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前,爹孃疼寵,哥哥們對衛子纖極其愛護,要說纖纖根本沒吃過苦頭。
從前衛伯父在北地做官,北地民風彪悍,女扮男裝跟著衙門的捕快查案,並不算大事。
一瞬間,莫顏的思緒百轉千回,她心裡有個最不想接受的答案。
窗外,雨依然在下,高麗紙上有小片已被雨水潤溼,形成一朵花瓣的形狀。
莫顏用手輕撫花瓣的邊緣,心裡有了答案。
“人心易變。”
万俟玉翎深不見底的黑眸,眸光難辨。
他的聲音,如冰涼的雨珠,敲擊在莫顏的心底。
是啊,人心易變,這裡是大越,男子三妻四妾,合情合理,難道說因為爹爹沒小妾,自家夫君沒有,她就以為回到現代了嗎?
就算是現代的一夫一妻,也只是法律上認可而已,什麼情人,知己,亂七八糟的關係,有多少男子能夠從一而終?
莫顏明白這個道理,她卻不願意接受。
万俟玉翎不想道明,這對自家娘子很殘忍,可這是赤裸裸的現實。
如若衛子纖的夫君有通房和小妾,莫顏是不能因為此而出頭的。
“夫君,我知道。”
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莫顏揉了揉額角,是她想左了,總是用現代人的角度來為別人著想。
若是爹爹有小妾,她無法接受,大哥和二哥有通房,她也是一樣。
實際上,官家男子在十三歲身邊就有教導人事的通房丫鬟,哪有在成親前還是童子雞的?會被恥笑。
家裡之所以沒有這個,是爹爹希望大哥和二哥一切以學業為重,別讓那等妖嬈的丫鬟勾了魂,整日胡鬧,掏空身子。
當然,這是一個方面,更主要的是爹爹莫中臣比起女人,更喜歡金銀,那才是他的心肝寶貝。
万俟玉翎並不會安慰人,在他二十多年的記憶裡,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孤單的一個人。
沒人懂他,他也不需要別人懂。
小時候,他聽人說起,出生在皇家,只求至高無上的皇位,而不需要任何親情。
受寒毒影響,他對母后沒有感情,每年的生辰,若是在宮中,都會收到一碗長壽麵。
他的生辰是三月初三,正是每年香火最旺的日子,宮內經常舉辦宴會,而他一次不曾出席。
遇到師父後,万俟玉翎開始接觸宮外的世界。
師父是個奇怪的老頭兒,從來不提情愛,痴迷於武學,喜歡烤雞配著美酒。
情愛是什麼?万俟玉翎沒興趣,也不想知道。
女人們多半是人前嬌弱,人後兇悍狠毒,万俟玉翎在宮中,看膩味了爭寵。
在他十幾歲的時候,於太后終於想到他,想為他賜婚葉相之女葉宛西。
万俟玉翎得到訊息的第二日,請旨親征,一晃在邊關呆了幾年。
如不是南邊無戰事,他根本不打算回京。
戰神,大越第一美男,皇叔,南平王,無數光環加身,有誰知道他到底付出過什麼?
莫顏不知道,他的心動並不是在西園詩會的初遇,而是在馬車與她擦肩的恍然一撇。
“心若不動,風又奈何?”
莫顏想通後,轉過頭,突然撲到万俟玉翎的懷中,雙手抱著他的脖子,紅唇主動地湊上去。
唇邊瀰漫著淡淡的酒氣,有的他的,也有她的。
面對自家娘子突來的熱情,万俟玉翎緊緊地把她摟在懷中,作為回應。
唇齒相接,他的唇冰涼帶著軟軟的觸感,莫顏的睫毛撩撥著万俟玉翎的面頰,讓他難以剋制地雙手穿過她的烏髮,固定住她的頭。
本來是莫顏主動,可皇叔大人的吻太具有侵略性,她不住地後退,最後被他抵在牆壁上。
兩個人的身影,糾纏在一起,如一朵並蒂而生的蓮花,彼此難捨難分。
莫顏可以預見,她的唇是紅腫的,其實万俟玉翎並沒有多少技術含量,兩個人成親這麼久,還是初級水平。
他的清冷逐漸轉換為霸道,讓她知道,她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他亦如此。
舌尖在唇齒間遊弋,拉出一條條清亮的銀絲,房內的燭火不知不覺地變得昏暗。
四目相接,莫顏仰著頭,對著万俟玉翎的臉,那漆黑的瞳眸中,一如每一次,倒映著她的身影,深邃而又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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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夫說過要陪著你三生三世,賣身契還在吧?”
万俟玉翎寵溺地掐了莫顏的小臉,看著她帶著霧氣的眸子,這是她欺騙別人的慣常手段。
“在呢,貼身攜帶。”
莫顏努努嘴,賣身契被她放在手鐲的夾縫中,那手鐲從不離身。
當年的誓言已成長為參天大樹,就算砍斷了樹幹,也難以拔掉根。
万俟玉翎嗓音暗啞,身體該死的起了反應,若不是這裡是醉仙樓的包廂,他一定……
人心易變,不包括皇叔大人,他不是人,是要羽化登仙的神。
莫顏所有慌亂化為平靜,她擁有的,只有他,給金山銀山都不換。
本來的開導變為夫妻之間相互訴衷情,這讓万俟玉翎明白一個道理。
世態炎涼,男子薄倖,女子都沒有安全感,不僅僅要多做,還要讓對方體會這份苦心。
說出那些情話,未必是虛偽,他要反覆地確定,才可讓她安心。
此生,他只有她一人,如有來世,他一定要早早的遇見她,而不是如今生一般,蹉跎二十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