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大樓。
一間小會議室的門關著，裡面似乎有人在講話，又似乎沒什麼聲音。
員工們來來去去，儘量都距離這扇門遠一點，卻又忍不住偷偷觀瞧，看一眼，便戰戰兢兢的縮回目光。
不知過了多久，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李彥宏走了出來，站在門口空了一秒鐘，才挪動腳步到旁邊，又繼續腦袋發空。他喜歡穿襯衫穿西裝，此刻襯衫已經被汗溼透，壓在身上沉甸甸的，一如剛才在屋裡的談話。
但其實說什麼都沒用了，輿論鬧成那個樣子，差點把網際網路掀開，病人聯名起訴……大家只在等待一個結果。
當然結果分很多種，最終的那個要經過官方研究之後決定。
現在，他要做的是捱打要立正。
“釋出宣告！”
他叫來手下人，一字字口述：“承認該事件暴露我們在貼吧運營管理上的失責，現做出整頓如下：1，全面配合調查組的調查，接受處罰。
2，貼吧暫時停止運營，期限不定，徹底整改，儘快出臺嚴格規範的稽核標準，杜絕一切不良有害信息。
3，向大家保證，永遠不會對疾病貼吧進行商業化運營，並立即恢復慢粒白血病、血友病等5個貼吧的吧務組許可權。
4，將設立相應基金為此五種病症患者提供一定的經濟幫助，先期拿出500萬元。
此外，我會出面親自道歉，你安排一下！”
“……”
貼吧事業部的老總也在，不敢咋呼，小聲道：“貼吧能不能有針對性的整改？停止運營損害太大了，我們好不容易發展那麼多的使用者……”
“我們的股價已經跌了25%，你還想跌到50%是不是！”
李彥宏已經沒力氣發火，道：“調查組就在裡面坐著，現在你還想讓貼吧善了？發展使用者不易，我清楚，但確實過於烏煙瘴氣，也該肅清了。”
此時此刻，他內心已經放棄貼吧。
如果說以前還想著如何變現、盈利，這會只剩下破爛包袱，以後自生自滅吧。
“哎，等等！”
手下人剛要去發聲明，又被李彥宏叫住，只見這位斯斯文文的傢伙張了張嘴，終究吐出一句：“把對99的渠道遮蔽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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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手下人連點表情都不敢多做，急忙忙的走了。
……
“被錘了知道道歉，早幹嘛去了？”
“滑天下之大稽，去跟那些被坑的患者道歉吧！”
“我管不了別人，但我以後絕對不會用任何百度的產品！”
“臥槽！貼吧封了？別啊，我昨天剛聯絡上一個NTR，還想著爽一把呢！”
很快，百度發了訊息。
網友當然不買賬，各種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百度就是躺平任嘲，把精力用在如何與官方應對上。
肯定要處罰的，罰輕罰重就看表現了。
姚遠看到了訊息，雖然由自己一手主導，也不免有些感慨，道：“貼吧完了！”
“貼吧使用者那麼多，整改之後也能保留大部分吧？”程維問。
“我問你，如果一個平臺稽核極其嚴格，動不動就禁言封號，申訴流程又非常麻煩，你還會不會留在那裡？”
“您是說一刀切？”
“針對性的解決問題成本太大，容易留後患，一刀切最簡單。什麼戒賭戒色、東瀛女老師，以後都不會有嘍。”
姚遠頓了頓，道：“而經過此次事件，大家對貼吧的印象降到谷底，信任感沒了。移動時代也即將到來，各種各樣的App都會搶奪市場……種種因素加成，貼吧衰落是必然的。”
2015年，貼吧日活使用者2500萬、月活3億，到了2021年，日活不到1000萬、月活只剩3743萬。
衰退的速度肉眼可見。
其實就算不發生什麼事，百度最終也會放棄貼吧，這東西不掙錢……姚遠只不過讓這個過程提前了。
“既然貼吧歇菜了，我們的微博超話就上線吧！”
姚遠流下幾滴鱷魚的眼淚，嘆道：“掙錢可以，但也不要什麼錢都掙，那就變成金錢的奴隸了。
正所謂一飲一啄，自有定數。
網際網路風雲變幻，大浪淘沙，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笑到最後，還是堅守一些底線為好。”
哎呀！
程維佩服的五體投地，趕緊拿小本本記下來，在他的印象裡，老闆雖好割韭菜，卻也真的沒到不擇手段那個地步。
……
微博超話，就是話題組、圈子、貼吧，沒本質區別。
姚遠沒指望接受全部的貼吧難民，而是利用自身優勢，搶佔那些娛樂明星、二次元、小說之類的貼吧使用者。
事情很好辦。
那些貼吧多由粉絲後援會管理，後援會與明星、經紀人都有聯絡，只要說一句：“以後轉戰微博超話吧！”
粉絲就會自發的搬家。
而新浪、搜狐、網易、騰訊、鳳凰網、人民網等等，皆開通了微博，紛紛加入搶奪貼吧難民的行列。
當然，這是針對大部分正常的網友，那些混跡古怪Xp貼吧的人，對微博可沒興趣，他們只會尋找另一個古怪Xp的小眾聚點。
總的來說：從99娛樂發佈會開始，到奇藝網上線，再到百度被錘，前前後後過了3個月。
百度又能搜尋到麥粒了，奇藝網也安詳了不少，李彥宏時隔一年多，再次苦逼的公開道歉，宣告認輸……
後世的也有，經過18個月整改，平臺全面下架，被罰了80億，這就算國內有網際網路以來最重的一次處罰了。
但此番對百度仍然會造成嚴重影響，拖後其發展速度——百度的核心競爭力搜尋，在移動時代已經不吃香了，又沒有新的專案，號稱Bat，其實早就掉隊了。
總之姚遠在掄錘，同行都在看熱鬧。
從京城的周鴻禕到深圳的小馬哥，從杭州的老馬到廣州的丁磊，大江南北，少長鹹集，無不呼喚姚司令的名字：媽的，真狠！