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郝楓一個人坐在後面偷看。
十九家的報價全部寫到黑板上後，評標組成員大聲宣佈：
“下面當場計算這次招標的標的，去掉一個最高報價，再去掉一個最低報價，中間十七家的報價加起來，總數除以十七，得到的平均數字，是就是這次招標標的。”
臺上有人在把一個個數字加起來，臺下也有幾個人用手機在做加法和除法。
但大部分人都神情玩味，有的還一臉冷淡，甚至麻木不仁。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只是在做樣子，做給評標組成員，監察和公證人員看。
背後有人搞了包標，他們只是來陪做樣子，或者說是來做群眾演員的。
一會兒，臺上的主持人有些激動地提高聲音大聲宣佈：
“這次招標的標底終於算出來了，是984563549元。”
他把這個數字大大地寫在黑板上，再解釋道：
“十九家招標單位的報價，最接近這個數字的，商務標得分最高。商務標得分佔比為百分七十，技術標得分為百分三十。”
會場上有幾個人瞪大兩眼，緊緊盯著這個數字，一臉驚訝和失望。
連城投集團董事長季吉祥也微微皺眉，臉露意外之色。
“下面，請評標組成員，和監標人及公證員代表到裡面，按照評標規則進行打分評標。”
七個評標人，兩個監標人，也就是查光輝和範明偉，還有兩個公證人員，都紛紛站起來，到後面一間辦公室裡，關上門去評標。
會場上其他人都坐在那裡等待，大都低著頭玩手機，只有少數幾人在竊竊私語。
郝楓還是埋頭坐在最後排，耐心等待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
他要等到主持人宣佈中標單位名單才站起來，走上臺去揭穿他們的包標陰謀。
坐在會場下面的施國宏和黑寡婦等人，一直在不安地環視會場，有時還面面相覷，眉目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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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楓一直把頭埋在桌子底下，也好在他戴了大口罩，穿了地攤服，他們才沒有認出他來。
連坐在臺上的查曉雯三人，都沒有發現他。
過了一個小時，到快十一點半的時候，十一個人走出來，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
評標組組長把一張紙交給主持人，主持人把十九家單位的商務標和技術標分數一一寫在黑板上，再大聲宣佈：
“下面我宣佈，江濱廣場工程的第一中標候選單位是，江濱建設集團，他們的總分為95.33分。”
“第二中標候選單位是，中建第三建設集團有限公司,他們的總分是95.12分。”
宣佈完，會議上沒有發出祝賀的掌聲，像沒人一樣一片死寂。
有幾人失望地愣在那裡，神色複雜。
臉色最難看的是季吉祥，還有操作三家單位的建築大老闆顧大斌。
他們想盡一切辦法，最後還是被江濱集團中了標。
他們也知道，第二中標候選單位，肯定是江濱集團借的資質。
施國宏和黑寡婦等人則一臉得意，互相用眼色進行鼓勵和慶賀。
“下面由縣監察局代表作監察發言。”
主持人宣佈後，查曉雯身姿優雅地站起來，接過主持人手裡的話筒，聲音清脆說道：
“江濱縣監察局，收到江濱城投集團的監察申請後，對這次東方廣場的招投標活動進行全程監察，沒有發現任何違規行為，所有程式都依法合規，所以我宣佈，這次招標活動合法合規，安全有效。”
她的講話，也沒有引發會場一點掌聲。
郝楓低頭聽著，差點要笑出來。
他疑惑地想，招標單位會給他們三人好處嗎？他們三人是真的沒發現違規，還是有意在給他們掩飾？
這一切，他不得而知。
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啊！
等會我上臺揭穿這次招標活動的真相，看你們的臉往哪兒擱？
最後，由縣公證人員致公證辭。
一個中年男人走到話筒前，用標準的公證格式和普通話大聲宣佈：
“此次東方廣場的招投標活動，經公證員林雯雯和顧維新的到場公證，確定十九家投標單位的投標報價都合法有效，公正公平......”
他宣讀完公證詞，主持人正要宣佈，這次招投標活動圓滿結束，下面的會場上突然響起一道沉穩的聲音：
“慢！”
臺上臺下所有人都身子一震，掉頭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只見一個穿夾克衫的小夥子，從最後一排座位上站起來，沿著過道朝臺上走來。
他的腿有些不利索，走得有些吃力。
開始，眾人都沒有認出他是誰，個個好奇地看著陌生的年輕人。
郝楓走到臺下，從右側臺階走上去，幾個認識他的人才認出他來，頃刻都驚得目瞪口呆。
“啊，是郝楓，你上來幹什麼？”
第一個認出他的是查曉雯，她下意識驚叫起來：
“監察局沒有派你來，快下去！”
會場上上下下一片寂靜。
這時，施國宏也認出他是郝楓，急得頭上汗如雨下。
要是他身上有槍，就會一槍崩了他。
但施國宏緊身得臉色發黑，渾身冒汗，也不敢衝上去，把郝楓拉下來。
他只是求救般掉頭去看黑寡婦：他就是郝楓，被他混進會場，要出大事啊。
驚呆在那裡的黑寡婦反應過來，猛地從位置上跳起來，從過道裡迅速朝臺上衝去：
“你是誰？給我滾出會場！”
真是利令智昏，她不顧一切地邊奔上去邊大聲喝斥：
“他沒資格參加這個會議，更沒有資格上去講話，快把他趕出去！”
會場上下所有人都被這變發的變局驚得呆若木雞。
郝楓不認識這個美少婦，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她肯定是這次工程的利益瓜分者，應該跟施國宏有關。
他趕緊上前，從主持人手裡搶過話筒，鎮定自若地說起來：
“各位領導，各位來賓，我要說出一個驚人的真相，這次招投標，江濱建設集團採取。”
“混蛋，你在這裡胡說八道，是不是要死啊？”
黑寡婦大喊著撲上主.席臺，要搶郝楓手裡的話筒，郝楓把手一舉，沒被她搶著。
黑寡婦又發瘋一般猛推他身子，要把他推下臺，郝楓用力將她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