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魅來到許木身前，卻沒有發動進攻，而是跪在地上捶胸頓足起來，口中發出嗚咽的怪叫聲。
由於火魅不會說人族語言，二人只能從外表上判斷，他似乎是在哭泣。
不多時，火魅忽然停下了動作，右手“噗”地插進自己腦袋裡，將一顆火紅色的珠子掏了出來，放在許木身前。
下一刻，火魅的氣息瞬間萎靡下來，體表那些焦炭一般的皮膚不斷崩開，血液伴隨著火焰不斷迸發而出。
很快，火魅身子崩裂的速度越來越快，“噗噗”聲變得不絕於耳。
許木還在發呆，就聽雪凝喝道：“師弟快走！”
說著，雪凝一把抓住許木的手腕朝山洞之外遁去。
許木猛地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地上的紅色珠子，這才任由雪凝拉著自己朝洞外飛去。
二人剛剛飛到洞口，就聽洞中傳來“轟”的一聲巨響。
不多時，山中重歸平靜，一個個血紅色的光點在洞中擴散開來，緩緩融入了赤火峰的山石之中。
半空中，雪凝看著依舊有些失神的許木，忍不住問道：“那只火魅的本體，莫非是劉師叔？”
許木點了點頭，苦笑道：“如果我沒感應錯的話，應該是了。”
雪凝聞言一怔，旋即尷尬地說道：“師弟，對不起！”
許木搖搖頭道：“沒什麼，一旦成為火魅，便再也無法回頭，師尊最後也是自己選擇了死亡。”
二人正說著，一個淡紅色的光點忽然自山洞中飛了出來。
許木見狀微微一怔，將光點攝了過來。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打量這個光點，其便“啵”的一聲碎裂開來，其中傳來一陣滄桑的聲音——“許木，對不起！”
許木聞言不由一怔，這聲音分明就是劉延的，他為何要對自己說對不起？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想起了當年李彥墨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莫非，其中真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心念及此，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轉向了手中握著的那枚紅色珠子。
雪凝就站在許木身側，自然也聽到了劉延的道歉，再一看許木的神色，似乎也猜到了什麼，略一欠身道：“師弟此番造山之舉，恐怕消耗頗大，師姐便不打擾師弟恢復了！”
說著，雪凝直奔遠處遁去，不一會兒便回到了錢虛身側，衝他低聲耳語起來。
錢虛聞言神色一時間變得古怪至極，旋即召過牛厚山吩咐起事情。
不一會兒，空中就只剩下了雪凝、許木、李月舞三人，放眼望去，山中盡是一片寂靜。
雪凝衝許木投來一個關切的眼神，而後便帶著李月舞朝臺靈峰飛了回去。
半晌之後，許木深深地吸了口氣，飛到了赤火峰上。
看著這座熟悉的山峰，許木微微失神片刻，朝著一處山洞走去。
進入山洞，其中空空蕩蕩，曾經的懸泉瀑布、荷花池、小亭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幾座孤零零的洞府互相陪伴。
這，已經是他目前能復原的全部。
許木深吸一口氣，走進了第四間洞府。
在空蕩的洞府內盤膝坐下，許木取出紅色珠子，放在手中打量起來。
嘗試著將靈力注入其中，無果。
思索半晌之後，許木不由想起了火魅看到五色靈光時激動的神色，下意識地將靈雲劍取出，打出一道五行靈光將珠子包裹起來。
下一刻，就聽“啵”的一聲，珠子應聲裂成兩半，一團灰白色的霧氣從中飄出，緩緩凝聚成一個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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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許木激動地站起身來，衝著人影恭敬地一拜。
人影卻沒有絲毫動容，站在那裡雙目無神地凝視著前方。
“木兒，應該是你吧？世上能用出五行靈光的，在為師想來也就只有你了。”
“既然你能聽到這番話，說明你起碼已經是築基期的修士，甚至可能是結丹期，為師對此很是欣慰。”
“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麼自稱，其實我不配做你的師父。當年讓你修行五行功法，並賜予你五行定靈環，我其實只是為了自己。”
“試靈大會，是我給你的理由。實際上，五行定靈環的前身，名叫五行奪靈環。”
“人界修士皆認為五靈根最差，天靈根最佳，然事實並非如此。若欲結嬰，乃至化神，其實五靈根才是最佳資質。”
“可惜，以人界修士的靈根精純程度，身懷五靈根者根本不足以修煉至元嬰期。”
“所以，我另闢蹊徑，以自身靈根修煉至結丹期，再設法以奪靈環取走其他屬性的靈根，再借天地之力將其靈根融入自身體內，以得圓滿。”
“第一次實施這個計劃，我很快就失敗了，修為也跌落到了築基期，自此，我已經不再寄希望於此道。”
“然而你出現之後，我動搖了。後來，我得到了一枚虛元果，我開始重新啟動這個計劃。”
“沒想到，最終我還是失敗了，這一次，我敗給了天意。”
“一開始的時候，我滿懷恨意，我很天道不公，造化弄人，我把你的家人接上山來，以我對你的瞭解，你肯定會回來看一看他們。”
“可能是你去的地方太過遙遠，你的家人都死光了，我還是沒能等到你回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成了我的心魔。很可笑，不是嗎？我居然對你有了感情！我差一步就能進階元嬰期，卻敗在了你的手上。”
“我開始恨我自己，以我的資質，就算不用這種方法，我也有機率結嬰成功。”
“但現在，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我要最後搏一搏，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若你日後見到了師祖，記住，千萬不要相信她！”
說完這話，人影倏然消散，化作一團嫋嫋的煙霧飄出了洞府。
許木看著煙霧消失的方向，久久沉默不語。
他沒想到，讓他踏上修行之路的，居然只是一個騙局。
回想著和劉延經歷的點點滴滴，許木不由搖了搖頭，不，這不是騙局。
那些曾經的嬉笑怒罵，都是做不得假的。
或許，劉延確實包藏禍心，但他之所以會成為劉延的心魔，恰恰是因為二人之間真切的師徒之情。
許木在想，如果他沒有被傳送到南源無極海，而是一直待在趙國，劉延會作何抉擇？
亦或者，若劉延一開始沒有心生邪念，沒有給他五行定靈環，彼此的結局是否也會不同？
然而，世上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