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學義聲色是輕輕柔柔的，還透著一股安慰之意。
顧萌卻像是依舊不知所措的樣子，站在他的身後，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齊世佳卻是不悅的皺起了眉，下頜微抬地盯著她，不笑面帶威嚴地問：“可是怕孤？”
聽出他語氣裡的不悅，顧萌知道自己不能裝太過，連忙道：“民婦是個村野鄉婦，不懂禮數這些，怕貿然回話會冒犯到殿下。”
言下之意是她不配，還請殿下別怪她。
她本來聲音就好聽，說這話的時候又刻意帶了一絲害怕之意，所以落在眾人耳裡卻是有一股嬌軟之意。
齊世佳挑著眸子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就與尋常小娘子無二，抬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曹學義也正好又是一陣咳，咳的面色通紅，像是要喘不過氣來一樣。
顧萌這一下是愣在那，她這是該直接離開還是該去扶一下曹學義跟她一起走才好？
沒想到齊世佳卻是淡淡的開口：“既然曹大人身子不適，那也趕緊去下一個城裡尋大夫診治吧。”
“多謝殿下體恤。咳，咳咳……”曹學義一手撐著身子起來，一手拿著錦帕捂著嘴在那不停地咳。
齊世佳似乎有些怕他這個病，暗暗地往後退了兩步，揮了下手：“趕緊去吧，曹大人今天救了孤，孤回京後必登門道謝。”
想要跟著顧萌一道離開的曹學義聽到這身子一緊，他慢慢地直起身子，又是重重地咳了兩聲才道：“那些賊子以下犯上，下官能救殿下也是緣分。”
言下之意便是他救你，是因為那些人做惡，不論是誰，他看到了，都會出手相救。
齊世佳卻像沒聽懂他的話裡意思一樣，揮手道：“確實是緣分，所以回去後，孤會重賞。”
“謝殿下。”
曹學義無語的很，微垂著眼簾，最後還是恭敬的道謝。
一直到曹學義與顧萌離開客棧，齊世佳才緩緩收回注視他們的目光，眸色一沉，眼裡閃過一道戾色，這曹學義，膽敢不給他顏面！
不過幸好他是個識趣的，最後還是收下了。
回去登曹府的門他也就有理由了。
厲霽月一直沒有下馬車，顧萌也當他是在找藥。
“你扶著你家公子去馬車裡坐著，這會雨停了，但沒出太陽，怕是還會有雨或是夜裡降溫，得趕緊先找到落角點才好。”
顧萌出聲提醒，這些天他們也有住客棧，但客棧基本都是滿的，她與厲霽月睡一間房，厲霽月睡小榻，她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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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在這裡遇到了太子，這讓她莫名的有些不太心安。
“等等，我去你馬車上。”曹學義沒有回自己的馬車，而是要上顧萌這一輛。
顧萌猜到他有話要說，也沒拒絕，讓冷風將他扶上去，她這才上去。
“趕緊走。”不等曹學義發話，顧萌是先開了口。
曹學義點頭，讓他聽顧萌的。
上了馬車，便看到正襟危坐的厲霽月。
厲霽月雖然常幹農活，但身子骨卻不像做農活的長的那麼孔武有力樣，反而就像是一個文弱書生。
只有顧萌知道，他看似羸弱，但他是真的脫衣有型的那種。
“娘子，沒嚇到你吧。”看到顧萌進來，厲霽月這才上前攙扶了她一把，那深深的眸色裡有一絲擔憂。
顧萌看著他那用竹簪束起來的墨髮因扶她而滑到前胸，微微一失神。
何時見過他有這般緊張過？
這還是第一次。
她搖了下頭，藉著他手臂的力道坐到他身側，低聲道：“我沒事。”就是那個太子，看著不像好人。
她對那些黨派之爭不太懂，但看人還是能看出個一二。
不過這話她沒說出口，怕厲霽月會擔心。
“我們都沒事，先去京城吧。”坐在馬車一側的曹學義也是同樣的出聲，不過聲色裡卻是透著一絲疲憊。
同時又是重重地咳了幾聲，隨著馬車軲轆轉動起來，行了好一段路還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輕咳聲傳出。
一直到離客棧老遠，才見曹學義穩下心神，不好意思地望向顧萌道：“打擾了。”
“無妨，這會你也就不要下馬車了，我去找冷風要個藥箱來。”
“好。”
顧萌覺得曹學義上馬車來是有話想和她說，但他卻什麼也沒說，而這個時候若是下馬車也太明顯，不如她去他馬車裡找個藥箱來。
她一下去，便見曹學義那原本還有些病懨懨的神色一凌，嚴肅地望著他對面的厲霽月。
厲霽月神色平靜的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什麼話都別說。
他又努了努嘴，還想要表達些什麼，但依舊面對的是厲霽月平靜的搖頭。
倏然間他洩氣了。
這位大哥他招惹不起。
“藥箱來了。”
做戲做全套，顧萌在上馬車前還喚了一聲。
曹學義很是配合的又咳了好幾聲。
“先喝點藥，冷風說這個藥是陸大夫配的。”
“多謝顧娘子。”
倆人你一言我語，似是真的在喝藥。
厲霽月見狀卻是勾起唇偷笑，但也沒有多說。
但馬車裡實在過於安靜，曹學義又是一聲輕咳，厲霽月與顧萌兩人皆是不由地轉頭望著他。
“我沒事，就是想說一下殿下到這的原因。”
曹學義說著看了一眼顧萌，最後目光淡然的掃過厲霽月，這話他是要對厲霽月說的。
“我也好奇，他怎麼到了這，還有那些暴民，是真的惡人嗎？”
“是惡人。殿下會來這，一是因為去年安吉郡與泰源郡等其他相鄰的四個郡都發生了不同程度的水災，他是過來視察的。”
“這個時候視察？”顧萌表示她不相信。
曹學義卻是點了下頭：“朝廷撥了銀子與災糧過來，但是皇上不太放心，便想讓殿下來此暗訪，視察的同時也是考察各郡縣的各官員情況。”
他說到這又是看了一眼厲霽月，低聲問：“秀才可明白這裡面的關係？”
“不懂，我也只是一介書生，並不懂朝政這些。”厲霽月直接搖頭，更是說完後閉上了雙眼，將頭靠在馬廂一側，表示他不想參與這個話題。
但顧萌卻是神色古怪地看了他與曹學義兩眼，神色略帶審視地盯著他道：“曹公子，你這是想要拉著我家秀才幹什麼事麼？”
她就是再不懂朝政裡邊的事，但她也清楚，厲霽月就一個秀才，曹學義拉攏的有些過於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