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浚在與柔然的交戰當中,身先士卒被敵方的毒箭射中腹部跌下馬背。軍醫雖然及時清理了毒箭,也給拓跋浚服用了緩解毒素的藥物,但因著毒性極烈,自身醫術又不甚高超,再加上缺少一味藥草,當下情況依然很不樂觀。
馮落璃一路疾馳到兩軍對壘的軍營,進入皇帳之後跑的太急險些跌倒,看到的是昏迷不醒的拓跋浚。馮落璃緊緊抓住拓跋浚的手,看著那張熟悉無比的臉頰,顛簸的五臟六腑慢慢平靜了下來。
隨行太醫李脩給拓跋浚診斷了一番之後,面色凝重的看了看面色平靜,但一雙手卻細微的抖動著的馮落璃一眼。
“皇上的傷勢如何?”馮落璃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的意味。
李脩單膝下跪道:“回稟皇后娘娘!皇上身中之毒想要解除也不難,只是需要一味藥。”
馮落璃抬頭看向李脩,“什麼藥?”
“沙漠玫瑰!”李脩緩緩說道,“此物長在柔然腹地,數十年也不過長出數百棵,若斯要尋得開花的沙漠玫瑰更是難上加難。”說著李脩擔心的看了拓跋浚一眼,“眼下陛下若是尋不得沙漠玫瑰,怕是有性命之憂!”
“沙漠玫瑰…”馮落璃握著拓跋浚的手緊了幾分,轉而看向李脩,“可是只有柔然皇室擁有?”
李脩點了點頭,“沙漠玫瑰被稱之為聖物,歷來只作為皇室專用之物。”
馮落璃握著的手又緊了幾分,看著昏迷不醒的拓跋浚,一顆心猶如溺水一般呼吸不得,但又絕不能就此絕了求生的希望。
“皇嫂!臣弟縱然是翻遍整個柔然也要找來沙漠玫瑰給皇兄解毒!”拓跋新城握緊了拳頭,不顧身邊副將的勸阻,轉身大踏步離去。
馮落璃看了一眼那副將,“去照顧好陽平王,不可出現任何差池!”
“是!末將告退!”那副將拱手施禮退下。
“皇后娘娘,陛下……”
馮落璃看著欲言又止的李脩,“李脩,本宮問你,以你的醫術可保陛下幾日?”
李脩一時有些不明白馮落璃的意思,驀地看了馮落璃一眼,繼而緩聲道:“七日!”
馮落璃點了點頭,“好!你下去吧!用你畢生所學去想法子!”
“是!微臣告退!”
馮落璃看著床榻之上的拓跋浚,身上雖然換了乾淨的衣衫,但腹部的傷口還是把衣衫浸透成一片殷紅。拓跋浚那般安靜的躺著,若不是臉色有些慘白,真的會讓人認為他只是睡著了。偌大的皇帳被燈盞照的通明,但馮落璃卻覺得害怕極了,睜著一雙乾澀的眼睛看著眼前的拓跋浚,手緊緊的握著他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消失了一般。
“浚!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你說過的。縱然是你親手給我喂下殺了咱們孩子的藥,縱然那時我恨你、怨你,可我知道你都一直守著我,不曾離開半步的。今日,我這般握著你的手、看著你,坐在你身邊,你更不可以離開我,知不知道?”
馮落璃的聲音顫抖無比,每說一個字都覺得是走在刀尖之上,一個字疼一下,一個字疼一下……
跟在馮落璃身邊一道前來的悠揚眼見著馮落璃不吃不喝守著拓跋浚,心中亦是擔心不已。每每端走一口未動的飯菜,悠揚都不覺看一眼馮落璃,似乎那個姿勢一直都沒有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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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嫂,還是滴水未進?”
看著悠揚端著飯菜走出來,拓跋新城沉聲問道。
“王爺!”悠揚略略施了一禮,“娘娘未曾動過一口。”說著看看手中早已冷掉的飯菜,“這樣下去,娘娘的身子遲早是要垮的。王爺,奴婢請您勸勸娘娘吧……”
拓跋新城的雙手不禁成拳,找了這幾日非但不能找到沙漠玫瑰,甚至連一點兒可查的蹤跡都沒能找到,眼看著皇嫂又這般,拓跋新城不覺自己罪大惡極。
悠揚心知拓跋新城的難處,也不忍再說下去,端著飯菜側身施禮走開。
“娘娘!你不能再這般下去了!”悠揚再一次端上飯菜,走到馮落璃跟前,口氣重了幾分,“饒是要照顧皇上,也該先顧及好自己的身子才是,你這般不是添亂嗎?”
馮落璃扭頭看看悠揚,扯了扯唇角,嘶啞的聲音艱難道:“悠揚!你可能幫本宮送一樣東西到柔然帥帳之中?”
悠揚愣了一下,看著馮落璃,“你是要向柔然主帥太子予成開口?”
馮落璃點點頭,“是的!你可願冒險前去?”
“打仗我是不行,但送個信兒還是沒問題的!”悠揚答著,“你要我去送什麼?”
馮落璃緩緩站起身來,到書案跟前提筆寫了幾個字,然後裝入一個信封之中,“你將此信送到予成手中便好。”
“予成可是曾設計陷你於牢獄之中的人,何況今日又是兩軍交戰,你如此……”悠揚有些看不懂眼前的馮落璃,明明是身處絕境之中,但卻在她身上依然閃著讓人欣然的希望。
“你儘管送去便可!”馮落璃又坐回到拓跋浚跟前,伸手把他的手拿起來握著,“剩下的事,本宮願意賭上一把!”
悠揚點點頭,“好!如此,今夜我便幫你送到!”
“你叫新城過來一趟吧!本宮有幾句話要跟他說!”馮落璃的目光不離拓跋浚,像是在跟拓跋浚說話一般。
“嗯!奴婢告退!”
柔然帥帳之中,太子予成拿著手中的信箋,眸光堪比曠野之下的月色,清冷靜遂。不過是短短幾行的字卻讓他不由得凝眉深思。那時、那夜、那一輪明月之下那個靜默如月神的女子,如今不知怎樣了?
“皇嫂!”拓跋新城走進帳內給馮落璃施禮,臉上一臉的愧疚自責。
馮落璃拿出壓在拓跋浚枕頭之下的一封印有火漆的書信,緩緩走到拓跋新城跟前,遞了過去,“新城!這個你收好!過了明日,若是本宮不曾回營,照顧好你皇兄。”說著扭頭看向拓跋浚,一臉的不捨,“倘若你皇兄也……”轉而凝重的看向拓跋新城,“將這封信拆開公告天下!”
“皇嫂!”拓跋新城似乎預想到了什麼,眼睛是滿是不願的看著馮落璃,“皇嫂!皇兄絕對不會希望您……”
“記住本宮的話!”馮落璃笑笑,“你下去吧!本宮想再陪陪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