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輕輕摸摸他的手背，“真難為你。你很講原則，卻得在商場上裝出圓滑的樣子，還要用盡心機。其實，你做生意的目的是什麼？”
“不知道。”紀明薰回答，“只覺得不工作就無事可做，空閒的感覺很不安。”
“你說過選擇廣告業是為了拓展人脈，那有了人脈要幹嘛？”
“發掘所有可以正當賺錢的途徑，談成生意。”
“然而卻不知道為什麼要談成。既不是為了賺錢也不是為了成就感，你的目的真奇怪，到底你是怎麼長大的？”寧輕輕實在很好奇這個機器人的成長歷程。
“父母過世後跟著管家搬到三線城市，正常讀書上學長大。”
“其實……他們是怎麼過世的？你說是直升機……？”問出這個問題，寧輕輕有點惶惶不安。上次在機場只顧著自己，沒問他這事，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陰影。
“父親一半時間不在家，那年他回來陪我過四歲生日，準備了直升機帶我和母親去觀光，沿著海岸飛行，風景很美。突然出了意外，父親給我穿了救生衣，把我從艙門推了下去，他們並沒有跳下來，我獨自漂浮在海面上大半天，很餓，幸好救生衣裡有一小包壓縮乾糧。後來管家帶著救生隊找到我，我才知道飛機在岸邊墜毀了。”紀明薰的語氣像在敘述別人的事。
“啊……”寧輕輕從地上爬了起來，到床邊的地上坐下，握著他的手，伏在他膝蓋上抬頭，“別難過，至少你沒事。”
“沒難過。”紀明薰淡淡說，“當時我還小，等到懂的時候已經習慣了。”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習慣吃乾糧了，這是沒有安全感，隨時準備一盒乾糧會讓你安心。而且你那奇怪的恐水症肯定也是來源於此，不怕黑色深淵，卻怕晴空水面。”
“不要讓我想起那個畫面。真不舒服。”
“你們既然去看風景，想必天氣很好，那你漂在水面時，是不是周圍都是茫茫無際的藍色海面，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光，卻看不到盡頭，不知道漂往哪裡，漂到何時？”
“對。”紀明薰皺眉，“不要再問這個。”
“總之，當時幼小的你心靈上留下了強烈的不安感，因此這個場景會讓你陷入當時的不安中，所以你才恐水。今晚聽你說了這麼多事，真開心。”寧輕輕溫柔地說，“瞭解你更多了。”
“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都會告訴你。”
“今晚夠了，現在只想這樣。”寧輕輕爬到床上，側身臥倒，牽住他的手，“躺在一起，靜靜地看你。”
紀明薰鬆開她的手，站了起來。
“怎麼了？這個不需要程式吧？又沒做什麼。”寧輕輕驚愕地問。
想偷偷爬到床上的小獅子兩條前腿已經搭上床沿，紀明薰將它拎了起來，塞回狗窩，“不許來打擾。”這才回到床邊，躺在寧輕輕對面，握住她的手。
兩人什麼都沒說，就這樣側躺在床上相望。寧輕輕暫時忘記擔心父母，沒有焦慮，紀明薰也忘記了工作，沒有不安。
花瑜頂替了CEO一整天，以前不在其位，真不知道原來有這麼多工作要親自監督，實在是看少一會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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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對C羅說，“C羅哥，我的設計裡寫明這張海報要用高拋光亮面15磅銅版紙，你用的這個，不太適合吧？”
“好好，我會改。”C羅順口回答。
花瑜回到創意部。他從明少那邊搬來的檔案加上June從執行部不斷送來的檔案堆得滿桌都是。
紀明薰要求各部門檔案都必須給他過目，按平常規矩，各位主管看過之後確定無誤才會交給他，但執行部工作太多，全部由高鈴處理完才上交的話，會大大拖延進度，所以，由明少親自接的生意，負責的組長會直接將進度檔案交給他，他稽核完可以迅速發回。
久而久之，執行部形成了約定俗成的方式，執行前期的工作先給明少稽核，待他發回批改好的方案，執行部立刻投入運作，後期工作則由高鈴跟進，最後稽核無誤後給明少簽名。
花瑜這次暫代CEO職務，執行部同事頗有微詞。他們一向就對創意部不滿，認為明少偏寵。
也難怪他們，那幾個人總是提著大包小包味道甚重的食物，在執行部同事苦逼加班時高調出現，大搖大擺進創意部。
次日大家來上班，又看到他們像是玩了一夜似的回家睡覺，高階職員衛生間裡甚至還有他們專用的沐浴間。
這些小事除外，最令人生氣的是創意部動不動想些異想天開的方案，偏偏明少又給透過，執行部就不得不拼命去照做。他們構思容易，哪裡會管執行部做的艱難。因此，兩個部門之間的摩擦從未間斷。
在執行部同事看來，創意部無非就是吃喝玩樂間隨便想些東西為難執行部，具體工作都是執行部在煩惱，每筆生意背後的血汗都是執行部的付出，這些付出確實也有回報，大家的薪酬都很高，可是，萬惡的創意部竟然可以拿更高的薪水，連那個剛入職一兩年的奶茶賺的都在執行部平均水平之上。
以往明少不在，工作一律由高鈴代替，這次卻讓花瑜處理。執行部同事都等著看他出錯，那個只知紙上談兵的傢伙懂什麼實際操作？到時候弄錯幾件事就能嘲諷他了。
花瑜當然感覺得到這些敵意，越發慎重地審閱檔案。
“我說老大，你現在是代理CEO，能不能到CEO辦公室看這些？”蛋撻靠在椅子上，雙手拿著遊戲手柄，腿高高翹在桌上，“影響我心情。”
“我要是去那邊看，對面的人閒話還不得淹死我，說我越俎代庖，登堂入室。”花瑜抱怨。
“怕什麼？明少讓你代理就是信得過你，輪得到蝦兵蟹將說三道四。”
花瑜又說，“他房間哪是人坐的，椅子硬邦邦的根本沒法坐好吧。滿桌都是冰冰冷冷的辦公用品，電視一開啟只有財經頻道和國際新聞。咱們這裡多好，寓工作於娛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