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虛空之中，有雷霆湧動。
這是力量匯聚太強，直接超越了道爭之地壓制後的天地反應。
每一次這等情況，都意味著有大能出手。
雷霆降落之時，見證道爭的道祖們都是面色變化。
“天玄一方有大能出現！”
“虛空震盪，這是有大軍穿越虛空，直入道爭之地！”
“那是，麒麟！”
“莽荒神獸，莽荒，韓牧野的依仗是莽荒！”
能讓道祖們驚異的事情不多，莽荒大軍破碎虛空而至，手持兩件仙寶橫空而立的麒麟，就是能讓所有人震驚的事情。
誰也沒有想到，早已消失在所有人面前的莽荒，還有上古神獸麒麟，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虛空之中一座座碎裂的山河撞開裂縫，直入道爭之地。
無數妖族大軍飛天而起，向著仙靈大軍迎上去。
妖光與氣血交織，漫天紅黑閃耀。
麒麟手持刀槍，緩步前行。
“無盡天尊與仙靈背後的天尊強者已經達成協議，不能動用仙寶攻擊。”一位道祖眯起眼睛，盯著身上氣勢越來越盛的麒麟。
“難道麒麟是要以自身一死，覆滅仙靈大軍，換取莽荒的生存？”有人疑惑，神念之中傳來低語。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呵呵，你們想多了。”
“那天玄韓相不是已經劃星為界了嗎？”
“現在麒麟出手，可不算出擊，而是自保。”
自保。
此時的仙靈大軍已經突入天玄陣地。
動用仙寶，並不違規。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天玄韓相一直遊走在挑釁天尊強者的邊緣？”一位道祖將自己的神念傳出去。
挑釁天尊。
確實，他不斷展現實力，手中仙寶一件接一件，如果不被禁用，恐怕直接橫掃仙靈世界。
他一次次突襲仙靈世界，讓仙靈世界損失慘重，連仙靈星都被肆虐。
這樣的局面，不管是誰站在仙靈世界背後，都會感覺顏面不存。
“或許，他真的在挑釁呢……”虛空之中有一絲神念傳遞，其他道祖都是默然不語。
這一刻，他們這些道祖都已經看不透韓牧野在想什麼了。
“轟——”
麒麟手中的長槍刺出，帶動的天地之力與仙寶特有的鎮壓力量，直接讓三座軍陣崩潰。
如果不是有百位天境一起出手抵擋，光一柄長槍仙寶，就能橫掃大軍。
但他手中可不是只有這一柄長槍！
兩件仙寶！
一位強橫的大能以自身之力催動兩件仙寶，滔天的力量將虛空中的鎮壓力量都摧毀。
麒麟面色不變，抬手，玄玉刀帶著血色的流光一斬而下。
刀光化為血龍，咆哮撕碎虛空！
擋在軍陣之前的天境強者齊齊變色。
這一刀，他們完全擋不住。
要退，背後大軍必然被一刀轟殺。
不退，被轟殺的就是他們了。
所有人盯著玄玉刀，等待最艱難的抉擇。
刀光下壓，虛空封鎖。
是擋住這一刀，自身崩碎，還是此時逃命，任背後的大軍被斬殺？
那些見證道爭的道祖全都盯住玄玉刀。
這一擊已經超越了他們的鎮壓之力。
要想擋住這一擊，除非天尊出手。
如果仙靈世界有天尊出手，那他們就能知道仙靈世界背後到底有誰。
如果不出手任這些仙靈強者隕落，那這一戰也就沒有懸念了。
“轟——”
虛空之中，一道靈光直射而至，擋在玄玉刀之前。
一根青黑色的長箭，撞在刀光之中，化為粉碎。
刀光也頓住。
仙寶長弓射出的一箭！
仙靈世界背後的大能出手！
麒麟雙目之中透出殺意，目光似乎要穿透深邃的天穹。
“弒神戰弓，混凌天尊，當年分裂我莽荒，有你一份功勞。”麒麟咬著牙，身上的氣血與妖光凝成一片。
他背後麒麟真身顯露，雙角傾天，一身火焰，四蹄浮空。
“呵呵，要算當年的帳，等道爭之時再說。”虛空中有聲音傳來，然後淡淡隱去。
仙靈世界的大軍也慢慢後退而去。
虛空中，一切歸於平靜。
但這平靜之下，卻有萬丈狂瀾洶湧！
混凌天尊，上三天道門玉凌道宮五大天尊之一，乃是此方世界最頂尖的強者。
玉凌道宮有五位天尊坐鎮，道祖十八位，聖人藏匿門中不可數。
上三天道門，以玉凌道宮為尊。
這是此方世界道門巨擘，是威凌天下的存在。
原來，仙靈界背後，就是上三天大勢力，玉凌道宮！
天玄竟然與這樣的大勢為敵！
見證道爭的那些道祖，此時都是無言。
這場道爭，還有什麼意義呢？
天玄世界就是再強，也抵不上玉凌道宮的一根手指頭。
怪不得仙靈世界有恃無恐。
怪不得天玄道祖在發起道爭之時曾說被大勢力逼迫。
上三天，玉凌道宮。
這等龐然大物威脅，誰能抵擋？
仙靈大軍退走，洪荒三十二部慢慢收攏，也不入天玄世界，就在虛空之中漂浮，化為天玄世界的屏障。
一次三十二座天地同時進入天玄世界的話，會讓天玄世界天道難以掌控。
天玄陣線一片歡騰，無數本以為自己活不了的軍卒都是放聲狂吼。
陸陽立在陣前，面上閃過一絲複雜。
果然，韓相有屬於他的底牌。
自家手中的軍陣，並不是天玄真正的底牌。
從始至終，天玄世界都有其他的選擇。
“界外儒道同盟，劍道盟友，又有莽荒遺地歸來，如今，就是如此多的莽荒妖族到來。”蕭翎山看向天穹，輕聲道：“到底是韓相啊……”
每一次，韓牧野展現出的底牌都超人預料。
蕭翎山也好，陸陽也罷，還有那些歡暢的軍卒，都對天玄的敵人有多強大一無所知。
立在虛空的麒麟手中刀槍鬆開，緩緩回頭，看向身後面色淡然的韓牧野。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麒麟盯著韓牧野。
韓牧野搖搖頭，又點點頭：“是有猜測，但不確定是誰。”
“玉凌道宮，我也沒想到。”
道門最頂尖的勢力，鎮壓整個古神隕落之地無數年。
與這樣的勢力為敵，想想都讓人心生恐懼。
韓牧野面前，一道金色的流光落下。
他伸手接住，神念探入。
“文相？”
“看來文相也是怕我失去信心，要揭露些天玄底牌給我看了。”韓牧野輕笑一身，身形消失在原處。
順著那金光指引，他快速飛遁，似乎要穿入虛無之中。
虛空是虛空，卻不是虛無，虛空中滿布星辰，有無數隕石和邪魔異獸，虛無，就是虛無。
那虛無之地，才是此方世界寂滅存在。
“轟——”
靈光炸裂，韓牧野身周淡淡的仙光撐起護罩。
前方，轟鳴炸裂之聲從未斷絕。
這介於虛無與虛空之間的地方，竟是有無數強者在拼鬥！
身穿白衫的文墨聲手中一柄青色摺扇，一個開合，就是萬里之地雲濤翻湧，幻化出天地山河。
對面一柄禪杖擋下，山河破碎。
陳慶之手中的長槍每一槍都能洞穿無盡世界，他身前則是數位道人以法訣神通顯化一座座世界。
這裡的爭鬥，才是真正的主戰場！
相比大軍廝殺，這裡每一擊都能幻滅世界，都能讓道爭之地崩潰。
陳慶之和文墨聲也不是孤軍作戰。
他們身側，還有許多身穿青袍的劍修和道人，還有不少儒道修行者，每一位修為都在天境之上。
這絕不是天玄能有。
劍閣。
那劍光閃動，六層樓閣的虛影正是劍閣傳承。
上三天的爭鬥，天玄背後是九霄劍閣嗎？
文墨聲手中，一支墨筆出現，墨染天地，虛無之中的世界一下子變得五彩斑斕。
墨分五色，天地似乎都有了靈性。
韓牧野雙目之中透出晶亮，盯著文墨聲這一擊。
這一擊與他的劍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破碎天地，再立山河。
破立之道。
修行世界，本就不斷迴圈，破與立之間，從來都是平衡。
但這種平衡之間，誰才是犧牲者？
韓牧野目中閃動晶亮。
如果道爭之地不可勝，就會被直接毀滅化為虛無，虛無之地則是顯化，成為新的世界。
舊世界，會被拋棄。
這才是真正的大能之鬥。
得失之間，就是一界生死。
韓牧野以為自己肩負天玄，卻原來天玄對於大能來說，已經是可有可無。
到底還是自己太弱嗎？
“與玉凌道宮相鬥，還有信心嗎？”文墨聲的聲音傳來，身穿白袍的身影落在他身前，手中摺扇收起，雲淡風輕。
前方戰場已經暫時停止爭鬥，陳慶之也飛身落下。
“呵呵，你能做到這一步，我也沒想到。”
“無盡天尊，莽荒三十二部，就算我們也做不到。”陳慶之目中透著欣賞。
韓牧野覺得，這兩個傢伙現在是在唱紅白臉，怕自己跑了。
真要是天玄難支，他往無盡海一跑，將爛攤子撂下，看這兩個傢伙還能不能這般自在。
韓牧野目光掃向四周，淡淡道：“所以道爭只是其表，真正的爭鬥，已經在上三天開始了？”
文墨聲面上露出笑意，他身側，一位身背長劍的劍修點頭道：“不錯，玉凌道宮欲獻祭此方天地，開啟當年的升仙台封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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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做的，就是保住此界，否則，升仙台封鎮破開，結果如何誰也不知。”
升仙台封鎮揭開，仙界強者降臨，本界大修士也會被徵召，飛昇仙界。
可關鍵在於，仙界到底什麼樣子，那些飛昇的修行者，到底會有怎樣的結果？
對於未知，選擇保守，也是一個好選擇。
所以，劍閣反對打開封鎮。
說來好笑，一直保守的玉凌道宮要揭開封鎮。
一向銳利進取的劍閣，反而是要繼續封鎮。
但細想之下，也是正常。
劍閣雖強，強在同階無敵。
劍閣之中真正通天的強者只有一位九重劍閣大修。
反過來，道門頂尖強者更多，玉凌道宮明面上的天尊就有五位。
沒辦法超脫，又修仙界功法，當然是有揭開封鎮的心思。
韓牧野抬頭看向文墨聲，又看向其他的修行者。
他們早知道結果。
天玄也好，仙靈也罷，都是會被獻祭的存在。
但他們依然在全力支撐。
既然結果不會被改變，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天玄也好，仙靈也罷，劃歸道爭之地，已經註定百年獻祭。
輸贏，又有何用？
“上三天中還是各方意見不一，才會有這場道爭，否則，早合力破開封鎮了。”劍修低聲說道。
這才是事實。
一界的獻祭，一界的生靈，對於大能來說不算什麼。
他們在意的是其他強者的想法。
以道爭來獻祭，這是最後妥協的結果。
“所以，你們的爭鬥見不得光。”韓牧野看向那位劍閣強者。
這在虛無之中的爭鬥，只能是兩方大勢力的暗鬥，這裡的死傷，只能無名。
能以道爭獻祭，已經是這場背後博弈的結果。
可是，憑在這虛無之地的纏鬥，就能保住天玄和仙靈世界不被獻祭？
在韓牧野看來，這樣的犧牲，其實沒有大的意義。
道爭開始，就已經意味著天玄與仙靈都被放棄了。
“文相，你在堅持什麼？”韓牧野看向文墨聲。
上三天的爭鬥不可能突然開始。
關於是否打開封鎮的爭論，可能要追溯到數萬甚至十萬年前。
韓牧野想起，文墨聲坐鎮天玄萬年，陳慶之說他犧牲了許多，就是不離開天玄。
以文墨聲的天賦，完全可以早早離開天玄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執念。”
文墨聲看向韓牧野，面上露出笑意：“如果真到那一日，你幫我將高小玄和無痕帶走。”
“你知道，他就是我。”
高小玄？
“萬年前那一戰，天玄差點就已經萬劫不復，是文相撐下來的。”陳慶之輕聲低語，低嘆一聲。
萬年前。
萬年前，文相就準備將高小玄和白輕語送走。
“韓牧野，你放心，要是真的到萬劫不復，我會保你不死。”文墨聲目中閃動晶亮，淡淡說道。
說完，他抬手一揮，韓牧野和他身後的世界不斷變幻。
當他再抬頭時候，已經立在飛舟之上。
虛無與虛空，一線之隔，卻是另外一個層次。
他韓牧野的力量，離著那個層次，還有一段路要走。
“上三天的爭鬥？”韓牧野面上露出一絲笑意。
“那將堤壩之外的勢力引入，是不是更有意思？”輕語一聲，他轉身走向船艙之中。
“哎吆，你小子進來也不敲門。”
“咳咳，說吧，有什麼事情要找我。”衣衫不整的莫生華故作鎮定，看向韓牧野。
他身後，撇過頭將衣衫整理好的孫玉茹同樣滿臉羞紅。
“我是來找孫師姑的。”韓牧野不搭理莫生華。
孫玉茹一愣，抬頭看向韓牧野。
莫生華眉頭皺起。
是因為孫玉茹的仙靈身份？
“我想請師姑回仙靈一趟，幫我送一封信給孫有道前輩。”韓牧野抬手，一張淡紫色的布帛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