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這眉眼……
蘇茶瞳孔驟然放大，內心波瀾頓起：“你！”
“噓——”男人笑眯眯朝她拋了個媚眼，開啟副駕駛座的車門，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乖，按住你想要刀人的眼神，先上車，上完車，隨你刀。”
蘇茶呵了聲，沒有廢話，當即彎腰鑽進車裡。
車門關上，男人腳踩油門，轉動方向盤，豪車如同離弦的箭，一瞬朝路口疾射而去。
他神色輕鬆，彷彿在嘮家常。
“親愛的，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好像有幾年……哎喲，姑奶奶你輕點輕點，那是腰啊，經不得捅的，捅完你後輩子的性福就沒了。”
蘇茶轉了轉手，鋒利的匕首緊緊貼在他後腰，沒理會他的嗷嗷叫，眼中的陰霾濃郁得如有實質，殷紅的唇微微上揚，上好的烈焰唇膏在光線的映襯下，宛若鮮血一般耀目。
“膽子很大嘛，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她靠近他，聲音低低的，聲線依舊好聽魅惑，宛若惡魔的低語。
“是不是覺得，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吃了虧只能認了，沒辦法給自己找回公道？”
男人沒有回頭，後視鏡照出他面上的苦笑，頗為無奈。
“怎麼會，我這不是出現了，想要跟你好好解釋一番，我對你的真心，那是天地可鑑，日月可表。”
“所以，咱能不能先把匕首移開，在開車呢，萬一手抖造成事故就不好了。”
對他的滿嘴跑火車早已經免疫，蘇茶沒有收回手，慵懶倚在座包上，緊緊挨著他，背後的匕首卻是更進了半分。
“沒關係，我接受你的表白，願意跟你福禍與共，大不了出了車禍，我陪你去死。”
男人：“……”
可怕！
這樣的豔福，這樣的福禍與共，有幾個男人消受得起！
他笑容越發苦澀，聲音溫柔又軟。
“好茶茶，別急著判決，死刑犯都有上訴的權利呢，好歹你得給我解釋的機會啊。”
“我給了。”蘇茶嗓音軟糯，彷彿是情人間的嬉鬧，眉眼卻是涼薄一片，“不然現在這把匕首，就不是抵在後腰，而是捅在你心口了。”
男人握住方向盤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就這麼恨我？”
“倒也沒有，只是我這人平生最狠欺騙，誰騙了我，我就想讓誰死無葬身之地。”
這還不算恨？
果然，先前那刀人的眼神，他沒看錯。
男人低低一嘆，一臉憂愁。
“其實我有苦衷的，並不是存心騙你。”
蘇茶無所謂。
管他是不是有苦衷，騙她是事實，騙她就是不對。
這筆賬她記死了。
“所以，我現在該怎麼稱呼您？韓勉，還是韓醉？”
男人沉默了一瞬，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都可以，你喜歡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蘇茶的匕首毫不客氣往前捅。
她是真的下了狠手的，這麼一捅，雖然不用力，但至少透過衣服刀刃刮破了一層皮。
他敢保證，他要是繼續忽悠，她絕對真敢繼續往肉裡捅！
至於是不是開車，是不是會出車禍，是不是會鬧出人命，她壓根不在意。
女人瘋起來，鬼都怕！
男人身子僵了僵，嘴角微不可查抽搐了一下，唇片顫抖：“姑奶奶，悠著點，咱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真會出事的！”
“哦。”蘇茶淡淡回了句，並不怎麼在意。
她不在意，他在意啊！
他不想死，也不想她一起死！
無奈之下，男人快速斟酌著著措辭，換種說法。
“我是韓醉，也是韓勉，所以才覺得你怎麼稱呼我都行，絕對不是在敷衍你！”
這點早有預料，蘇茶並不驚訝，只是哦了一聲，狀似隨口問道。
“一體雙魄，還是雙重人格？”
“韓家二少是有真人，還是一直都是你扮演的？”
頓了頓，想到什麼，來了興趣。
“聽說韓二少三年前就死了，死之前你們在一起，現在你們共用一個身體，難道韓二少是被韓勉害死的？”
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東西有很多，而國人認知的玄學裡，崇尚著“有因必有果”“冤有頭，債有主”的說法。
無論韓勉是雙重人格，還是一體雙魄，都絕對跟傳說中韓二少的“死”有關。
不然“死去”的韓二少誰都不纏，偏偏纏著他？
“這個……”男人想了想，神色有些許的恍惚，“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但韓醉的死，肯定跟韓勉有關。”
蘇茶頓住：“他還真是殺人犯？”
這結果多多少少讓人難以接受，“你既然自稱韓醉，對韓醉的事情卻不甚清楚？”
“我失去了一段記憶。”韓醉說，“所以很多事情，只能靠猜測。”
“失去記憶？”蘇茶玩味一笑，“韓勉的藉口你也敢用，我倒是覺得，你知道的東西挺多的。”
“因為我是韓醉，有韓醉的視角，但用的是韓勉的身體，也能知道他的事情，他懂的當然沒我多。”男人說道。
蘇茶默了默，手指頭有些輕微的抖。
其實她也沒看上去的那麼堅強。
鬼怪離奇的事兒擱面前，也是會有那麼一點怕的。
當然，縱然心裡慌又怕，在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之前，是絕對不能暴露出來的。
她神情穩如老狗，看著他完美如雕刻的側臉。
“所以，你是死去韓醉的魂魄，借宿在韓勉身上？”
男人嘴角抽搐：“虧你長得那麼美麗，腦子卻淨往陰暗地兒鑽，這麼驚悚的事兒，居然也能讓你套上？”
不是死人的魂魄借體就好。
不然縱是大白天，跟他走一起，頭皮也會發麻啊。
“那你是？”
“韓勉的第二人格。”男人斜她一眼，“沒騙你，我的誕生源於韓醉，所以我就是韓醉。”
蘇茶腦子有點亂：“都說人格分裂通常是因為被刺激，你的存在，難道……”
“是因為愧疚。”男人倒是坦然，“韓醉死後，強烈的愧疚將他包圍，讓他精神崩潰，所以滋生了我，他在自欺欺人，欺騙自己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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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的方式有很多種，那麼巨大的愧疚，很難不讓人想多。
蘇茶抿了抿唇，“那麼，是他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