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伯年淡淡地看她一眼,倏然失笑。
她愣了愣,耐心等待他的回答,可他卻什麼都沒有說,一雙深暗的眼睛中透著看也看不透的意味深長。
城市的另一處,俞夕肩上披著陸言的外套,兩人在車裡靜靜坐著。
死寂,在她臉上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陸言一句話都沒有說,安然地陪在她身邊。
月光朦朧,俞夕深吸一口氣後側目看向陸言,冷不防冒出一句,“我餓了。”
他驀地轉臉,有些不可置信。照理說她現在應該是沒有心情吃東西才對。
她的眸色很平靜,斷斷續續流了一下午的眼淚已經乾涸了,殘餘在臉上一道道淚水的痕跡和著粉底液,早已變得狼狽至極。她能感覺到臉上乾乾的,半開的車窗吹進來的夜更打在臉上還有點疼。
他開口,“你要吃什麼?你現在最好吃點清淡的湯粥,我知道離這不遠有一家不錯的粥館。”
“我要吃好的。”俞夕笑了笑打斷了他。
他的眼睛一提,透出很意外的神色。抬手指了指她,“你.....”
“我餓了,我要吃好的,帶我去。”她還是在笑。
陸言的眼底悄然劃過一抹疑惑,“好。”
俞夕扯了扯唇角,說完這句就看向了窗外。
如果秦伯年真的死了,那她就更應該打起精神好好保護肚子裡的孩子。
她不能捱餓,不能哭泣,不能悲傷,那樣會影響孩子的健康。
車窗外,一排排樹木在她眼底一閃而過,她不清楚自己的心臟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強大,強大到連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或許現在的自己,是秦伯年給的。
樹影婆娑,開車的男人偷偷瞄了她好幾眼,快到一家中國菜館的時候,他忍不住開口,“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太難過。”
俞夕聞言,轉頭看向他,唇角揚起一絲清冽的弧度,“我知道。”
他一愣,不再說什麼,可心湖卻被她嘴角的笑容徹底的打亂了。
車子停下後,兩人下車走進餐館。
他們在一個角落處坐下來。
侍應生很快拿來選單,俞夕接過,把選單上不辣的幾個招牌菜全點了個遍。
陸言什麼也沒說,俞夕點完後他擺擺手,示意侍應生照做。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俞夕略顯蒼白的小臉,淚水早已將她的妝容化得狼狽,他從桌上扯了幾張紙巾,不由自主地就抬手去擦她的臉。
她避開,站起身後淡淡笑了下,“我去洗把臉。”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悄悄地縮回來,點了點頭後斂了那雙深邃的眸子。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她走進洗手間,開啟溫熱的水龍頭後不停地往臉上澆水。
兩扇緊閉的廁所門裡傳來了兩個蹲大號的女人的八卦。
“你聽說了沒,鑽石王老五秦伯年死了。”
“能不聽說嘛,多大的事,恐怕早就家喻戶曉了。”
“我朋友在一家酒店工作,他說秦伯年好幾次帶著一個女人去吃飯,就是一年前有次拍賣會帶著的女的,你還記得嗎?今天播新聞的時候那女的不是大哭嘛,新聞裡說秦伯年和她約在那才死的。”
“記得,哎呦,那女的長得也不般嘛,一看就是個克夫命,我看她克死的秦伯年。”
“哈哈哈哈。嘴可真毒。”
嘲弄的笑意像把剜人的刀子,一層層傳入俞夕耳中。
她任憑胸膛猛烈的加速,快速洗完臉後走出了洗手間。
聽到那些話,她以為自己一定會掉眼淚的,沒想到卻沒有。
她回到座位上坐好,洗去妝容後的臉顯得更憔悴。
陸言的眸光一痛,再也不想抑制自己的感情,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道,“以後,我來照顧你。”
俞夕答得很快,“好啊,那就交給你了。”
他一愣,死死地盯著面前這張揚笑的臉。
心臟的某處傳來劇痛,明明從俞夕嘴裡說出的是令自己高興的答案,可滑進耳中再傳入心臟卻成了深深的諷刺。
不多時,菜上來了。
俞夕埋著頭,專心吃菜,臉色很平和,吃菜的頻率也不像是在發洩。
她吃得很認真,細嚼慢咽,像是今天的事情對她絲毫都沒有半點影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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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言盯著她,有點懵了,突然發現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過她,她到底在想什麼?是因為拿得起放得下,還是單純在逞強?如果是逞強,她演得太好了。
俞夕一共點了七個菜,她吃了一會,突然抬頭,“你怎麼不吃?”
陸言回神,輕咳一聲,淡淡道,“我不餓。”
她聽後不再說什麼,繼續認真地吃著,一直到吃飽後她才將目光落到了陸言臉上,“我記得你以前說可以在你公司安插一個職位,是不是?”
“嗯,你想做什麼?”他不自覺的俯身向她,眸色中也多了分期許。
俞夕想了想,斂眸的一瞬說了句,“就在你辦公室吧。能接受空降兵嗎?”
陸言調了調坐姿,嗓音聽上去格外的低沉柔和,“沒有問題。”
俞夕抿了下抿,深吸了口氣,她不用抬頭都能猜到陸言的眸光有多灼熱。
她的語調極度平靜,“那以後我們每天一起上班,晚上的時候就一起回家。”
“你現在的意思是......”他有些一頭霧水,俞夕的這番話是準備接受他的意思?
她抬頭,揚起了笑,欲擒故縱道,“聽不懂嗎?喔,要是覺得麻煩就算了。”這樣做既可以保護自己,還能知道秦伯年當初失蹤後星焰屬於他的股份被轉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陸言一驚,立刻道,“不麻煩,就按照你說的做。”說到這,他頓了頓,“我母親很喜歡你,在我面前提了好幾次說你不錯。”
“喔?”俞夕笑得更歡了,這個白槿演戲的功夫還真是一般人不能及。
一面籠著兒子,一面又要警告她離開陸言,又得操持公司的事,她的心能顧多少?一會白槿看見她又進了陸家門,保不準會瘋。
陸言盯著她唇角喜怒不變的弧度,覺得現在是個好時機,乾脆直截了當地問了句,“做我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