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上揹著一把劍的正常孩子卻追在自己身後,嘲笑道:“他明明比你小好幾百歲,卻騙你叫他哥哥,你還跟他玩……”
曉夜很憤怒,不,或者是說陽兒很憤怒,回頭怒瞪著那個背劍的孩子:“軒轅弟弟,不準你說蚩尤的壞話……”
曉夜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畫面又進行了跳轉,眼前的兩個小孩眨眼變成了少年,而曉夜卻仍舊是個孩子,她努力的仰著頭看著八臂的少年和背劍的少年,可憐巴巴的問:“你們要走了嗎?”
臭屁的蚩尤終於伸出八條手臂,把她抱了起來,然後又放下,轉身走了。
軒轅拍了拍她的頭,笑道:“神魔之戰,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皇曦和帝媧把我們撫養長大,是該我們出力的時候了,陽兒也要快快長大,到時候,軒轅哥哥掃平了亂世,就把這天下送給你。”
曉夜淚眼汪汪:“可是,我不想要天下,軒轅,你們可不可以不要走啊?”
軒轅搖了搖頭:“不行!”
曉夜哼了一聲:“那你走吧,我要蚩尤哥哥留下。”
曉夜這一聲喊,遠去的蚩尤終於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曉夜,少年的膚色健康,眉眼冷硬,張了張嘴,只留下一句話:“我會回來的!”
曉夜的心咯噔一聲,心裡有個聲音叫道,他回不來了,蚩尤回不來了。
眼淚順著臉頰流下,還不待她嚐出什麼滋味,畫面就消失了。
此刻的曉夜正安安穩穩的坐在女媧的懷裡,吃著香噴噴的蛋羹,伏羲坐在她的對面,兩人斷斷續續的說著話。
曉夜的心裡還想著蚩尤,她看著在桌上亂爬的八卦,很想問問有沒有辦法不讓軒轅斬蚩尤這件事發生。但她卻控制不了身體,那一刻的她突然明白,這是屬於陽兒的記憶,她只是一個外來者,在翻看著那個一直都是孩子的記憶。就算她第一次對著九鳳說過話,那也不過是陽兒當時說的話。
曉夜垂下眼簾,只聽伏羲道:“帝江死了,夸父死了……神和魔的時代,終將要落幕了……”
女媧點了點頭:“巫妖兩族,現在雖弱,但終將升起。我想未來把巫族交給蚩尤,妖族交給軒轅。”
伏羲伸手摸了摸八卦,笑道:“以後再說吧。未來的事,還說不定呢。”
“曦哥哥,你是不是算到了什麼?”女媧問道。
伏羲卻搖了搖頭:“神魔之戰到落幕還不知需要多長時間,盤古劈開了混沌,只留下一條成仙之路,不能登上那條路,神魔也只不過是比凡人命長的人罷了,終會生老病死,他們正在漸漸的被人間同化,不停的虛弱下去,所以,只能拼命的爭一爭了。”
女媧嘆了口氣:“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真正的神了。”然後又道:“羲哥哥,你也想去,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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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我想為你和陽兒爭一爭,我與人牽扯的最多,比所有神魔削弱的都快,陽兒的成長太慢,我估計,等不到他長大了。陽兒長不大,丟下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所以,我希望你們能登上這條路。”
女媧用力的握緊伏羲的手,搖了搖頭:“曦哥哥,我是不會和你分開的,無論生死。不過,陽兒若能登上這條路也好,希望他未來能像父神一樣偉大。”
伏羲走了,始終沒有回來,女媧經常帶著陽兒站在山腳下等他,然後自言自語:
“重明死了……”
“黃天死了……”
“厚土死了……”
她說得每一句話,後面總是跟著一句死了。
曉夜和女媧這一等,就是不知道幾百年。
曉夜終於在某些熟悉的地方,認出了那座山——扶搖,他們就住在山的背面。
神魔之戰還是闖出了大禍,共工撞倒了不周山,水漫山河,生靈塗炭,女媧心軟了,落下淚來,那一天的女媧牽著陽兒站在扶搖山下,雨水淋溼了她的容顏:“盤古父神啊,你可知道,你開天闢地,不僅種了希望,還帶來了殺戮,戰爭和迷惘……”
女媧捨身,煉石補天,泣血死。
八卦自獻四柱,頂起了四極,只留下一片龜殼。
扶搖山被削掉了一半,傾斜的背面成了陡峭的山崖。
伏羲回來了,女媧補完天掉下來的那一刻,正好掉進他的懷裡,然後,女媧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伏羲瘋了,他在扶搖山上建了女媧廟,把女媧的屍首留在那裡,他每天都下山,又每天都沾著一身鮮血回來,他一邊用神魔的血為自己續命,又一邊用搶奪來的神魔法器佈置大陣,復活女媧。
直到那一天,扶搖山頂上,伏羲怒而發狂,懷抱女媧的屍首,琴擊九天:“我不甘,欲逆天!”
滿天的木片落下,伏羲琴碎成了塵埃。
曉夜仍舊是小小的個子,無論看伏羲還是女媧,都要用力的仰著頭,斷斷續續的畫面就像是突然被人剪下掉一部分又黏貼到一起,組成一個孩子經歷的縮影。
畫面再轉,曉夜回到了扶搖山腳下,她看到那條蔓延沒有盡頭的路上,三條陌生又熟悉的背影,一個小小的身影,他的左手牽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右手是個窈窕溫雅的女人。
他們沿著扶搖山,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曉夜覺得,有什麼在眼中流下來,等她用手去擦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她,還趴在地上,遠遠地,傳來熟悉的叫聲:“妖王大人,妖王大人……”
曉夜的大腦還未反應過來,狐王已經領著骷髏和三妖走來,一腳踩在她的屁股上:“好啊,我們找你找的這麼辛苦,你在這裡趴著倒是清閒,聽到叫聲都不應一聲。”
聲音破是咬牙切齒。
“我也是剛聽到啊!”曉夜覺得自己特別委屈。
狐王氣勢洶洶:“那你剛才在幹什麼?”
曉夜撓了撓頭:“一不小心,睡著了,然後做了個夢。”
狐王的怒火更勝,頭上的頭髮都幾乎要燒起來:“吃了睡,睡了吃,你當你是豬嗎?”
聽到吃字,曉夜的肚子咕嚕一聲。
四妖一骷髏都呆了。
曉夜迅速的從地上爬起來,抱住狐王的腿:“小黑,快給我吃的,餓死我了。”
“你去死吧!”狐王終於忍無可忍,大逆不道的揍了妖王一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