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路上，包遠山跟我們介紹了一下這個造假高手。
造假高手名叫鄭寶德，今年已經六十歲了。
仿製瓷器、玉器是他的拿手好戲，道行一般的鑑定專家見了他造的仿品，根本就看不出真假。
所以，他的收費也很高。
海城這邊清朝、民國時期的仿品，得有一半是經他手造出來的。
“收費高也沒事，重要的是，他真的能把咱們要的東西造出來。曼亭，咱們的公費還剩下多少？”
“一共還剩下三萬五，應該夠了。錢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們能共渡難關。”
我聽出了黎曼亭的話外音，她的意思是，不管鄭寶德開價多少，她都拿得出來。
如果公費不夠，她就自掏腰包。
她有這樣的覺悟，說明她也早就把李淼當成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這女人雖然總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臉，但真正瞭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的內心火熱而且善良。
在包遠山的指揮下，我們幾經波折，來到了一家名為聚寶閣的瓷器店。
包遠山一進去，就被聚寶閣的服務員給認了出來。
兩人交涉了一番之後，服務員把我們領進了一道暗門。
穿過暗門，又下了一層臺階，還透過了安檢門。
最後，經過服務員親自敲門打招呼確認，我們這才見到鄭寶德的真容。
進去之前，我忍不住罵道：“操，真特麼能裝，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見狀，包遠山趕緊捏了捏我的肩膀，示意我剋制住自己的脾氣。
我點了點頭，我當然會控制好自己的脾氣，我還指望他做的東西可以幫我們逃過蠍子的法眼呢。
“鄭大師，我們又見面了。”
包遠山主動上前，跟鄭寶德打著招呼。
鄭寶德坐在龍頭椅上，手執一支菸斗，正在吞雲吐霧。
他的面容蒼老，穿著一件絲制的褂子，腳下踩著一雙黑色布鞋，看起來跟公園早上喜歡往大樹上撞的那些老大爺們沒什麼區別。
他衝包遠山點了點頭：“嗯，這不是老包嗎？怎麼了？找我什麼事啊？”
我開門見山的說道：“鄭大師，你是海城的造假高手，找你當然是來造假的了。這個東西，你造的出來嗎？”
“笑話，還有我造不出來的東西？你這個娃娃，說話可有點不尊重人。”
鄭寶德朝我吐了口煙，對我的話很不滿意。
包遠山見狀趕緊打圓場：“鄭大師，他還年輕，剛上道兒不久，不知道你在海城的名聲。”
鄭寶德冷笑一聲，隨後目中無人的說道：“我造的東西，別說市面上那些狗屁專家了，就算是前朝的人來了，都難辨真假。說吧，你們想讓我造什麼？”
我找出了龍碗的照片交給了他：“就是這只碗，你可以把它完美的復刻出來嗎？”
而鄭寶德在看見了這只碗以後，立刻就換了副表情。
他正襟危坐，連手裡的菸斗都放下來了。
渾濁的雙眼也在這一刻變得炯炯有神，我和包遠山對視一眼，同時發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一隻龍碗而已，他的反應至於這麼大嗎？
“宋朝汝窯龍鳳碗，相傳，一隻龍碗，一隻鳳碗。這只如果是真品的話，價值可是要超過百萬的。這照片你們哪來的？”
鄭寶德還是很識貨的，可我跟他沒有那麼多話：“照片是哪來的，就不歸你管了。我們來找你，是問你能不能仿製出這只碗，要分毫不差的那種。”
鄭寶德放下相機，考慮了一下說道：“當然能，不過，你們確定這照片裡的是真品嗎？關於這只碗，市面上假貨可不少。如果這只碗也是假貨，那我仿製的就是一個假貨。到時候被別人看出來了，我概不負責。”
“你放心，出了事是我們自己的問題，你只要照著這些照片復刻出來就行了。”
他點了點頭：“小意思，三天後來拿貨吧。”
“價錢呢？我們還沒談價錢。”
“哦，對，我都老糊塗了，五萬。”
我驚了一下，質問道：“五萬？這是假貨，不是真東西！五萬塊錢？你也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吧？”
他抽了口煙反問道：“那你說多少錢？”
“兩萬。”
“行，兩萬。三天之後，來拿貨吧。”
我們面面相覷，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但黎曼亭還是給了錢，隨後，我們就離開了聚寶閣。
回到酒吧，李淼馬上激動的追問我們：“怎麼樣？他能仿製嗎？”
黎曼亭點了點頭：“可以，錢已經交了，他讓我們三天之後去拿貨。但是……陳默，你確定他的仿品，能騙得過蠍子的人嗎？萬一蠍子的人發現你給他們的東西是假貨，我們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黎曼亭的話，讓大家的臉上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放心，既然我敢這麼幹，就有我這麼幹的道理。”
我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不過，我現在最擔心的是鄭寶德，他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包遠山跟我一樣的想法：“是啊，雖然他幹的活兒，是一本萬利。但是面對你的砍價，他答應的也太痛快了。從五萬講到兩萬，他竟然沒有一點猶豫。”
“不光是講價的時候，還有他看見那只龍碗的照片的時候，那驚訝的反應，明顯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只碗了。我想，他應該一定知道，這只碗是真品。可他後面還要反覆問我們，照片裡的是真品還是贗品。我總感覺，他在套我們的話。”
宋海洋好奇的問道：“該不會是這老東西看到這只碗以後心懷鬼胎，想開展副業了吧？”
包遠山搖了搖頭：“不會，隔行如隔山，讓李淼造假，李淼造不了；讓他去偷，他也偷不到。何況，人家在自己的行業幹的好好的，也賺的盆滿缽滿，沒必要去涉足自己完全不瞭解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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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的吸了口煙，然後看著他們，提出了一個令人脊背發涼的可能性：“如果……鄭寶德是蠍子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