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人氣喘吁吁地走進客廳,朝王開槐展示手上的物件。
“看,客官,我給你弄來了幾個地瓜!”
“辛苦你了。”
“你等等,我去洗一洗。對了,你要吃生的還是熟的?”
“生的吧。”
男主人去了屋後。
婦人對王開槐道:“你打算住幾天?”
“明早就走。”
“哦,那你早點歇著吧。”婦人轉身朝裡屋走去,到門口時,還扭頭朝王開槐望了一眼。
男主人回到客廳,把洗淨的地瓜擺在桌子上,“客官,可以吃了。”
王開槐拈起一個地瓜,望著表皮上附著的泥漬,沒有下口。
“不乾不淨,吃了沒病!不過,我也可以幫你削皮。”男主人說。
“不用了。”王開槐咬了一口地瓜。
吃完兩個地瓜,王開槐拍拍肚子,“飽了,我想睡覺。”
“好的,我帶你進屋。”
男主人點亮一盞油燈,把王開槐帶進了屋子,把油燈放到桌子上。
“好了,請自便。鄉下地方,照顧不周。”
“嗯,你也休息吧。”
等男主人走了,王開槐關上門,看了看屋內。
他低頭望一眼床下,堆滿了雜物。
他再開啟木櫃,裡邊也是滿滿當當。
他關上木櫃,轉身上了床,把錢袋擱在枕邊。
然後,他推開窗戶,讓清新的空氣湧入。
他下了床,滅掉油燈,上床就寢。
半夜裡起了大風,王開槐起身關好窗戶。
他翻來覆去地滾床,無意間瞅到窗欞邊現出的一個人影。
他靜靜地注視窗欞,只見那人影停留片刻就消失了。
他坐起來,掀開被褥,下了床。
然後拎起錢袋,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改為雙手捉住袋口。
屋門輕響了一下,往裡移動了一點。
接著又是一聲輕響,門開了。
等一個人影探出腦袋,王開槐掄起錢袋,對準這人的腦袋砸去。
一聲悶哼,這人倒地,手上掉下來一個物件,“哐當”落到地上。
王開槐將錢袋掄過頭頂,對來人的頭部實施了持續的砸擊。
忽然,王開槐手上一輕,錢袋破開了口子,銀兩譁啦啦瀉落在地。
地上的人已經沒有了動靜。
王開槐撇下錢袋,走出屋子,摸黑走到一間裡屋門口,摸到了門板。
他推開門,小聲道:“有人嗎?”
主婦含混不清地回應:“誰啊?”
“起來,有人要殺我。”
婦人一骨碌爬起來,點亮了油燈。
燈光下,她身上只有一件汗衫,還有一條短褲。
“我家死鬼哪去了?”婦人看著空空的床板。
“跟我看看去。”王開槐說。
婦人提著油燈跟隨王開槐到了王開槐睡的那間屋子門口,只見地上躺著個人,口鼻流血、一動不動,右手邊還有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幾十個銀元寶散了一地,那只破口的錢袋就在屋角。
婦人把油燈放到地上,撲到男人身上哭嚎:“死鬼,你醒醒啊。”
“怨不得我。他首先是在窗邊走動,引得我警覺,我才埋伏在門邊,等他進來下了死手。這把刀是他帶進來的,他要殺我。”王開槐在一旁說道。
婦人眼淚汪汪,“人都死了,怪誰都沒用啦。要怪,也只能怪這些錢財,引起了他的貪念。”
“我希望你不要報官。”
婦人搖頭道:“不報官我如何應付。這死鬼不明不白地死了,最後豈不是會賴上我嗎?”
王開槐指著地上的銀子,“只要你不報官,這些錢都歸你。”
婦人望著王開槐,站了起來,嘆道:“人都沒了,要錢何益呢?”
“人沒有了可以再找。”
“嗨……哪有那麼容易,我守了寡,別人避之都唯恐不及”,婦人靠近王開槐,仰頭道:“遠水怎麼止得了近渴啊?”
王開槐把婦人摟入懷中,聽到她粗重的喘息和細細的話語:“別怪我沒羞沒臊,我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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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王開槐醒過來,望了一眼枕邊仍在酣睡的婦人,坐了起來。
他剛下床,婦人就醒了,“你要去哪?”
“我得走了。”
婦人從背後抱住王開槐,“莫走,還早著呢。”
王開槐推開婦人,起身道:“你等下就去報官,將昨夜之事如實交代即可。就說今早才發現你男人死了,官府不會為難你的。”
“報官的話,那些銀子還是我的嗎?”
“當然不是。”
“那我便不報。”
“你要如何?”
“你跟我動手把死鬼埋了。”婦人再次抱住王開槐,“你比死鬼可好得多了,你再多住些時日,就當可憐可憐我,好嗎?”
王開槐掙脫婦人,說:“我還有要事在身,沒工夫陪你,馬上就要走。”
“那你以後還會來看我嗎?”
“也許。”
婦人嘆口氣,“好吧,你走吧,這裡我來收拾。”
王開槐穿好衣服,出了屋子。
然後又走到昨夜睡的那間屋子,從地上拈起兩個銀元寶,揣進了口袋。
順便看了一眼男主人,以及旁邊已經乾涸的一團血漬。
他穿過客廳,出了門。
走到大路上,他扭頭望去,只見婦人倚靠在大門邊上,正凝望著他。
他轉身走了,不再回頭。
大概走出十里地,他向路邊的百姓打聽:“大哥,請問此地是何處?”
“這裡是儒城地界,再順此路走上二十裡,就可以看到城門了。”
“謝謝。”
過了半個時辰,王開槐進了儒城的一家飯館。
他隨意點了兩個菜,填飽了肚子。
付完賬,他出了飯館,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動。
到了一個工地邊上,他看到工人們正在勞動,搭建地基。
工頭正在向幾個工人發放薪資,每人都領到了一些銅板。
王開槐走到工頭面前,問:“還要人幹活嗎?”
“要,每天兩個銅板,你幹嗎?”
“這麼少?”
“你有藍本嗎?有藍本一天五個銅板。或者紅本也行,一天三個銅板。”
“藍本是什麼?”
“儒城學院發的畢業證書啊。”
“沒有。”
“那就只有兩個銅板。”
“好吧,我幹。”
“呶”,工頭指著一堆花崗石,“去搬石頭吧。搬完了來找我登記。”
王開槐捋起衣袖,加入了搬運石頭的隊伍。
他們用繩子捆好一大塊石頭,再將幾根木棍穿過繩子,然後扛起石頭往地基走。
快到地基的時候,一根木棍斷裂,石頭砸到一個工人腳上。
這名工人坐倒在地,捂著流血的傷腳直哼哼。
王開槐呆了片刻,往工地外面走去。
“你去哪?”工頭喊道。
王開槐扭頭道:“我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