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琦亞布拉達一番慷慨陳詞，東方晨和阿斯蒙蒂斯又一次同時震驚了。
所有平行宇宙的高智慧進化生命們，包括高高在上的主宰，一直以來，被一種固化思維踩在了深淵的最底層，並且沒有一絲爬出深淵的希望。
這個固化思維就是：主宰是生命進化的終極！
東方晨思維意識嗡的一聲，極度短暫的眩暈過後，隨之而來的是徹底的清明。
他可是跟塵朝夕相處的人，幾乎一有疑問就跑去裡世界找塵做諮詢。雖然塵在他的身世問題上模稜兩可，但其餘疑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尤其對東方晨曾多次暗示神族的來歷不凡，不可同普通生命一樣等閒視之。
可東方晨打破頭也沒想到，塵說的是另一層意思，神族，其實是超越主宰的存在！
怪不得這個謎之種族毀滅了一個又一個平行宇宙；怪不得它們能弄出拼圖遊戲那樣宏大的滅絕計劃；怪不得塵曾經說過，當解放日來領的一天，任何反抗都將是徒勞無功。
超越主宰的存在，哪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還沒容東方晨多想這個問題，緩過神的阿斯蒙蒂斯已經發話了：“大人，您是說，永恆，就是超越主宰的境界？”
光球沉聲道：“不錯。不過永恆是一切事物的終極，是所有規律的永續，是全部因果線的展示，斷不可是我等愚昧之徒所能理解掌握的。
神族雖然僥倖超越了主宰那麼一點點，但離永恆，還差了太遠太遠。我們沒資格永恆，只能仰視、膜拜、追尋。
其實，就連神族這個名稱，也是為了渴望那個理想而特意為之的。我們不配稱神，只能視作半神！”
阿斯蒙蒂斯聽完這番話，急忙道：“您是說，超越主宰的那個境界，可以稱之為半神麼？
但以前您給我說過的真神又是怎麼回事？一直在強調那些什麼痕跡、信標，是宇宙眾生必須要順應的真神之安排。”
琦亞布拉達沉默了很久，再次開口道：“即便是達到半神之境的神族，依舊不是生命進化的終極，在它之上，便是真神。我們稱之為永恆一族！
像你剛才所說的海神阿特斯，就是真神。所謂真神，便是實力境界強大到能掌控某一種或是多種法則的存在。
所以說，神是存在的，而且一直都在。而且它們早在未曾達到真神之境的時候，本質上還是某種生命，但成了神，它們變成了什麼概念，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我們從沒有見過一位活生生的真神。”
東方晨聽到這句話時，腦海意識裡炸響一聲驚雷，當場懵在了那裡。
因為，他覺得，他應該見過真神！
想當初，東方晨、天樞、搖光剛剛組建屠神團不到兩年時間，卻要以零階之軀，挑戰普羅修斯為他們準備好的必死試煉：在進化一階外星生命蒙卡若的獵殺下生存至少一個月的時間。
那一次，東方晨等三人根本不知道普羅修斯擁有能令人起死回生的奧拉戰艦孵化池，完全就是憑藉必死的信念，捨生忘死的戰術去面對這次試煉。
那是東方晨第一次完全絕望，壓根就沒覺得自己還有生還的可能，所以在看到天樞倒在自己面前時，他崩潰了。
可正因為那一瞬間的絕望崩潰，卻也點燃了他靈魂深處的東西：沉睡著的主宰之魂！
要知道他的心靈本質上是阿斯蒙蒂斯靈魂的一部分，主宰曾經學習經歷過的東西，東方晨都會本能地繼承下來。即便這些本能隱藏得再深，被壓制得再微弱，也會有一絲殘存，不可能完全被抹殺。
因此，當時的東方晨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爆發了，無法自已地顯出了海神變，只因生死存亡一線間的本能反應。
於是，進化二階以下之生命，絕不可能施展真實變身之術的鐵律，因為東方晨特殊的出身和境遇，被打破了。
這也是當時普羅修斯對東方晨突然顯出的變身特質，先震驚後釋然的原因，震驚是因為東方晨尚在進化零階便能施展變身，屬於違反鐵律之舉，釋然是他想到了東方晨與主宰的關係。
不會海神變才不正常，因為阿斯蒙蒂斯早年在進化四階之時，成名絕技就是海神變。不光是阿斯蒙蒂斯，其實阿特斯皇族只要進化到四階，最令宇宙各方畏懼的，正是他們的變身絕技！
第一次海神變，東方晨處於完全無意識狀態，之後任憑他如何折騰，變身之術也沒有再重現過，直到2038年7月，東方晨一行在高加索山區遭遇大批“獵殺者”的那一天。
那一次，東方晨第二次動用了海神變。不同於首次，這次是他有意識的主動行為。也就是說，這次海神變是他的有意之舉，海神變這種令宇宙各方刻骨銘心的變身之術，在那一天，成為了東方晨的一項永久技能。只要時機條件允許，他可以隨時隨地啟動海神變。
至於為何會這樣，這完全是因為塵的功勞。塵當初還是那個名叫琦亞布拉達的囚徒之時，與阿斯蒙蒂斯相愛相殺了上億年，兩位之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特殊關係。
因為種種特殊原因，也許是作為某種交換，琦亞布拉達從阿斯蒙蒂斯那裡，得知了海神變真正的啟動方法。
這個方法是一段在阿特斯族族人之中，祖祖輩輩口口相傳的古老歌謠，連三歲孩童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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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轉空輪，虛幻亦真。諸元皆水，謂之海神。祈吾之神，賜吾祝福。凌波踏浪，唯以本身。
這幾句話，節選自阿特斯族祈禱讚美海神的長篇禱詩《卓越》之中，本意是讚美海神，祈福呼喚，後來被編成了歌謠，廣為傳唱。
雖然阿特斯族人人都會吟唱，但只有附和特殊要求的族人，才會真正引起海神阿特斯的反應。
而海神對自己直系後裔的賜予只有兩種：神啟和海神變！
當東方晨在塵的教授和鼓勵下，第一次用阿特斯族古語吟唱了那段古老歌謠時，並輔以一些特殊手段，首先映入他腦海的是這樣一副場景：一個巨大的人首魚身的怪物，對自己微笑。
這副場景過後，東方晨立刻施展出了海神變。
難道，那個人首魚身的怪物，就是傳說中的海神？
幾年後，東方晨在埃澤拉湖練習水中閉氣，試圖用這種方法逼出自己的阿特斯族特質：水中呼吸。
就在東方晨憑自己的努力無能為力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雖然用的是一種未知語言，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聽得懂。在那個聲音消失後，他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水中呼吸。
那個聲音，難道就是海神的神音麼？
既然從光球和阿斯蒙蒂斯之間的對話中得知，海神阿特斯乃是比半神更加高等的真神。
那麼這種既看到了身影，又聽到了聲音的情況，算不算見過真神？
東方晨由此還聯想到，當自己修煉《宇之千星》功法，在馬里亞納海溝之底連線黃道十二宮最後一顆星辰，成功跨入進化一階的那刻，眼睛看到的那十二個虛幻朦朧卻不失威儀的身影，到底是什麼？
它們會不會跟海神一樣，屬於掌管化身法則的存在？
不，應該不會。
因為當時東方晨親耳聽見那十二個身影談論時提到，是海神與它們簽訂了永恆協議，來幫助《宇之千星》功法真正的繼承者，至少要做到盡職盡責，不能辱沒宇之千星的威名。
怪不得塵曾經對自己說過，《宇之千星》很可能是一部超越主宰級別，直逼永恆級別的功法。
照此來看，《永恆之路》、《源神不滅》，這兩部源自塵的功法，鐵定也超越主宰級別了。
綜合種種因果，東方晨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既然黃道十二宮那些星辰的本源星靈與海神簽訂了星之契約，被要求幫助《宇之千星》繼承者做事，那就說明那些星靈的地位境界，是沒有海神阿特斯高的。
可十二星靈在臨走之際，又明明稱自己是永恆一族……
難道，這才是主宰之上實力境界的劃分？
自稱半神的神族……
被尊為真神的海神阿特斯……
稱自己為永恆一族的十二星靈……
如果把上述存在拉到一起，實力境界排比應該是這樣：
神族、十二星靈、海神。
東方晨感覺，這樣的排名應該是正確的。這也從側面解釋了，神族再怎麼牛逼，降臨平行宇宙也只能滅光所有物種生命，卻沒有毀滅超強天體。
神族只是半神，而超強天體的星靈和海神之類的法則之神，卻都屬於永恆一族，是神族口中的真神。
這種境界的劃分，除了所能掌控的內容強弱不同外，到底還有什麼依據呢？
神族已然如此強大恐怖，卻只是略高於主宰的半神，而在這之上，居然還有更加誇張的真神之說。
須知宇宙可不止一個，無數平行宇宙集合起來，簡直大到無法想象，堪稱無邊無際。
無數平行宇宙中，天體那麼多，未知事物不可計數，法則的數目也不容小覷，如果這一切的背後都站著一個身影，那麼超過神族的，那些堪比真神和永恆一族的存在，到底還有多少？東方晨都不敢往下想了。
可為什麼神族把宇宙眾生禍害成那個樣子，卻沒見一位真神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呢？
這個直指永恆之謎最深處，最核心的疑問，第一次出現在了東方晨的意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