎時變得鋒利無比。
翻江倒海的龍身捲曲成一團，白石正在下方用術法傷他。
就在程清河舉劍刺下的那一剎那，背後有東西一撞，她朝前噴了一口血，感覺五臟六腑完全移位，她眼睛閉了又睜，隨著它不斷甩頭的動作，往側方跌落下去。
下頭是不斷翻絞的粗壯的黑色龍身，以及激盪幽藍的潭水。
她翻了個身，恰好面對著它軟白的腹部。她一把將劍刺入它的胸腹，隨著她飛速下落的動作，一股潑天血起，直至她因為墜落的方位離遠了它的腹腔。
惡龍吃痛，彈射下來，一口將程清河咬進了嘴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