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都東馳四木遭受魔兵蹂躪踐踏,這本就引人注目帶來恐慌。但此時西林斯卻格外平靜。他趁著時機,宣稱要改國都為勞倫狄亞,並將之稱為天都,這訊息一下,國內又揚起一場軒然大波,眾人之中,有喜有憂。
在勞城,那群擁有權勢和財富的人自然歡呼不已,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個撈得財富與更大權力的最佳機會,因此,王令一下,他們便是百般贊同,並爭相出資包攬西林斯遷都的整個過程以及勞倫狄亞後續的建設。
而那些無權無勢者就像克魯那樣生活在勞倫狄亞郊外迫於生計的人卻抑鬱不已,國都要擴建,他們唯一的地盤也被剝削了,他們沒有錢財,又沒有任何有效的法律能夠保證他們的土地擁有權,只有背井離鄉,瓢潑而去。
在這樣一個陰霾籠罩的一天,悲傷的東馳四木人將親人的屍體掩埋。一個個佇立在大街上,胸中的悲憤使他們恨不得一瞬間殺光所有魔族人,立刻處死奇維羅。一些人看見冥洛軍團的士兵騎著高頭大馬從街上威武走過,他們決定參加軍隊,那樣不僅有機會為親人報仇,也有機會贏得榮譽。而一些人則坐等著西林斯的王令,他們尋思著西林斯是否能夠給已經失去一切的他們一個生活的保障。
但到了天黑,冥洛大殿王座上的西林斯也沒有給他們任何一個答覆。只有他的兩個侍衛從中走出,對眾人喝道:“你們都且回到的樓閣中休息,明日一早王自會處理你們的事情。”
“這算是什麼?遇到了這種事情,王還不出資為我們重建家園?他一改國都去了勞倫狄亞,留下我們在這裡,難道讓我們餓死在大道上腐臭了整個東馳四木麼?”眾人議論道,但儘管十分不滿,他們愚蠢地佇立在街上畢竟無濟於事,於是只能無奈地走回屋子中,靜待明日西林斯的說法。
“早知如此,當初不如吩咐那些惡獸將他們全部殺死!”夜晚,西林斯在冥洛大殿內大發雷霆,“沒想到我大施恩德留他們一命,他們竟要花費本王的錢財,那些錢財還要留下來建造天都呢?哪還有剩餘地錢給他們揮霍!”
“王不必為他們重建家園。”侍衛尼奧說,“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們放棄這裡,和你一起遷去勞倫狄亞,他們還可以參加到那裡的建設中,這些無家可歸的人可以充當一些免費的勞動力。”
“兩全其美的好辦法,”西林斯一陣狂喜大笑道,“那就這樣定了,讓他們也去勞倫狄亞。”
正當這時,大殿外的幾個守衛突慘叫幾聲,倒在地上。
“發生了什麼!”西林斯顫顫巍巍地躲在兩個侍衛身後。
不過一會兒,一個披著斗篷的高大男子從殿外走了進來,西林斯看見這個人的臉面,嘆了一口氣,從侍衛身後走出,底氣十足地問道:“原來是魔使奧托萊斯啊,昨日你們的神一定很滿意吧?”
“不!”奧托萊斯瞪直了雙目,“你可知你們的將軍奇維羅殺死了我們多少同胞!”
“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奇維羅將軍?什麼同胞?”西林斯噤若寒蟬,“我只管向你們提供好處,殺死你們的同胞與我們何干?”
“人類只會捏造謊言!”奧托萊斯怒聲道,“奇維羅現在就在你們國內,如果你不立刻把他抓住交付給我們,魔域大軍將立刻踏碎你們的城池。”話罷,卷袍退出大殿。
之後,西林斯暗暗思想:“難道奇維羅沒死?他真的回來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這樣詆譭他,他還不殺了我,他怎麼知道我絲毫沒有陷他於不義的意思啊,我只是覺得他已經死在西方,不可能會回來。”
“你們!”他把兩個侍衛叫了過來,不安地命令道:“這些時日一定要加強防衛,另外,派出更多的人馬在全國範圍內搜捕奇維羅,看到他就立即逮捕,他可真是一個大麻煩啊!”
在去往故鄉羽陵的路上,奇維羅看見大批駕著高頭大馬的冥洛軍團士兵,他從他們口中聽說,這些人正是來抓捕自己。他下意識地躲藏起來,從衣兜中拿出一張他從路上拾起的關於自己的罪狀單,在東溟古河的河水中照見了自己的樣子,拿著罪狀單遞給莫魯茲和雷肖,笑道:“這可真是一個笨拙的畫者,這畫上的人明明就跟我是另外一個人麼?”
“縱使你長了鬍鬚,但不要沾沾自喜,這單子上可還寫著你的名字,”莫魯嘟噥道,“為什麼莫魯茲的命運這麼悲慘,走到哪裡都要和一個被人追趕的人在一起。”
“莫魯茲叔叔,父親是好人,他是被冤枉的。”雷肖辯解道。
“被冤枉誰又知道呢?也不是同樣被追趕?莫魯茲這些天來都沒有睡好一夜覺,吃好一頓飯,整日奔波勞累。”
“天空只有一片雲,唯有你那裡在下雨。”奇維羅望著遠方天際笑道,“被人追趕反倒很有趣,那比沒有自由要強上很多,生活不過是一種態度,流浪權當是旅行,而我們是高尚的享受風景的旅人,風霜雨雪,無論多麼狂暴,那都不過是一片風景,一種視覺與心靈上的享受。”
奇維羅與莫魯茲等人來到羽陵城之時已是次日黃昏。
羽陵城由四個小鎮組成,其中進入羽陵城第一個經過的小鎮便是奇維羅的故鄉,風景優美的羅爾爾加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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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淌的東溟古河將小鎮分成南北兩部分,古河流經這裡時河道不是很寬,南北兩側古居建築交相輝映。
河邊上栽種著繽紛多彩的花卉和枝繁葉茂的植物。晚間,悠閒的人們從防洪堤壩特意建出的臺階上端坐釣魚。兩岸邊的孩子們相互對望,從那石拱形橋上來到彼岸追逐打鬧,在同時,他們是不忘學習知識的,羽陵人在整個西爾颯斯是最注重學習的人,這裡有著世界上僅次於天國第二大的書庫巴諾克斯書庫。
每到黃昏這個時候,就會看見大街上的孩子抱著書本朗朗上口地複誦,而老人們則會坐在長椅上翻看大書,青年人更願意坐在一個僻靜處獨自背誦,相比於別處,這裡更像是一個世外桃源,寂靜得沒有一絲喧囂,幾日前滿地散落的關於奇維羅的通緝單,他們全部都拾起來焚燬了。
奇維羅三人來到這裡,一個執著青皮冊子的光頭小孩首先看到他們,見他們的樣子很面生,就迎上去,禮貌地問道:“幾位想去哪裡?我可以替你們指路。”
“奇維羅將軍的去處,請問前輩可知道那裡?”奇維羅一手抱拳,敬重地開玩笑道。
“奇維羅將軍的住處?”那孩子笑道,指著這岸邊的一排房子說:“這裡到處都是他的住處,那個,那個,那個,您只要向前走去,一定會找見。”
這讓奇維羅一頭霧水。
“到處都是,這是什麼意思?”莫魯茲嘀咕。
奇維羅繼續前行,街道上人佇在兩旁,有的聊著天,有的拿著書本閱讀,似沒人注意到他的到來。在這時,他看見幾個孩子追逐著跑來,口中高聲唱唸著這樣一首歌:
“黑暗世界裡的獨行者,
唱著悲流婉轉的輓歌,
在荒誕的夜裡,
哪怕是有半點星光,
也要向結局探去,
可是啊,
發現了秘密,便要交給偉大的國王。
這個驚天的伊塔那索斯,
黑漆漆的山脈下,
他們大聲哭訴著,“不要離去!”
牧歌在高山下唱響,
可惜這裡也無形地經歷了風雨,
只是在邪戈的探路中,
它還在拼死地呼吸。
懸崖就在眼前,
它抓住藤蔓,抓住炊煙,抓住青草,抓住鮮花,
魁梧的鷹爪——
抓住一切,撕毀一切,
人類啊!
你們的深思會時刻提醒著同伴——
那些精靈的子民,
那些帕加瓦羅的潔白無瑕,擁有著周身一切源泉之力的人。
服從慾望,招致毀滅,
大地會告訴你,
英雄們寧願死亡,
寧願讓鮮血淌滿峽谷,
寧願讓身軀融進泥土,
也不會用骯髒的雙手扭斷美麗,
狗苟而生——
那樣啊,
至少可以在自由之風的沐浴下吹活轉來,
至少服從了信念與心靈之聲,
我們的形骸什麼都不是,
活著只是為了一個靈——
深邃而高遠的帕加瓦羅之靈。”
孩子們反覆誦唸,奇維羅從這之中聽出了什麼,他抓住一個男孩,微笑著問道:“請問你們背的是什麼啊?”
“人人都會唱的歌曲——《西爾颯斯之歌》。”那男孩回答。
“這首歌是什麼意思?是誰寫的?”奇維羅蹲下身,繼續問道。
“這是一個肩上有著啄木鳥的老爺爺寫的,他是一個西方人,至於什麼意思,不可直接說出,會犯罪的。”那男孩神秘地說。
“肩上有啄木鳥的西方人?”奇維羅稍作思索,彷彿知道了答案。
“你知道他在哪裡麼?我想見一見他。”
“前兩天他還在書庫之中,現在不知去哪裡了。”那男孩回答。
“奧……”奇維羅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
奇維羅三人沿古河河岸走了不一會兒,便在河岸的一邊看見數座廟宇,廟宇的牌匾皆鐫刻著“奇維羅將軍廟”幾個青色大字。
“原來如此,”奇維羅受寵若驚,他瞬間明白了男孩的話中之意,“原來他們都以為我死了,給我建立了廟宇,所以我的住處才會這麼多的。”
之後,他選中一座廟宇走了進去。
廟宇內部最前方,是一尊威武的奇維羅石像,一個老人正站在石像前,嘴中低聲叨唸著什麼。奇維羅故意將頭髮搞亂,遮住面部,走上前問道:“老先生,請問奇維羅將軍已經去世了麼?”
那老人緩緩回過頭,“你是?”
“奧,”奇維羅笑道,“我是他的戰士,曾經與他並肩戰鬥過。”
“他早已經去世了,那是八年前的事了。”他注視著奇維羅,奇維羅將臉避開他的雙眼,“不過,你這個人倒是與他有幾分神似,你找他一定有什麼事吧?”
“不,只是一些小事,那麼,”奇維羅急切地問,“您可知道他的未婚妻夏洛茜是否在否?這裡一切都變了,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已經不知道她的住處在哪裡。”
“客人說的是那個丫頭吧,”老人長嘆了一口氣說,“她早已經不在了,在奇維羅將軍去西方沒有回來之後,她便駕羽陵馬去那個深淵魔地尋找將軍了,事到如今也沒有回來,這是一段悲傷的故事和一個無法割捨的結局,它已經被寫入我心愛的書裡。”他邊說著,邊從衣袖中掏出一本書展示給奇維羅看。
霎時間,奇維羅頓感世界破碎流離,隨手接過的書嘭的一聲掉落在地,眼前的一切瞬間都變得模糊。
“你生病了?客人。”那老頭問。
“父親,你沒事吧?”雷肖上前安慰。
“不,我沒什麼。”奇維羅搖了搖頭,“只是為這兩人的去世感到悲傷。”話罷,他轉身退去。
剛剛踏出廟宇,大街上突變得喧鬧。
“你們有沒有看見奇維羅前來此地?”一群駕散尾駒而來的冥洛軍團士兵高聲吆喝,“就是那個昔日的將軍奇維羅,他早已成為了魔鬼。”
大街上的人連連搖頭,於是他們下馬搜尋。
奇維羅為躲避追捕退回廟內,那老頭聽見聲音,向外探去。
“又是該死的冥洛軍團的人!”他輕咳兩聲道:“他們這幾天以來一直在這附近徘徊,擾得整個小鎮都不能安寧。”
“他們是來抓奇維羅將軍的。”奇維羅說,“聽說奇維羅砍斷了颯神雕像的頭顱。”
“那絕不可能,”老頭聲音嚴肅而決絕,“莫不說奇維羅將軍已死,就算是不死,他也不會做這種事情,這簡直就是褻瀆。”
話語間,一群士兵突吵鬧著闖了進來,他們大喊著要翻出奇維羅。老頭再回過頭去,奇維羅早已攜著莫魯茲與雷肖在側門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奇維羅來到大街上,看見身披藍鎧的冥洛軍團士兵列隊從大街上走過,羽陵城的出口已經被這些人封死,無奈之下,他們只有隱藏在大街兩旁看熱鬧的人群中偷偷潛逃。
“幾位是哪裡來的客人啊?”突然,奇維羅路經而過的一個年輕人看見了陌生的奇維羅、雷肖與莫魯茲,客氣地問道。
敏銳的冥洛軍團士兵注意到了這話,他們望向這聲音發出的地方。一切都變得異常安靜,眾人的目光都投向奇維羅。
奇維羅當即停下腳步,面對著那位年輕人,瞥視了一眼正緊盯著他的冥洛軍團士兵,環顧了一眼四周,打趣道:“我是來自佛尼阿卡多(1)的鳥人。”
話罷,撒開雙腿,掙脫人群,拉著莫魯茲與雷肖快步逃竄而去。
“抓住他,抓住他!”只聽見後方的士兵高聲呼喊。
註釋:
(1)佛尼阿卡多:奇維羅在情急之下胡亂想出來的地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