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知道？
顧萌聽到厲霽月聲色上揚帶著懷疑，便知自己剛又說錯話了。
只能壓住心底剛生出的一絲慌亂，一手摸了一下耳垂，笑道：“我猜的。畢竟海面不比陸地，陸地是實心的，腳能踏上去，平平穩穩，但水下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就連船放上去，也是搖搖晃晃，風大更是晃的厲害。”
“原來。”厲霽月聽她細聲細語的解釋，心這才真的舒展下來。
是他多疑了。
他剛還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沒想到，她是猜的，她真的很聰明。
可是他對她也是真心的，並不是因為奶媽的囑託才會想要照顧她一生一世。
她的身世，也是前幾天才打聽到。
等這次從季淵國回來，她若還想離開，到時再告訴她，留下與否，全取決於她。
“那早點休息。”厲霽月知道她的安排，並沒再多說，而是留在她房間。
顧萌看著他那張如玉一般的俊臉，在橘光下顯得格外清雋神朗，人一絲失神：“你今晚睡在這裡？”
“以防萬一。”
厲霽月臉色略顯凝重：“一路過來太順了，明天就要上船，有點怪。”
“你是說怕今天晚上會有人來偷襲？”
顧萌聽他這麼一解釋，莫名間也有這種想法。
“如果大烈國能與外邦交好，你說其他兩國的人會不會有想法？”
厲霽月覺得今天太安靜，不太正常，所以想給顧萌守夜。
但今夜就像平安夜一般，無事發生。
除了半夜被人抬回的徐天與周有，因為喝多了，有點吵。
一夜無夢。
顧萌醒來有點懷疑厲霽月昨夜是太過緊張，又或許是想與她拉近關係，所以才要和她一個房。
“這就是你讓他們去找的大夫？”出驛站的時候，顧萌便快速看了一眼一個長得很像猴一樣皮的少年，穿的寬寬鬆鬆，頭上戴了一頂舊草帽。
看到人就上躥下跳，手裡拿了個橙子，看到顧萌出來，立馬往她這邊躥過來。
曹學義披著厚厚的大氅，臉色略顯蒼白的埋在白狐大氅裡，顯得很沒精神。
“站住，我家大人身子不適，你離遠一點。”冷風不等他靠近，揚著長劍將他擋下。
顧萌看著曹學義點頭，又打量了兩眼少年，少年整張臉都在草帽底下，只露出一個精瘦幹練的下頜。
“給你。”
謝了小娘子。
“這是顧大人，不得無禮。”
不知何時到來的徐天站在一邊輕呵，抬頭對上顧萌時又是一臉諂媚。
“大人，先登船吧。這小毛孩，也就他們喜歡。”
徐天一邊解釋，一邊微弓著身子上前引路。
他不敢離厲霽月太近，那尊殺神一樣的，靠的近了，都能感覺到後脖子發涼。
“人家也就一小孩，感覺和本官差不多大，大人何須為難。”顧萌輕笑著，將手中的桔子朝那少年揚了揚，問他要不。
少年不屑的朝她做了個鬼臉，擺著臭臉揚長而去。
“大人你看，這小屁孩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他們看中了他什麼。”徐天略顯氣憤，手指都被氣的發抖。
顧萌收回落在少年那桀驁不馴的後背上，淡淡的道：“聽說是少年救了周使的人，然後便跟上了。”
“那就是少年身手不錯。”徐天若有所思的點頭，等他再回頭時，卻見顧萌在衝著她笑，一時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遮臉。
“不勝酒力，讓大人看笑了。”徐天略略扶額，想要擋住額間的淤青，恐是昨夜不知在哪擦傷的。
“那我們先上船吧。”顧萌見狀也不與他多說，示意他領路。
因為昨天劉大人那麼一攔，今天已有不少百姓知道了他們，且還主動組織來送行。
尤其是看到顧萌與厲霽月時，更是興奮。
厲霽月看到這情況不由地轉頭望向顧萌，顧萌眉頭輕擰，照這個樣，想要把陳大夫帶上船，怕是有點難啊。
“別擔心。”厲霽月輕握住她的雙手，示意她別擔心。
昨天他夜裡出去已把事情安排好了。
幸好昨夜安排上了船，不然今天還真上不了。
“照顧好你家大人。”顧萌回頭提醒冷風，今天這會人多，可得小心。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呼嘯的破空聲傳來。
“有刺客！”
等了一夜，沒來，結果是在這個點來了！
顧萌伸手一把推開站在前方大聲高喊的徐天，徐天腳下一個踉蹌，沒站穩，直接往地上滾去。
城門外，百姓雖然少了一些，但破空而來的長箭卻還是傷到了不少人。
“哎喲，快來人，保護諸位大人。”
徐天雖然摔的屁股疼，但還是揮手高喊，讓人保護他們。
顧萌回頭瞟了他一眼，看到他那早已嚇得面如金紙般的臉，伸手一提。
“顧大人……”
“嗖嗖，嗖嗖……”
被提開的徐天剛想叫顧萌悠著點，轉眼便看到他剛剛站著的位子有一排箭。
瞬間冷汗直掉，伸手摸了一把額上的汗，衝著顧萌露出一個比死還難看的笑來：“謝謝，謝謝顧大人。”
“去躲好。”
他是個正兒八經的文官，不會武。
顧萌提著他一甩，都不要費什麼力氣。
當然，她沒有鄙夷的意思。
“萌兒，過來我身後。”
顧萌剛把徐天推開，厲霽月長手一撈，將她給帶到他身後。
同是也已拿出他一直隨身帶著的長笛，生生的挽出劍花，看的顧萌眼睛都直了。
這秀才。
哦，不。
厲將軍，這是曹學義說的內功吧。
“徐大人，先送護百姓離開。”厲霽月一聲低喝，再叫住想要加入進來的曹學義義：“你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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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聲色冰冷且堅定，一點也不容他人質疑。
顧萌則是看向曹學義：“借你劍我一用。”
有禁軍與護衛軍加入，百姓很快被疏散開來。
但他們也被暴露的更明顯。
“進房去。”
城外口，有一排小木屋，那裡原本是商販們擺攤用的，這會人全都被護送到城裡，那些木屋就空了下來。
“他們在暗，我們這會也算是半暗，周有呢？”顧萌詢問，抬頭四處張望，正好看到不遠處已有好幾人抱頭藏身於一排豎起來的桌椅後。
正是走在他們前頭的周有等人，還有那個不羈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