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只得返回稟告史鏢頭。
史鏢頭搖搖頭，罷了，左右距離近，有什麼危險照應點就是了。
前方兩人一直慢悠悠的走，虎威鏢局的速度也不快，行到將近午時，到了磨盤山下，眾人都繃緊了神經。
果然如史鏢頭所料，盤山寨的人馬並不打算和他們相親相愛，距著數丈遠的距離，就見從山上下來一群人，悠哉遊哉，扛著兵器，歡聲笑語，像出門遊玩一般就下來了。
撒眼一瞧，少說也有二百壯漢。
史鏢頭倒抽一口冷氣，這都從哪聚這麼多人！好傢伙，難怪底氣那麼足，半點面子都不給他們。
他們這裡滿打滿算也就四十來個，就算個個不是庸手也需一場硬仗。他再看看走在前面的兩人，皺皺眉頭，這兩個不知死活的，還往前走呢，再走就護不住他們了！
兩人帶著馬一派悠閒，直走到距離人牆十來步才勒馬停下。
當前一名土匪扛著刀，歪著腦袋笑的根一朵花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二人，像看著一堆閃閃發光的金子。
不，他看趙玉京的眼神除了像看金子外，還有不加掩飾的邪念。
史鏢頭擔心二人有失，打馬迎上，雁翎刀一伸往前一擋，頭也不回道：“兩位後退！”
盤山寨的人連三勇都殺了，明顯是不講半點江湖道義，估計打算將他們全部一勺燴了，他也不跟他們客套互通姓名，然後商討留多少買路錢，左右一戰而已。
趙玉京十分訝異的看一眼史鏢頭，萍水相逢而已，這年頭這麼熱心的人可不多了。
風十四娘也是一怔，旋即一雙狹長的眼睛勾了勾，似乎笑了一下。
“後退？哪去啊？經過大爺同意了嗎？沒大爺的命令，今日誰都不能走！”當先那明顯是匪首模樣的壯漢道。
說話間，一群山匪已經呼啦啦將鏢局眾人都圍在中間。
風十四娘歪歪腦袋，伸腿在史鏢頭的馬屁股上輕輕踢一腳，道：“你，退後！”
史鏢頭愕然回望，風十四娘接著囑咐趙玉京：“你去後面等著，別把衣服弄髒了。”
史鏢頭還在搞不清狀況，見風十四娘又回頭冷著臉呵斥：“愣著幹什麼，回去！把他給我保護好，少一根頭發絲都不用活了！”
她說話的時候明明沒怎麼加重語氣，神情也沒多大變化，史鏢頭卻分明從她身上感受到一種殺氣，濃烈到彷彿能聞到血腥氣的殺氣。伴著這殺氣的，還有她身上散發出的極致危險的氣息。
史鏢頭一個激靈，猛然醒悟，這個看似十幾歲的少女是個高手！只有真正的高手，殺人見血的高手身上才有這種壓迫性的氣息。
他這邊沒轉完念頭，看到那長得俊美至極的男子勒馬後退了幾步，嘴裡道：“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殺光吧！”
那少女彎彎眼角，點頭道：“嗯，聽你的。”
風十四娘回過頭，恰好看到中間那匪首一雙眼睛緊盯著趙玉京，一隻手撫著下巴，毫不掩飾自己的**。
正在掩護著趙玉京後退的史鏢頭突然感到殺氣大盛，猶如實質一般，令人頭皮發麻。
驚愕回望的功夫，眼中藍色影子一閃，似乎還有銀光飛快劃過視線，緊接著一聲淒厲的慘叫便響起來。
史鏢頭急忙看過去，只見那匪首雙手捂住眼睛，鮮血順著臉頰不斷往下流，那情形，顯然一雙招子廢了。
他驚駭間，聽到那少女冷冷的聲音：“眼睛既然不想要了，就不用要了。”
史鏢頭激靈靈打個冷戰，他方明白，那匪首的雙眼是被這少女給廢的，可是怎麼廢的，用的什麼兵器，緣何那速度快到及不可見？
兩邊的山匪壓根沒看到發生了什麼事，驚呼四起，臨近匪首的山匪們一個個湧上驚問出了何事。
史鏢頭怔楞間，聽到身邊的公子道：“別耽誤功夫了，完事還要趕路。”
那女子回頭應了一聲好，然後銀色光芒接連閃動，伴著驚呼聲，山匪們驚呼奔逃，道路兩旁登時變成了煉獄場。
一具具屍體倒下，血花飛濺，山匪們甚至不知那殺了同伴的利刃在何方，下一個倒下的會是誰，只是本能的奔逃，四下奔逃，沒有方向，直想逃離眼前的殺戮。
但那看不清的利刃似乎無處不在，無論是誰，無論逃向何方，逃出多遠，都無法逃開死神收割生命的鐮刀。
有人嚇破了膽，徑自在當中一跪，也不知道該衝那個方向磕頭，嘴裡求饒的話尚未說完，鮮血便從身體裡噴濺出來。
更有的孤注一擲，打算跑去劫持鏢局的人以作肉盾，卻誰也沒能跑到地方。
時間彷彿變得異常緩慢，鮮血在眼前不斷噴濺，漸漸視線都變得血紅一片。
等鏢局眾人從驚駭中反應過來，已是一地屍體。
那女子在一具屍體上擦擦長劍上的血，然後手一揚，長劍不知去了哪裡，她緩步走過去，一隻手牽著自己的驢，回頭向那年輕男子道：“走吧。”
史鏢頭很驚訝自己這時候居然還能去注意她的衣裙，只見那上好的冰藍色綃紗裙上乾乾淨淨，半滴血都沒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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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京看看四周的屍體，皺皺眉頭道：“天熱，屍體不能就這麼放著，別再引發瘟疫就糟了。”
風十四娘也看看四周，然後隨手一指史鏢頭，“你，帶著你的人挖個坑埋了！”
然後側頭問趙玉京：“埋了行不行？”
趙玉京點點頭，“可以！”然後衝史鏢頭抱拳，“勞駕！”
“不，不勞駕，呃，不敢，不敢！”史鏢頭喉頭似僵住了，聲音發緊，下意識道。
趙玉京微微頷首道別，上了馬和風十四娘並肩繼續前行。
身後的史鏢頭站了好一會兒，雙腿才沒那麼僵硬了，抿抿乾澀的唇，回過頭去。
鏢師們有的臉色兀自慘白，有的額上冷汗未落，還有的襠下黃色水跡明顯，人人劫後餘生般。
史鏢頭搖搖頭，不是兄弟們膿包，而是方才那場面太過震撼。
他們雖也殺人，混戰起來也曾斷指殘骸，慘不忍睹，但從沒哪次像今日這般，令人從心底生起無邊的恐懼和絕望。
那樣莫測的手段若用到他們身上又如何？誰又能躲得過？
史鏢頭縮縮脖子，把不美妙的畫面從腦中剔除，打起精神招呼鏢師們挖坑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