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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亂世烽火,臣護你一世周全

“陛下……”夙風微微垂頭,微卷的髮絲輕垂在額前,他苦嘆一聲。一代梟雄,發出這般的苦嘆,不免令人肝腸寸斷,心起憐惜。

付珩低頭也看著他,溫柔地道:“夙風哪,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認為值得的東西而活。你夙風,於孤而言,便是那個值得。與你相比,江山何重?大不了就不做這天下共主了。”

夙風一怔,瞳孔微顫。

付珩頓了頓,又繼續道:“你不是對孤說過,願你如星孤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嗎?星月交輝,豈可辜負?”

夙風看著他,雙眸在風中微顫,眼眶竟然微微泛紅,強忍住內心的傷痛,哽咽著道:“陛下……沒有了星輝,明月才能更加皎潔。”

“天上若是沒有星月,何謂天呢?”付珩垂眸,溫柔地看著他,那纖長的睫毛柔柔弱弱,眉目含著春風,彷彿能將一切傷痛春風化雨。

他的點點溫柔,正在慢慢治癒著他內心的傷痕,他就是他此生的靈丹妙藥。

夜空螢火輕輕點點,圍繞在兩人身旁,蘆葦飄花,在風中纏綿打轉。

他是個亂世中狂妄的瘋子,兵退生死域,勢死不攻城,以此一次次地來證明自己對他的忠誠。星斗北轉,移動千軍萬馬,以此來證明這一場浩瀚的情深義重。

他是殺伐果斷的攝政王,在沙場之上金戈鐵馬,手持鐵刃,萬骨伏屍,卻心有猛虎,細嗅薔薇。不將百萬生靈塗炭,憐蒼生以溫柔,予他以忠心。在亂世烽火,狼煙滾滾之中,鮮血染紅鐵甲,也要護他一世周全。

夢迴。

沉重的宮門被開啟,硃紅的宮門內是一片金磚碧瓦,那是夙風第一次走進皇宮,他那時年紀尚小,但依舊是個沉穩的人了。

他的小手被老王爺穩穩拉在手心,太監、宮人們跟在後面,他們穿過一道又一道的樓廊,宮內的金碧輝煌令得小夙風目不暇接。

突然,他聽到遠處傳來打鬧聲,只見一群小皇子正在那兒踢著竹球,一個白髮男孩被他們排擠在外,或許是因為他天生一頭白髮,被他們視為了異類。

夙風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就覺得他長得很美,他孤零零地站在紅牆旁,顯得那麼的幼小可愛。

老王爺指著那些孩子,對小夙風道:“夙風,這些便是陛下的皇子,他們中有一個,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

“皇子?那個白頭發的也是嗎?”

“是。”

“她長得那麼可愛……是個女孩子嗎?”

“他是個男孩子,是皇帝陛下的五皇子。”

“五皇子……那可真是生得漂亮!”

“嬌顏誰塑,媚骨天成,他娘可是個美人坯子,可惜身嬌體弱,無法承受龍恩,已先一步去了。”

“父王,他的頭髮怎麼是白的?”

“因為他的母親就是一頭白髮呀!”

夙風站在樓廊裡,遠遠地看著幼小的付珩,他顯得那麼可憐,那般的孤獨。

“夙風,你將來是要守護皇室的人,你想守護誰,就

要緊緊牽著他的手。”

老王爺的話才剛說完,付疆皇帝就已帶著他的嬪妃走了過來,老王爺牽著夙風的手,向皇帝走去。

陽光透過紅柱,一縷縷照射了進來,陽光輕柔地打在夙風的身上,那光芒將立在紅牆旁的那道身影融化,白色的梨花在庭院中飄散,被風吹過,迷茫了夙風的眼。

小皇子們見皇帝來了,就都爭先恐後地跑去找父皇撒嬌,要糖吃。

小付珩上前,蹲在地上,笨拙地撿起那只竹球,放在手中把玩,竹球上系著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道影子擋住了他面前的光,他抬起稚嫩的小臉,看著那擋住陽光的人。

那是一個比他高出一截的男孩子,模樣也比他大幾歲。穿著黑色的雲錦袍子,束著冠,伸手遞給他一顆糖,道:“給你。”

夙風認為,這個白頭發的小皇子實在不懂如何討人歡喜,其他皇子們見到皇帝,都爭先恐後地跑去討好,撒嬌賣萌,而他就像是個傻子,只知道去撿一隻被人扔掉的竹球。

付珩起身,嬰兒肥的小手抱著那只竹球,逆著光,看著那個比自己高的大男孩,他眨了眨眼,沒有伸手去接那顆糖。

兩人就般大眼瞪小眼的對峙著,夙風發現付珩那弱小的身軀,竟然在風中微微顫抖。

白色的梨花落在他的身上,風輕輕吹拂著他白色的頭髮,他顯得那麼弱小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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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堂堂五皇子,竟然那麼怯懦,甚至害怕一個陌生的男孩,不難猜測,平時一定也是被人欺負慣了的。

夙風知道,他其實很想去接那塊糖,因為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時不時就會下移,偷偷瞟上一眼他手中的糖,可是表情卻裝作很是倔強。

這是皇帝賞賜給他的金絲瑪瑙糖,極為珍貴,就連王府都沒有。付珩身為五皇子,按道理來說必定是經常能吃到,可他目光中卻依舊透著無比的渴望,可見他這個不懂得討皇帝歡喜的皇子,必定很少吃到這本該經常能吃到的糖。

夙風上前一步,剝開糖紙,將那顆金絲瑪瑙糖開啟來。

那顆糖外面裹著一層晶瑩剔透的黃糖霜,散發著一股桂花的甜膩香味,在陽光下閃爍著猶如蜜一般的光澤,真的就彷彿是一顆瑪瑙珠子似的,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他將金絲瑪瑙糖放進了付珩的口中。

付珩抱著竹球,先是一愣,但很快就被那顆糖果的味道所引誘,用舌尖輕舔著那顆濃郁香甜的糖果。

他含著那顆甜甜的糖果,仰頭看著他,鼓著腮幫,不解地道:“可這糖是父皇賞賜給你的……”

他不吃,原來是因為糖是皇帝賞賜給夙風的,這是屬於夙風的禮物,他不能剝奪。

夙風笑道:“我不喜歡吃糖。”

付珩歪著腦袋,半信半疑地看著夙風。

夙風上前一步,拉起他肉嘟嘟的小手,笑道:“走,哥哥帶你去踢球。”

小付珩用力地點了點頭,稚嫩的看著那個比自己還要高出一截的大哥哥,懵懵懂懂地就被他用一顆糖給

拐跑了。

梨花飄落,時光荏苒,又過了幾年。

王爺府書房。

夙風一身金色鎧甲,背上揹著箭匣,急衝沖走了進來。今日皇帝設下射箭比賽,他又奪了魁,又從皇帝那兒獲得賞賜。

僕人們看到他英姿颯爽地走了進來,全都很是激動。

不過他似乎並不高興,因為他沒有在射箭場上看到想見的人,他拎著弓,急沖沖地朝老王爺的書房趕去,老王爺果真坐在裡面寫著書法。

他放下手中的弓,焦急地道:“父王,皇帝家那個可愛的小皇子哪兒去了?”

老王爺慢悠悠的寫著毛筆字,頭都沒回地問道:“誰?”

“就是白頭發的那個。”他焦急地看著老王爺,他這慢吞吞的模樣實在令他焦躁不安。

老王爺抬頭,想了想,然後道:“五皇子呀,聽說被送去第一神洲讀書去了。”

一身甲冑的小夙風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感到不可置信地道:“哈?第一神洲那麼遠!為什麼要送他去那麼遠的地方讀書呀?皇宮裡不是有太傅的嗎?”

“去得遠才好呢,對那個孩子來說,這或許是對他最好的保護!”老王爺放下手中的狼毫筆,端詳著寫好的字。

那一年,夙風為付珩攢了一整罐金絲瑪瑙糖,那是他騎馬、射箭奪魁時皇帝賞賜給他的,他一顆都沒舍得吃,全都留給了他。

可惜一等就是許多年過去了,皇帝家那個可愛的小皇子再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不同了,那個幼小軟弱的孩子,已經學會將心藏匿,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為了保護自己,他變成了一把藏匿鋒芒的刀,你永遠不知他會何時出竅,何時會傷人。

…… ……

啊……是夢嗎?是夢魘嗎?

生死域,攝政王行宮。

白玉雕砌的行宮,在夜色中散發著一層瑩白的光,似如覆上一層薄薄的寒霜。

南風輕輕吹開窗,落在屋內熟睡人的臉上,掛在窗旁的花藤輕輕飄蕩著,溢位了一抹淡淡地清香。

睡在床榻上的夙風額頭上全是大汗,微卷的長髮粘著汗,貼在額前,他的濃密的眉毛蹙得越來越深,只覺心口一陣翻湧。

喉結上此刻已布上了一層細密的薄汗,猶如被水侵溼的白緞,忽然,一股強烈魔息猶如藤蔓,竟然緩緩竄上了他的脖頸。

“啊——”

他大吼一聲,氣喘吁吁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攝政王殿下,你怎麼了?”守在門外的兩名侍衛急忙跑進來看,只見攝政王有些不太對勁。

他脖子上有一股股黑色魔息在竄動,渾身都在顫抖,只見他瞳孔突然變成了紅色,嘴唇發青,抱頭哀嚎。

侍衛甲道:“攝政王殿下這是怎麼了?”

侍衛乙道:“不清楚,好像是被什麼給魘住了,快去叫人來!”

侍衛甲看著眼前的情景,被嚇得雙腿直打哆嗦,急忙道:“我……我這就去叫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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