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遠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抹嘲弄：“發國難財又怎樣，他們都知曉皇帝的打算，更何況，這裡面並非沒有皇帝的授意。”
柳靈兒心底一片冰冷，這意思，是皇帝也參與其中了？
或者再大膽一點想，是皇帝一手促成的，最後的既得利益者，是皇帝。
而其他人，只不過是跟著皇帝撈了口湯喝罷了。
柳靈兒沉默了，果然史書說的沒錯，上位者，從來都是無情無義的，他們想要的，從來都只有利益。
柳靈兒其實也能想到司徒景明的做法，無非就是藉助那些商人的名頭，以做生意的名義，把糧食送過去，這是最保險的辦法了。
因為這麼一出，柳靈兒連著好幾天的心情都不太好，直到幾日後的某天，守在鋪子裡的李大強帶來了一則訊息。
“夫人，外面如今都在傳，匈奴攻破了我們一座城池，如今正在朝南逼近，現在外面人心惶惶，糧價飛漲，好多賣糧食的鋪子都遭了賊。”
柳靈兒不解：“匈奴在北方要攻打過來，理應先經過京城才對，京城那邊有軍隊駐紮，怎麼也不會打到我們這邊，為何我們這邊先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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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靈兒是真不明白，清風縣地處南方，敵人要打過來應該是在最後才對。
何況現在只不過失了一座城池，為何他們這邊會如此著急。
李大強詫異的看了眼柳靈兒，見柳靈兒是真的疑惑，這才想起了他們的東家，原先是從鄉下過來的。
鄉下資訊閉塞，加上讀書人少，有些事情不清楚很正常。
李大強解釋道：“匈奴的軍隊如果真打過來，不會往京城那邊去，他們也清楚京城被重重守衛保護著，若是雙方真的打起來，都會損失慘重，所以一般情況下，匈奴會直接繞過去京城的那條路南下，因為南方論起來要比北方富庶。”
柳靈兒整個人都快要裂開了，還有這個套路？她一直以為南方會沒有事情的，結果現在告訴她，最危險的地方就是南方。
片刻後，柳靈兒收起繁雜的思緒，同李大強說道：“我知曉了，先不說北邊的情況如何，咱們自家的鋪子怎麼樣了？”
“回夫人的話，鋪子的情況還可以，或許是因為皮毛鋪子的緣故，加上裡面的存貨之前就已買的七七八八，夜裡還算安生。”
不過他們周圍的那家雜貨鋪就不好了，昨天夜裡遭了賊，幸好那家鋪子的掌櫃機靈，聽到動靜後，立馬帶著家人藏進了地窖裡，這才沒被發現保下了命。
有的地方，情況就不是很好了，聽到動靜出去和賊人對抗的，大多都沒了性命。
柳靈兒捏緊手指，努力讓情緒穩定下來，緩了緩後，對李大強說道：“我知道了，你們兩個最近在鋪子裡面也要注意安全，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情，趕緊躲進後院挖好的地窖裡，不要和賊人爭執，若是外面繼續亂下去的話，便搬回來住，到時候院子裡人多會安全不少。”
李大強連連告謝。
等李大強走後，柳靈兒沒有閒著，叫來了家中其他的人。
除了幾個婆子之外，家裡的男丁只有魏遠，以及王大樹父子兩個，而且魏遠白日還經常不在家。
剩下的那對兄弟，如今在永安村住著，一是看家，二是看地。
柳靈兒叫來眾人囑咐了一番，讓眾人平日裡除了必要的採買，少出門，出門要結伴而行。
現在家裡人多了，雖然給柳靈兒省了不少事，但也限制了她的行動，最明顯的是不能隨便往外拿東西了，得在明面上找個由頭。
所以採買的事項，大多交給了王桂花，柳靈兒只偶爾藉著魏遠的名頭，往家裡拿出過一些東西。
等人都離開後，柳靈兒覺得，家裡能打的人還是太少了，萬一真有賊人趁著魏遠不在家闖進來，她們這些個女人，只怕抵擋不了兩下。
不過還沒等柳靈兒和魏遠說，魏遠當天下午，就領回來了兩個壯漢，看上去很能打的那種。
注意到柳靈兒好奇的目光，魏遠走近，低頭解釋道：“最近縣裡很不安全，我找了兩個人回來，平時在家守著，靈兒若是出門，也讓他們陪同，切記不要一個人出去。”
對於魏遠，柳靈兒向來都是放心的，當下給兩個壯漢安排好了房間，隨即拉著魏遠回了臥室。
“魏遠，邊關真的被破掉了一座城池嗎？你之前不是說，那些將士們還能再撐一陣嗎？難不成他們現在已經斷糧了？”柳靈兒著急的問道。
這才過去了幾天，她送的那批糧食還沒有運過去，要這時候斷糧了，只怕也撐不到糧食送過去了。
“你別擔心，司徒老將軍那邊一切都好，這是老將軍故意為之的，失去的那座城池，早就被老將軍派人清空了，便是匈奴闖進去，也找不到幾樣有用的東西。”魏遠說道。
嗯？
柳靈兒懵了，還能這麼搞？
魏遠拉著柳靈兒坐下，慢慢的做著解釋：“只有這樣，才能讓皇帝著急，同時放鬆對老將軍的防備，方便老將軍在邊關行事。”
柳靈兒確實沒想到這一點，她就是個普通人，在現代時，連上班都是摸魚度過的，學到的那些系統知識，早就在上大學的時候全部還給老師了，現在讓她做個小生意還成，是真想不到那麼多彎彎繞繞的。
不過沒真的出事就好。
但想到這件事情造成的後續影響，柳靈兒心裡還是有些悶悶的。
“雖然這麼做沒錯，可也給普通的百姓們帶來了很大的影響，現在連帶著我們這裡的糧價都飛漲了，之前已經出現買不起糧食而餓死的人了，經此一遭，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被餓死。”
不管那個時代，只要發生了天災人禍，最先受傷的，永遠是底層的人民。
魏遠嘆道：“這是無法避免的，只要有戰事，就會有犧牲，若不這樣做，後面只會有更大的犧牲。”
這已經是他們經過考慮之後，最為穩妥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