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個女孩，是她昨天在一棟科研樓裡遇見的。
女孩當時躲在櫃子裡，全身縮成一團。
虞知知以為櫃子裡藏著的是怪物，或者其他玩家，卻沒想到，是一個小女孩。
她愣了一下，對上女孩驚恐的眼神，就下意識又把櫃子門給關上了。
她在四周搜了一圈，正要走的時候，在櫃子裡藏著的小女孩卻爬了下來，一直跟著她。
虞知知不知道對她說了多少次，讓她不要跟著自己，但她還是緊緊地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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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傷口，隨著霧蟲的鑽入，越來越嚴重。
她很疼，卻又不敢哭。
虞知知知道，如果自己不想被麻煩纏上，就敢乾脆一點殺了她。
但手裡的短劍舉起來的時候，她又放下了。
像是生自己的悶氣，轉身加快腳步往前走。
晚上很快就到了，她幹嘛要在這裡沾上新鮮的血腥味？
要知道，那些怪物可最喜歡血腥味了。
所以，不殺她不是不忍心。
而是為了避免更多的麻煩。
虞知知如是想。
虞知知正要往一旁的建築去的時候，忽然，四周傳來一陣刺耳的蟲鳴，讓她短暫地失聰，腦子也嗡嗡作響。
至於為什麼虞知知那麼確定那是蟲鳴，當然是因為她看見了那只兩三米高的蟲狀怪物。
它就擋在虞知知的目標建築前。
虞知知：“……”
她本不想戰鬥，但沒辦法，四周的霧蟲都聽令於這只怪物。
怪物也死死盯著她。
每隔五天，就會有一隻S級怪物出現。
除非把怪物殺掉，不然不可能甩掉這怪物，畢竟霧蟲無處不在。
於是，虞知知選擇了主動進攻。
……
當怪物屍體砸落，逐漸化作黑色血水時，虞知知也有些堅持不住，膝蓋重重跪在地上。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但還是咬著牙，藉著短劍撐起身子，慢慢朝著建築的方向去。
必須儘快找到相對安全的地方。
夜晚的街道……
身體忽然多了點支撐。
虞知知一愣，低頭看去。
自己那痛得已經知覺全無的手臂，被女孩搭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
虞知知把她推開，“滾開。”
被推倒在地的女孩爬起來，又吃力地把搖搖晃晃的虞知知扶著。
“我知道姐姐是好人。”
“你知道個屁。”
“我就知道！”女孩一直怯生生的，從未用過這麼堅定的語氣說話。
說完之後，她又立馬低下了頭，不吭聲了，吃力地扶著虞知知進入建築裡。
“那一間。”虞知知冷著臉指了一個房間。
女孩用盡吃奶的力氣把她攙扶過去，把她放在角落，把門關上。
她不敢開燈，生怕引來夜間行動的怪物。
只是，她剛要在虞知知身邊坐下，忽然摸到了一灘肉。
她滿臉驚恐，身體顫抖，卻捂著嘴不敢哭。
虞知知看了一眼，乏力抬了抬眼，用最後的力氣把人一下扯到自己另一邊。
虞知知闔眼休息了半個多小時，身上的疼痛大概已經適應了，她長呼出一口氣。
她下意識偏頭看向女孩。
在驚悚遊戲，善心和仁慈最是要不得。
善良和好心也從來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做好人，是要付出慘痛代價的。
所以——
思緒忽然被打斷。
女孩瘦小的身軀顫抖了一下。
她像是被身體的疼痛折磨著，小臉發白。
虞知知垂下眸子，把身上的黑色防護服和頭上的防護罩脫下來，動作很輕地給她穿戴好。
防護服會自動根據穿戴者的身形調整到合適的尺寸。
只要在被霧蟲徹底蠶食寄生之前穿上防護服，防護服就能自主消殺穿戴者體內的霧蟲。
慢慢地，女孩也沒有再顫抖了，她靠著虞知知，睡得安穩。
-
這一天之後，虞知知身後就一直跟著一條小尾巴。
每次女孩要把防護服給虞知知，虞知知都會冷著臉讓她閉嘴，讓她別煩。
女孩也從一開始的不敢說話，變成後來的小話癆。
虞知知也知道了一些她的事情。
女孩叫念念，名字是福利院的老師取的。
在她八歲生日的那天晚上，福利院的一個妹妹被驚悚遊戲選中了。
作為孩子裡年紀最大的，念念瞞著老師，把驚悚遊戲名額要了過來。
然後，剛繫結驚悚遊戲，就開啟了第一個副本。
活在驚悚遊戲降臨的世界，每個孩子會說話走路之後，老師、家長、官方都會給孩子們不厭其煩地講述驚悚遊戲的基本情況。
所以，念念知道S級副本很難很難。
一傳送到副本之內，她就努力找相對安全的地方，躲在了櫃子裡。
直到遇見虞知知。
念念沒告訴虞知知的是，她有一個遊戲贈送的奇怪新人禮包，以及一個技能，叫做“善惡之眼”。
她能看出來每一個人的善惡。
好人是白色，惡人是黑色，灰色則是介於兩者之間。
前幾日她看見的那些，不是黑色，就是深灰色的。
唯有虞知知姐姐，頭頂的顏色是帶著一點點灰的白。
她只是看起來兇。
“姐姐姐姐……”
虞知知已經習慣耳邊女孩親暱的喊聲。
有時候得到了線索，需要立馬趕到下一個地方，但念念跟不上時，她就會冷著臉說“麻煩”，然後動作溫和地把人抱起來。
有時候晚上念念被噩夢嚇醒，虞知知也會很不耐煩地看著她，然後一把將人拉進懷裡，手卻輕輕地拍打她的背安撫。
有時候虞知知受傷，她就非要把防護服脫下來，虞知知更是嫌棄她麻煩，嘴裡嚷嚷著要把她丟掉。
但念念知道，姐姐不會丟掉她的。
然而，命運的齒輪始終在轉動。
驚悚遊戲素來最喜歡絕望、痛苦、悲傷的情緒。
在副本進行到第十二天時。
虞知知找到了那條路。
通關遊戲的路。
所以，通關之路，只允許一個活人透過。
並且，通關之路開啟後，遊戲規則也發生了變化。
沒有穿戴防護服的玩家，將能夠在遊戲面板檢視穿戴防護服玩家的實時定位。
遊戲通關方式只剩下一條：從通關之路離開。
也就是說，真正的地獄級副本，將從通關之路被啟用的這一天開始。
什麼霧蟲怪物，都沒有大逃殺來得驚悚刺激。
所有之前結成的玩家聯盟將不復存在。
現在活著的每一個玩家之間，都是死敵的關係。
所有看到副本公告的玩家，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朝著通關路匯聚。
一場數千人的大逃殺即將開始。
而能夠活著離開的，只有一個人。
“姐姐……”念念不安地站在虞知知身後，揪著她的衣襬。
她們身後，是通關之路。
而她們身前，是上千名在第一時間聚集而來的玩家。
虞知知沒吭聲，將短劍從面板取了出來。
雙方都沒有動。
直到虞知知壓低開口，“我數到三，你就往出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