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牧野的話讓魯高面色一變。
曹家可是九玄劍門治下的煉器世家，離著九玄山不遠，怎麼會出事？
“那劍不是曹娥所煉製。”
韓牧野大步前行，身上湧動劍光靈氣。
跟在他身後的魯高一步三丈，絲毫不落。
“那柄劍，是曹家嫡孫曹昂所煉製。”
曹昂？
魯高一愣道：“他，他不是被擄走了嗎？”
當初曹家遇襲, 曹家家主被斬一臂，曹家嫡孫被擄走。
這件事讓九玄山上很惱火，發了不少救援任務。
但曹昂一直都沒有訊息。
此時韓牧野卻說這劍是曹昂煉製的。
那是他回來了？
“那柄劍其實煉的不錯，當中還摻雜了一些血煉手法，讓劍品質提升不少。”
“血煉之法，妖族常用。”
韓牧野淡淡開口。
妖族？
曹昂從何處學來的妖族煉器手段？
再者說，他怎麼能學妖族煉器手段？他不是被擄走了嗎？
魯高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想那麼多的好。
韓師兄悟性無雙, 黃老六越來越眼光獨到。
林教頭話不多, 人狠。
楊明軒學東西就像瘋了一樣。
姜明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劍閣裡, 自己大概也就暫時比高小玄聰明些。
等那小子長大些，自己恐怕就要成為整個劍閣中最笨的人了。
從前時候做雜役迎來送往，魯高覺得自己的小心思挺通透。
可現在在劍閣，所見所聽，完全都不是他能理解的大事。
懂了，似乎又不懂。
“魯大哥，你等會先進礦場，就說九玄劍門來取靈材，要十份玄玉鋼。”
“要是有敢阻攔的，就殺。”
韓牧野的聲音響起。
魯高咧嘴一笑：“明白。”
這就對了。
有什麼事情明白說，可不就清清楚楚？
兩人飛奔大半個時辰，前方山脈中有一座綿延的礦場, 各種木架、鎖鏈, 還有許多採礦之人。
裸露的山石呈現青色的靈光。
韓牧野身形一動, 化為一道清風, 藏匿在山石之間, 讓人看不見。
這是道術與劍術的結合，小技巧, 也只能騙過低階修行者的眼睛。
那些修到築基期的，神魂力量穩固，只一個神念就能發覺。
魯高大步往前，來到礦場的木柵欄前。
“什麼人！”
“曹家礦場，不得靠近。”
幾道暴喝之聲響起。
那些人看到魯高模樣，都是微微一愣。
有人認出他的九玄山弟子衣袍，有人看他雙目蒙著黑紗樣子呆愣。
“九玄劍門煉器堂來取十份玄玉鋼，已經報備了曹家。”
魯高高聲開口。
他聲音響亮，不卑不亢，頓時將那守在門前的修行者鎮住。
“要玄玉鋼？”
“我去稟報……”
說話之人剛說到這，忽然面色一變，低喝道：“不好！九玄山上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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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數位修行者手上靈光閃動，劍光與術法砸向魯高。
雙目蒙著黑紗的魯高咧嘴一笑。
動手比動腦和動嘴來的暢快。
“喝——”
他身形直接撞出，伸出手，抓住刺向他的長劍。
“當——”
長劍斷裂。
“轟——”
魯高撞在前方幾位修行者身上，將他們撞飛。
這些人口鼻冒血，雙目神光渙散，就散不死，也是重傷。
“還是沒有控制好力道啊……”
魯高搖搖頭，握一下拳頭，將斷劍扔掉。
修了兵劍訣，自己的身體就是一柄長劍。
他的身軀所融合的是靈器長劍，所有靈器一下級別的劍器，完全無法對他有絲毫傷害。
門口處的動靜很大，四處都有手持兵器的守衛衝向魯高。
“你們曹家是要反了？”
“連我九玄劍門的命令都要違抗？”
魯高一邊高呼，一邊出手，將衝向他的人砸飛。
韓牧野立在一塊開採出來的青色巨石上，看著向魯高出手的那些護衛，雙目眯起。
這些人，根本不是曹家之人。
斷華劍派。
看出手劍術，韓牧野已經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
當初在九玄山上聚會，斷華劍派就是被打壓的那個。
後來三石齋釋出滅妖任務，那些背叛九玄劍門的宗門雖然也被拉著參加，卻是出人不出力。
若不是目前九玄劍門抽不出手，早大清掃一次了。
好在現在九玄劍門聲勢如日中天，不是傻子，都不會背叛。
目光掃過四周，韓牧野轉身悄然往那座數丈高的礦洞去。
外面並沒有什麼高手，以魯高的實力足夠輕鬆應付。
他身形飄忽，幾個閃爍已經到了礦洞之外。
礦洞深幽，一股幽暗的氣息傳出。
韓牧野飛身如落葉，悄然踏入礦洞。
礦洞寬闊平坦，周圍石壁上有油燈和激發靈光的玉石照亮。
到這樣的空間，韓牧野再想隱藏身形也做不到了。
“什麼人！”
一聲暴喝，一位身穿黑袍的身影擋在前方。
這人穿著黑袍，身材高大，頭臉上是兜帽蓋住。
“妖族？”
韓牧野立在原處，看著那身影，輕聲開口。
被韓牧野說破身份，那身影一把揭掉兜帽，露出滿臉的鬃毛。
狼首人身。
黑狼一族。
“看來是九玄山來的了。”
“來的真快啊。”
那狼首人嘿嘿笑一聲，齜牙咧嘴，面上全是殘忍之色。
“可惜不該是就派你這麼個小家夥來送死。”
他面前的韓牧野身上並無強橫力量散發，也無高手那種讓人不能直視的氣勢。
很明顯，九玄山發現了曹家的異樣，但沒有太當回事。
“怎麼回事？”
礦洞深處有聲音傳來，渾厚而蒼老。
“無事，一個小爬蟲。”
黑狼妖族笑一聲，雙手之上青黑光暈化為鋒利的長刃，一步跨出，朝著韓牧野當頭拉下。
這一擊如果擊實，韓牧野會直接被撕成幾塊。
這黑狼妖修為大約在凝氣五重，勝在種族特性，力量和速度要比同階的人族強。
他那長刃也鋒利，尋常刀劍擋不住。
在這樣的狹小空間，如果是修術法的，恐怕連一個術法還沒出手，就已經被撕碎了。
好在韓牧野不是修術法的，他修的，是劍術。
“倉啷——”
長劍出鞘的聲音。
青冥劍。
帶著青光的青冥長劍輕輕一攪，那黑狼的長刃全部碎裂。
已經被溫養到快成為靈器的青冥劍，斬碎這些長刃實在太簡單。
然後，韓牧野腳下一步踏出，長劍在黑狼妖瞪大的眼睛前掃過，擦著他的脖頸，帶出一蓬鮮血。
僅此而已。
與第一次殺人不同，此時劍光掃過，韓牧野心底毫無波瀾。
是自己適應了修行者身份，還是因為對方是妖族？
都有吧。
劍鋒上血珠滴落，黑狼妖身軀掙扎兩下，倒落在地。
“誰——”
山洞深處有高喝傳來。
被發現了。
築基境。
韓牧野面上神色不變，手持長劍，一步步前行。
“殺！”
兩道身影衝向他，手中所使劍術赫然就是斷華劍派的劍術。
“斷華劍派的人？”
韓牧野淡淡說一聲，手中長劍抬起。
“認出我們了，不要留活口！”對面人低喝，劍光化為光輪。
“既然背叛了九玄劍門，那就是去死吧。”韓牧野口中低語，手中劍帶出悽美的弧線，劃出兩蓬血光。
斷華劍派的劍術有破綻。
當初在宗門聚會時候，韓牧野就已經看出。
腳步不停，一道道阻道身影出現。
斷華劍派，妖族。
韓牧野的劍沒有多餘的動作。
刺，或者是輕輕掃出。
殺人，本就不需要太多的動作。
在這不大的礦洞裡，那些閃爍的流光，每一次綻放，都如同來自死亡深淵中的花蕊。
妖豔。
冰寒。
這不是韓牧野第一次殺人。
卻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以劍殺人。
那種劍鋒劃破肌膚，刺入咽喉胸膛，帶出鮮血的觸感，讓他神魂不斷交織湧動。
這一刻，他神藏中的神魂劍氣快速凝聚。
劍氣，本該用殺意來凝聚！
之前的想法，有問題！
再多的劍氣，都該是用來殺戮，而不是一直積攢，慢慢凝練。
自己能看透陸十，看透李三的問題所在，卻沒有在意過自己身上的問題。
沒有殺過人的劍，哪來的劍意？
韓牧野的丹田之中，原本鬆散的劍氣急速旋轉，凝實成一道淡淡的劍影。
劍意！
雖然沒有聚為十二萬八千數，但這就是他所修的劍意。
半步劍意！
隨著這道劍意凝成，韓牧野只覺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有了變化。
原本出劍的速度，似乎都是龜爬。
自己覺得很是玄奧的劍光，原來不過是如同小孩子揮舞劍器的把戲。
怪不得黃老六曾說自己的劍術不行。
這樣的劍術，太差。
“刺啦——”
一劍刺出，劍風呼嘯，面前三道身影一頓，緩緩倒地。
凝氣三重，凝氣五重，凝氣六重。
一劍而已。
“你是誰？”
前方，礦洞深處聲音傳來。
這是一片寬闊的石室，四周碎石一片。
數十只身形各異的妖獸正在拼命挖掘，似乎在搜尋什麼東西。
“吱吱——”
一頭半丈長的巨鼠嘶叫，然後託著一塊一尺方圓的青色石塊出來。
韓牧野目光落在那石塊上。
“玄玉鋼的鋼母？”
“你們是要將這礦藏直接開採乾淨？”
韓牧野轉過頭，看向立在石壁前的清瘦身影。
“曹昂，你就這麼報答自己的家族的？”
曹昂。
那身穿黑袍的身影，正是曹家嫡孫，曹昂。
聽到韓牧野的話，曹昂揭開兜帽，露出滿是傷痕的臉來。
“劍閣的韓師兄？”
“沒想到來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