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秒，他便同樣地倒退了幾步，只見那具屍體挺著高高的肚子稍稍癟了下去一些，接著隨即瘋狂地動了起來，彷彿裡頭藏著什麼活物一般。
噗地一身輕響，一條銀色幼嫩的尾巴戳破了肚皮。
“莫非這就是，棺材子？”十一張了張嘴，衣魚的化形？
“走？”他一腳跨出門外，皺著眉道。
程清河聽聞朝他看了一眼，仿若未聞地接近那具屍首，索性那條尾巴胡亂鑽著，卻始終沒有要掙脫的樣子。
“再等等。”她抬手一把揭開了屍體臉上蒙著的紅布，又是一張精緻的臉龐。
“若非能修成人形的妖皮相都不錯？”她自言自語道，它的眼睛是張著的，但是看著上方，毫無神采，面無表情。
“棺材子由屍體內的怨氣所生，長此以往化形成衣魚，但是這個過程，起碼需要經歷上千年的時間。”
也就是說，這具屍體，起碼在棺中躺了有上千年之久，但還是這般栩栩如生的模樣。
雖然棺材鋪的老闆何東手裡也有衣魚，但是道修的棺木裡生長出來的衣魚顯然同妖修的不同，前者猶如被培植出來的菌菇，冬蟲夏草一般的東西，等待著人的收割，但是後者，同樣稀有而又珍貴，然而依著妖的戾氣與修為，大概便是一場浩劫了。
程清河點點頭，靜靜地等待著它的下一步動作，卻見那銀色的尾巴在暗黑色的血泊之中扭動了一番，一團灰黑色的霧氣湧了出來，屍體的雙腿猶如蜥蜴的尾巴一般逐漸裂開脫落，接著是臀，腹，直到****以下全部化為銀色的外殼。
終於，是一隻完整的衣魚了。
那毫無神采的眼珠子之中的星芒漸漸有了焦距，它一張口，便是嬰兒啼哭的聲音，越是哭，下身擺動的幅度越是劇烈。
啪啪啪，一時之間只聽見它將尾部打在身下石棺中的聲音，但是很顯然它還算細弱的下身根本無法支撐起它的上半身。
大盛的日光令它極端地不舒適，卻又毫無辦法，見它沒有本事傷人，十一定定地看著它的兩根尖刺的尾巴。
稍一猶豫之後，他走近前，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了它揮動的尾刺，它嚶嚀了一聲，下身使力甩尾，卻始終掙脫不得。
“你知道這東西是公是母？”十一勾起嘴角，繞有興致地問道。
“母的。”程清河一口答道。
看這精緻的女人的臉，不是母的不然還是公的不成？
“你猜錯了，所有的衣魚都是公的。”
世上的事物都是公平的，衣魚這看似強大無敵的東西，卻是有一個無法擺脫的致命弱點，那便是無法繁殖。
他手中緊緊遏制住的尾尖的兩根尖刺，便是它的雄性特徵，但是他並沒有說出這些，畢竟這在他面前的人，還是一個雲英未嫁的小姑娘。
程清河挑眉，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個回答，當下示意他這般抓著是為何。
下一秒，十一祭出了他的劍，揮手砍斷了它整個尾巴，胸下斷裂，乳白色的血液噴濺，它的哭聲一止，眼中又迅速失去了光彩。
殃及池魚，程清河摸了摸臉上被濺上的白色血液，有些呆愣，先是感覺到一陣涼絲絲的觸感，接著她臉上的傷痕奇蹟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徹底修復，變得完好如初。
“這效果，可是比何東賣的東西強上無數倍。”說是生死人肉白骨也不為過。
十一將整個尾巴小心翼翼地搬了下來，揭開小腹處裹著的褲衩，在腸子落下來之前連忙勾了一團白血抹了進去。
這時天色已然陰沉下來，風雨欲來，怕是離暴雨不遠了。
迅速抹完的十一蹲在尾巴旁邊，抬頭問她：“可有裝它的東西？”
還未等程清河做何反應，她腰間的乾坤袋顧自乖覺地落了下來，搖頭晃腦地走上前，乖乖朝著他張開了大嘴。
十一也不客氣，從善如流地將整個尾巴塞進了乾坤袋的嘴裡，沒有放過最後一滴白色血液。
天上一道紫電閃過，接著是一道驚雷，天空之中瞟起了細雨，隨即愈見猛烈。
“沒有陽光了，它們該是要出來了吧？！”他站了起來。
傾盆大雨還未來到，嘭嘭幾聲，遠處有棺槨落地聲，假設那些石棺有一半已經化出了衣魚，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噝噝拖地聲密密實實地遮蓋了二人的耳膜，彷彿雨天便是它們的狂歡季，興奮地不知如何是好。
“或許我們該試試上面。”程清河看了看上頭的壁頂，往後退了幾步，乾坤袋立時順著她的腿爬上了她的肩膀。
二人短暫地對視一眼，她迅速往前衝了過去，依靠慣性踩上牆壁，伸出噬夢綾
化做的翅膀猛力一震，衝上半空接著落在牆頭之上。
迅捷利落。
十一站在下方朝她左右指了指，擺擺手指，接著往外頭走了出去。
程清河會意，看著地面上亂石的指向，在分隔的石壁頂部之上縱躍，在上頭，她可以看見那些衣魚的位置，而下方的十一時刻關注著她的走向，緊緊地跟在她的後方。
暴雨擊打在二人的脊背之上，帶著難以言說的痛意，彷彿在這妖修的地盤之上，連暴風雨都要比往日來得更猛烈一些。
而在地上疾奔的十一，十分巧妙迅速地避開那些衣魚，有些瞬間他跑過交叉的路口，彎道之內的衣魚剛剛發現他的身影，他便跑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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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契，不用說出口的默契令他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彷彿訓練了無數遍一般，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
一刻鍾之後，二人抵達了亂石指向的終點，那是一口躺在血池之中的石棺，棺槨半開，裡頭空無一物，池中盛放著妖嬈的紅蓮。
無須再多言，程清河率先鑽了進去，後再是十一，二人託著棺槨勉力闔上。
這棺槨重有千斤，程清河屏住了一口氣，使出了最後的真氣，一掌撐了上去。
咔咔咔……
追擊而來的衣魚揮縱著想要刺入棺內，奈何在即將進入之時，被闔上的棺槨壓斷了尖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