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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女媧神谷

過了繁忙而沉重的高中,剛升上大學的孩子總是充滿新奇與對未知的探索。

陳曉夜也一樣,被新認識的室友拉著四處聯絡感情,參加各種各樣的社團活動。

百忙之中,見到了一張coser的海報。

有些緣分,就是這樣其妙。

本來已經斷了的,卻因為某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又聯絡到了一起。

那一刻,記憶如洪水般倒流,念念不忘的少年,從比自己高出兩頭的樣子,到漸漸的,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

而今再見,幾不可見的黑點迅速的發芽長大,慢慢伸展開胳膊和腿,直到五官緩緩的幻化出來,那張臉,依如昨日般清晰。

九年前的相逢,九年後的執念。

即使明知道不能靠近,也想要遠遠的看上一眼。

人之痴念,人之痴念,便是死而腐朽,不足以化為怨鬼,但若有來世,也仍會重複這個過程。

沒有哭,只是求生的本能太恐怖,是不是,我親手把你拉下懸崖?

落地的剎那粉身碎骨,曉夜甚至聽到了自己體內骨頭崩碎的聲音。

陷入黑暗前,她竟然還能有一絲感慨,幸好,幸好君隱是砸在自己身上,也許他不會死,還能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的慾望那樣強烈,不想死,不願死,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做,還有家人需要陪伴,還有,君隱,對不起……

呼吸漸漸停止,唯有眼角的一滴淚滑落。

是悲傷,是無奈,是不甘,是遺憾。

還有,想要活下去的,強烈的慾望。

寂靜深邃的崖底與世隔絕,草木茂盛卻不見一隻活物,唯有靠近峭壁的一小塊空地上,靜靜的臥著兩具偎依的白骨。

從高處墜落的兩人砸在枯骨上,不知存放多少年的白骨承受不住撞擊,瞬間灰飛煙滅,唯餘一塊白色的繁文玉佩,靜靜的躺在地上,不問人間世事。

又或許,早已看盡了人世悲歡。

一個呼吸停止,一個昏迷不醒,兩人一動不動。

曉夜眼角卻有一滴淚水,緩緩的滑落,滴落在臉側的玉佩上。

巴掌大的玉佩,由白轉紅,漸漸變成一塊血玉,“轟”的一聲炸開,紅色的霧氣將兩人包裹。

空氣的波動傳出禁地,女媧谷內一片譁然。

血色的霧氣虛無縹緲,似有似無間,傳來誰輕聲的嘆息:“終於,來了……江秋,我們很快…又能見面了……”

漫天的血霧驟然收縮,緩緩的融入到曉夜的體內,直到再也看不到蹤跡。

禁地的崖底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寧靜。

唯有曉夜的額頭上,仿若紋身般浮現出一個血紅色的妖文,本已停止的心臟又開始了緩慢而有力的跳動。

崖底下的兩人全然不知,這禁地外的妖界神谷卻是一片混亂。

“是妖王涅盤的氣息,是涅盤的氣息……”

“妖王,百年了,我們終於要迎來新的王了。”

“妖王,我們的王……”

……

而此刻的山崖上,剛剛眼睜睜的看著兩人墜落下去的眾人全都目瞪口呆,許久之後才有人回過神來。

有人叫道:“報警,趕快報警……”

還是高大威猛的社長揮了揮手:“手機沒訊號,報警太慢,拿繩子來,我先下去看看。”

這時,一個始終走在最前面面無表情的古裝男子終於發話了:“不用了,這是萬丈深淵,沒有盡頭的。”

“只要是山崖,就有盡頭,不試試怎麼知道繩子夠不上?”有些不明所以的已經開始反駁。

王二盟卻一把撲上前,抱著男子道:“少司命,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先下山,我會找人想辦法!”平凡無奇的一句話,但在少司命口中說出來,卻任是有了說服力。

就連社長都沒有反駁,一揮手道:“走,下山!”

但卻有人滿懷擔憂:“社長,我們真的就這樣下山?那君隱怎麼辦?”

“下山!”社長回頭,瞪圓了眼睛一聲吼。

擔憂的人全都縮了脖子,乖乖的跟在社長身後。

這時,始終面癱著一張臉的少司命緩緩的伸出兩根手指在臉龐,用著平鋪直敘的語氣道:“少司命,萌萌噠,最棒了,哦也!”

怎麼看怎麼欠扁!

再看亂成一窩粥的女媧谷,小妖怪們嘰嘰喳喳,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大長老花白的頭髮,拄著手中的柺杖用力的敲了敲地上的石板,抖著花白的鬍鬚喊道:“安靜,安靜!”

“看這老不死的中氣十足的樣子,大概還能再活個百八十年的。”由於大長老的到來而安靜的人群裡,狐王的話格外清晰刺耳。

黑衣狐裘的男子器宇軒昂,貴氣逼人,與周圍素衣樸實的小妖們形成鮮明對比,格格不入的男子往那裡一站,小妖們瞬間退避三舍,噤若寒蟬。

被稱為老不死的大長老雪白的長鬍鬚抖了又抖,本來老眼下垂的上眼皮撩起掃了狐王一眼,笑眯眯的道:“活了八百歲卻仍舊裝嫩的年輕狐王啊,我們的妖王殿下就要回來了,你這輩子成為妖王的夢,恐怕真的只能做做夢了。”

昏黃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大長老的語氣裡全是興災惹禍。

“老不死!”吃了癟的狐王氣的咬牙切齒。

大長老笑的更加歡愉,賊眉鼠目搖頭晃腦的挑釁:“黑狐狸,不服來咬我啊,來咬我啊,咬我啊……”

貴氣逼人高不可攀的狐王墨髮披肩,長眉入鬢,稜角分明的臉上英氣傲然卻是一片鐵青,額頭青筋直跳。

圍觀的小妖們又哆哆嗦嗦的遠離狐王幾步,這明顯是一幅火山將要噴發的樣子啊,切莫要殃及到自己這無辜的魚池。

“小樣兒,跟我鬥……”鬥敗了老狐狸的大長老得瑟的眉毛鬍子都擠到了一塊去。

一旁攙扶著大長老手臂的古裝女子對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對著得意忘形的大長老提醒道:“爺爺,形象,注意形象。”

本來還打算仰天大笑三聲的大長老硬是把那三聲笑卡在了嗓子眼裡,咳嗽三聲擺正儀容,伸手撫摸著下巴上垂到胸口的白胡子,一幅世外高人高深莫測惹人敬仰的模樣:“咳咳咳……話說啊,等了二百年之久,我們的妖王終於出現了,只是…出現的地點有些詭異…”

因大長老發言而起激動歡呼聲戛然而止,氣氛在大長老吐出“詭異”二字之後而變得有些詭異。

萬籟俱寂之中,大長老停頓幾秒,繼續道:“相信不少強大的妖們也發現了,涅盤的氣息是從禁地中傳來的……那裡是我們妖族幾萬年來的死者沉息之地,除了植物,不存在任何有生命的生物。既然如此,我們的妖王,為什麼會誕生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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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後面,大長老語帶遲疑。

許多小妖怪們也抬起頭,一臉的疑惑。

當然,也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為此而興奮的妖怪。

比如,一直攙扶著大長老的白衣古裝女子,本來玉骨冰肌蓮花仙子般的出塵人物,此刻卻是一臉激動,眼冒綠光:“難道是妖族哪位死去的前輩以屍證道,將要重臨世間,帶領我們妖怪攻佔地球,統領世界……”

再比如,世世代代守護著那片禁地的守墓人,此刻正雙膝跪地仰天涕流,還間歇性的“嘣嘣嘣”磕幾個大頭:“守得雲開見日月啊,禁區的樹祖宗們,終於又有植物要化成妖了,我木木木不負祖宗的重託啊……”

“啊——難道我們的妖王要是一架雪白的紅粉骷髏……”某宅男妖叫囂。

“不會吧,難道是一朵頭頂小花的妖精…啊,想想就好萌…”某宅女妹子捧臉。

……

各種魔音貫耳,狐王頭頂黑壓壓一大團烏雲,額角青筋跳動。若是以往,小妖們定然能感受到狐王的低氣壓,識時務的變得噤若寒蟬,但此刻的妖怪們太興奮了,對於能打破常規改變未來的存在,他們實在是期待了太久,所以,不自覺的就忽略了存在感超強的狐王。

低氣壓擺明無效,狐王臉色由青轉黑,使出了獨門絕技“狐嘯九霄”,一聲狐嘯之後,聲音震耳欲聾:“你們吵什麼吵,妖王是鬼魂是骷髏是花妖還是什麼妖魔鬼怪,直接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這也值得浪費口舌浪費時間浪費生命,一群白痴。”

小妖怪們面面相覷,覺得狐王簡直是蠻不講理無理取鬧不可理喻,妖生那麼漫長,浪費點口舌又何妨,更何況,他們哪日不是在虛度中過的。

妖怪的歲月太過漫長,漫長到浪費個十年半載成正常。

狐王高昂著頭顱,擺明不想和這群沒理想沒追求沒目標沒遠大抱負的“diao絲小妖”們混為一談。

小妖們亦然,這奇葩狐王,不僅腦袋奇葩,行為奇葩,思想更奇葩,他們真的hold不住呀。

雖然妖怪們對狐王有些不感冒,但卻不妨礙他們接受狐王的建議:

“新妖王是什麼妖,咱們去看一看就是了。”

“對啊,過了這麼久妖王還沒有出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去禁地,接妖王。”

……

小妖怪們嘰嘰喳喳,白胡子大長老卻蹙起了眉峰,額頭兩條長長的白眉毛幾乎擠到一起去,為難道:“禁地並非去不得,但少司命卻不在……”

而此刻的大長老口中的少司命正在幹什麼呢?

大山下的手機終於有了訊號,眾人眼巴巴的盯著少司命,只見他撥通手機後,面無表情的道:“大司命,是我,韶觴,小君和一個朋友從生死崖掉入了禁地,你出關去看看情況!要是沒死,幫忙照看一下,要是死了,放把火燒了就行,免得麻煩。”

不待那邊回答,少司命已經掛了電話,抬頭對著眼巴巴的眾人道:“搞定!”

眾人憤怒加疑惑狀:真的搞定了嗎?你那口氣,怎麼都是巴不得他們死了的好。

這次,就連社長都產生了懷疑:“大司命一直閉關,不問世事……”

他後面的話沒說完,就被少司命打斷:“九年前,她能為了君隱出關一次,九年後,就依然能。”

話畢,兩人陷入沉默。

這時,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的社員問:“大司命是幹什麼的?和尚嗎,一閉關就九年?還有那崖,叫生死崖嗎?不是說沒名字的嗎?”

王二盟一巴掌拍在他的頭頂:“不該問的別問!”

被拍了的社員抱著腦袋,可憐巴巴的道:“那到底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現在就是不該問的時候!”王二盟又在那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社員大概被拍疼了,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苦著一張臉:“我就是好奇!”

“好奇心害死貓,不知道嗎!”王二盟拍順了手,又是一巴掌、

這次,社員學聰明了,緊閉上嘴巴沒敢吭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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