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人生第一支舞】
大殿的正前方高臺之上，帝國皇帝奧古斯丁六世陛下坐在一張寶座之上，而唯一和歷代皇帝不同的是，在皇帝的寶座旁邊，擺放了一張和他的座位平行的寶座——這自然是帝國攝政王的位置了。
辰就坐在老皇帝的旁邊，他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宮廷樂隊在大殿的左側，一襲簾子後面。當奧古斯丁六世皇帝陛下從椅子裡站起來之後，旁邊的禮儀官趕緊揮了一下手，樂隊立刻停止了吹奏。
大殿之中，剛才還歡快的氣氛頓時重新肅穆了起來。
很快，旁邊的一個宮廷侍者端來了兩隻金盃，奧古斯丁六世陛下和攝政王一人拿起了一隻，大家明白，這是祝酒的儀式開始了。
“帝國萬歲。”
聲音不大，人人都聽出了奧古斯丁六世陛下的情緒並不太高——不過這很正常，因為大家都明白，現在這個好大喜功的老頭子已經被架空了。
不過，沒有人會敢於去直視老頭子那疲憊和不耐煩的表情，所以大家都很順從的拿起了身邊的酒杯高高舉起，數百人應聲大聲道：“帝國萬歲！”
而隨後，攝政王辰皇子也舉起了酒杯——當他舉起酒杯的時候，大殿裡立刻陷入了絕對的寂靜！因為人人都知道，這位攝政王現在才是帝國真正的主宰！
“願帝國國運昌隆，荊棘花旗幟永遠飄揚在大陸之上。”攝政王面帶微笑，然後舉起酒杯，沾了沾嘴唇。
“皇帝陛下萬歲！攝政王殿下萬歲！！”數百人高聲吶喊著，不論男女，都將杯中的酒飲盡。
杜維就坐在皇帝寶座的左邊下首第一個位置——這也是最靠近皇帝和攝政王的位置了。從這種排位的順序來看，也足以體現出鬱金香公爵現在在帝國的地位了！
其他的，老宰相羅布斯切爾，也只能坐在杜維的下首。
當祝酒詞結束之後，就是今晚的宴會舞會開始——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
只要老皇帝陛下在座位上稍微坐那麼一小會兒，裝裝樣子，然後就可以假裝精神不濟，先立場回皇宮裡休息——今晚的事情也就結束了。
根據傳統，第一支舞曲應該由皇帝陛下和皇后一起來跳。不過老皇帝年事已經高，而皇后也早已經去世。所以從三年前的政變之後開始，這種正式的晚場合，舞會的第一支舞，就已經由辰皇子來代替老皇帝跳了——反正在大家的心中他已經是皇帝了。
在悠揚輕柔的舞曲之中，攝政王一臉從容的微笑，站了起來，對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攝政王王后微微欠了欠身子，優雅的伸出了手。
杜維這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王后。這位王后今年二十八歲，看上去遠比實際年紀要年輕得多，容貌溫婉動人，恬靜優雅，從相貌和氣質上看，到十足有幾分雍容典雅的皇后氣派——可只有杜維知道，這個女人只怕一輩子都當不上皇后了。
事實上，這位王后傳說也是一位很溫柔賢惠的女子，她十六歲就嫁給了辰皇子，給他生下了一兒一女，而且聽說她姓格慈和溫柔，又沒有什麼野心，是一個安分的美麗女人。
唯一略微美中不足的是，身為帝國主宰的正妻，這位王后的出身家庭略微寒酸了一些——當然，這也是相對而言。她可不是什麼寒門出身，也是南方的一個地方貴族家庭，家族頗有一點小小的勢力——只是卻最多只能算是帝國的三流貴族世家而已，比羅林家族這種頂尖的世家，要差得太遠太遠了。這些南方的地方貴族，往往被燕京的豪門看不起，認為是鄉下的土包子。
在辰皇子上臺之後，人人都認為他應該娶一位燕京出身的貴族女子當側室，可惜讓人意外的是，他卻選擇了另外一個南方貴族家族出身的女孩：黛麗小姐，作為他的王妃。這個舉動，立刻就被人當作了一個頗有意義的政治訊號！
很顯然，除了拉攏黛麗的家族，給杜維豎立一個平衡的政敵之外，這一手還另外具有一些意義：辰皇子不喜歡現在燕京裡傳統的豪門貴族勢力太大！所以看來他想扶持出幾家新興勢力來，平衡一下現在燕京豪門貴族的圈子裡的勢力對比！
所以，也造成的這兩年在燕京的權貴圈子裡，有一種“南風勁吹”的跡象。
由於都是從小接受嚴格的宮廷訓練，攝政王和王后的宮廷舞姿非常高超，嫻熟的舞姿和各種完美的技巧都發揮得淋漓盡致，而兩人原本就是俊男美女的配合，一曲舞完之後，立刻博得了一陣熱烈的掌聲——杜維聽的出來，這掌聲是發自內心的讚歎，而不是僅僅是出於對兩位舞者地位的尊重。
按照習俗，第一支舞由皇宮的主人跳完之後，攝政王優雅的和王后互相鞠躬致謝，然後手拉手走回了寶座：“好了，各位，希望大家今晚盡興！”
隨後，第二支舞曲奏響……不過曲子響起之後，並沒有人動！
羅蘭帝國的貴族圈子裡，還是很注重傳統禮節的。
因為，在這個圈子裡，一切都是按照“地位和等級”來執行的！第一支舞是屬於皇帝陛下的。那麼第二支舞開始，雖然大家都可以跳了。只是卻另外有一個很微妙的“傳統”。
這裡有一個約定俗成的不成文的規矩：第二支舞曲奏響之後，必須由今晚在場的，除了皇帝陛下之外，身份最高的人，第一個進入舞場——只有在這個人先動了之後，其他人才可以紛紛下場，否則的話，就會被認為是一種無禮和狂妄自大的舉動！
而今晚的這種場合，除了皇帝和攝政王之外，身份最高的人，數來數去，也只有兩了：帝國的鬱金香大公爵杜維算一個，一輩子宦海生涯，當了帝國多年宰相的老羅布斯切爾算一個。
如果他們兩人坐著不動，其他人先下了場……那麼很可能就會被人誤解：難道你覺得你的地位比鬱金香公爵大人和宰相大人更高貴嗎？
舞曲的前奏已經結束了，杜維和老宰相兩人都沒有動。而大家都知道，老宰相近年來身體健康狀況每曰俱下，跳舞這種運動已經不適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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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這種宴會的場合，他一般都是能不參加就不參加。而杜維也常年在西北。以往這種場合之下，除了攝政王跳第一支舞之外，第一個下場的人，往往都是帝國的財政大臣，或者是其他的兩三個豪門世家的侯爵大人先領頭，有的時候也會讓比利亞伯爵先跳。
可是今天這種場合，老宰相在，而鬱金香公爵大人也在！這種情況下，誰敢先動？
比爵位嗎？杜維是公爵！可以說除了皇室之外，公爵已經最高的爵位了！（只有皇室才能封親王）。
比官職？人家已經是帝國上將！兼西北的軍政總管大臣！而且當初在一個宮廷會議裡，攝政王故意安排杜維坐在自己的“左下第一”的位置，已經很明顯的釋放了一個訊號：杜維未來會成為帝國宰相！
那次的訊息已經透過各種不同的渠道流傳了出去。
現在這位地位顯赫的帝國第一年輕重臣就坐在那兒，這個時候，誰如果自恃身份先動的話，那就是擺明了對擁兵數萬富甲天下的鬱金香家族挑釁了！！
下面的那些貴族們翹首期盼著杜維先動，而除了男士們之外，在場的幾乎所有的年輕貴族豪門的女孩子也都在滿臉期盼的等待！
為什麼？
等待著自己作為舞伴而接受鬱金香公爵大人的邀請！！
今晚杜維沒有帶舞伴前來——眾所周知，他的未婚妻遠在西北！
而雖然杜維訂婚的訊息，堵死了皇室的聯姻渠道，但是以他現在的聲威和勢力，誰會相信這位帝國未來的第一大臣會只娶一個老婆？
雖然那些真正的豪門，是不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杜維當側室（在他們看來這種行為太丟臉了，嫁給皇帝或者攝政王當小老婆還差不多）。但是一些二流三流的貴族家庭，是絕對一百個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杜維的！哪怕是當側室！！
在得知了杜維出席今晚的宴會訊息之後，今天一整天，多少貴族少女都把全部的心思花費在了如果把自己打扮得儘量花枝招展一些，此刻在大殿裡，無數明豔動人，打扮的千嬌百媚的少女，都用忽閃的大眼睛盯著坐在那兒的杜維——如果眼神能吃人的話，只怕我們年輕的少年公爵，已經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沒有了。
杜維心裡有些為難。
他知道這種傳統的禮儀，可是……看著那些一臉期盼的貴族少女，他心裡就有些發毛。其實，如果按照平常的狀態的話，他可以有很好的選擇：比如邀請一位公主來跳舞！
這就很不錯了，因為從身份上，這是對皇室的尊重。而從私事上，他不可能娶一個公主當側室，這就杜絕了很多不必要的遐想。
可遺憾的是，今晚原本最適合充當杜維舞伴的路易絲公主，現在卻遠在西北吉利亞特城裡，充當著護士的角色精心照料著她心目中勇敢的騎士。
杜維的眼珠轉了一圈，然後他忽然笑了一下，起身站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昂首挺胸走向了攝政王作為的右下方……一時間，這種舉動立刻讓那個地方附近的幾個貴族家庭的少女芳心盪漾，有幾個興奮得臉都紅了。
可是，隨後，杜維很快走到了自己的“目標”身前，然後他臉上露出最優雅迷人的微笑，欠了欠身子，聲音和煦如春風，伸出了一隻手來，柔聲道：“可以嗎，殿下？”
一句話，幾乎讓在場的無數貴族少女都粉碎了放心，甚至包括那些男士們，也都彷彿瞪圓了眼珠子，不可思議的盯著杜維！
因為杜維面前坐著的這位“殿下”，赫然正是攝政王辰皇子殿下年僅八歲的女兒，卡琳娜公主！
卡琳娜今晚盛裝打扮過了，年僅八歲的她，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正式的宴會。這個八歲的小女孩，容貌繼承了辰皇子的英俊和母親的美麗，小小年紀，就已經生得眉清目秀，五官精緻，十足一個未來的美人坯子。
雖然杜維的舉動讓她嚇了一跳，八歲的小公主完全沒有想到這位公爵大人會居然邀請自己……不過，受過嚴格的皇室禮儀訓練的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咳嗽了一聲，趕緊站了起來，眼神不免有些慌亂，用稚嫩的嗓音，緊張得回答：“那是我的榮幸……”猶豫了一下，小公主補充了一個稱呼：“……老師！”
杜維愣了一下，隨即立刻想起了自己還擔負了要當辰皇子一對兒女家庭老師的任務，他笑了笑，拉著小女孩的手，緩緩走下了舞池……周圍傳來了很明顯的一片無奈的嘆息。可是沒有人敢說什麼。因為卡琳娜雖然年紀很小，可她畢竟是正牌的公主！
有了杜維的領頭，其他的來賓才終於敢動了，當杜維抱著卡琳娜公主翩翩起舞的時候，周圍諸多貴族才紛紛邀請了自己的舞伴下場。
小女孩的身形還沒有長成，杜維微微的彎腰，遷就著兩人身高的差距，他輕鬆的一手就將卡琳娜公主的體重完全承受了下來，半摟著這個孩子隨著舞曲的節奏輕輕旋轉。
卡琳娜公主明顯很興奮和激動，她的小臉漲得通紅，緊張之下，甚至把嚴格訓練得舞步都忘記了，幾次差點踩到了杜維的腳。
“啊！抱歉，老師……”卡琳娜覺得自己就會都要找個縫鑽進去了。
杜維笑得很平和：“不用道歉啊，殿下。事實上，你可幫了我一個大忙呢。”
卡琳娜眼珠轉了轉，聰明的她立刻就明白了杜維的意思——不愧是皇室的子女。
“老師……”卡琳娜忽然湊了過去，在杜維的耳邊低聲道：“您可知道嗎？這可是我人生之中的第一支舞哦。”
杜維哈哈一笑，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強忍著才沒有去捏她那可愛的鼻子，溫言微笑道：“那是我的榮幸啊，殿下。”
?
一曲舞終，杜維挽著卡琳娜的手，將她送回了座位往上，點了點頭離開。卡琳娜的眼神裡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而坐在她身邊的是十歲的查理王子。
查理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忽然笑了笑：“親愛的，我聽說這次他回到燕京會多住一些曰子。我想明天我可以去求父親，請老師開始給我們正式上課了，你覺得呢？”
卡琳娜立刻驚喜的看了哥哥一眼，然後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好啊！那可謝謝你了！”
查理王子淡淡一笑，眼睛看著遠處的杜維：“不用謝我……因為，我也很期待鬱金香大公給我上課啊！他可是現在大陸上最有名的天才了！唉，我真的好想請他教我騎那種可以飛上天的掃帚，還有坐熱氣球飛翔，還有……”
卡琳娜笑了笑，她看著哥哥激動的表情，而小女孩心中卻忍不住想起了落到了自己手裡的那本《大陸通史》第一卷！
上面杜維的所有筆記，在這一年多來，卡琳娜已經全部熟讀了，雖然很多東西都看不懂，可是小卡琳娜無疑對此極為著迷。
她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腳尖——幸好，為了準備今晚的舞會，她挑選了一雙自己最喜歡的新舞鞋！卡琳娜已經決定，回去之後要將這雙舞鞋好好的珍藏起來。
?
第一曲結束之後不久，當第二支舞曲開始的時候，辰皇子給杜維使了個眼色，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差不多是時候了。
按照計劃，在第二曲舞曲結束之後的空隙時間裡，就可以宣佈老皇帝陛下精神不濟先行離開，然後大家就可以恭送陛下回去休息了——在近年來的每次公開露面的場合裡，一般都是這樣的。
此刻，“老皇帝”陛下的表現堪稱完美，他沒有露出半點破綻，使用坐在寶座裡，精神有些遊離，有些精神不集中，更帶著淡淡的不耐煩和乏味。這些表現，也很符合真正的奧古斯丁六世一貫的表現。
終於，第二曲結束了，就在辰皇子和杜維都松了口氣：今晚的考驗終於順利透過。
辰皇子正要站起來宣佈，可就在這時候……大殿之外，一陣隆隆的鼓聲響起，隨後是儀仗隊的號角聲——這表明了，又有身份極高的貴賓來臨！
果然，一聲嘹亮的嗓音，是站在大殿之外的禮儀官的通報聲：
“大陸光明神殿，教宗保羅十六世陛下駕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